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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春源 本报记者 张金玉 天刚蒙蒙亮，红色的霞光淡淡地弥漫在清冷的天幕上。静静的戈壁滩上，一个巨大的机场等待着阳光的沐浴。 一阵隆隆的机车声打破了戈壁的寂静。 一队士兵，齐步走向霞光笼罩的机场。 雷达展开了巨臂，光测仪睁亮了“眼睛”，靶场的航区完全处在各种设备的 “注视”之下。 一座大型的指挥厅里，巨大的屏幕上变换着各个工作场所的图像。 “飞机准备完毕!” “靶机准备完毕!” “光测设备良好!” …… 一架战机呼啸着冲上了满是霞光的蓝天，随后，一架红白相间的小飞机轻盈地紧随其后。10分钟后飞机靶机进入航区。 指挥大厅，指挥员指挥着飞机与靶机在空中展开了一场搏斗。靶机终于被咬定，一枚导弹拖着美丽的烟线直扑靶机，爆发出一团火光，指挥大厅里一片掌声。 这就是由空军某试验训练基地二站自行研制、维护的“长空”一号无人靶机供靶试验的情景。 记者有幸走近了这片充满神奇的土地，走进了中国无人靶机的诞生地。 团级单位土生土长的工程院士 乘坐从北京飞往西北某地的航班，穿越西部浩瀚沙漠之后，在黄沙漫漫的沙丘尽头，记者看到了一片黑色的、平平展展的大戈壁，它像一个巨大的湖，温顺地匍匐在荒芜的土地上，在这片黑色戈壁的中心有一片翡翠般的绿洲，绿洲的边缘，有一个蓝白相间的巨大厂房，厂房外面的停机坪上，一边停放着一架架破旧的飞机；另一边停放着各型全身都是补丁涂成各种色彩的飞机———无人驾驶靶机。在厂房顶部，由王大珩题写的“中国无人靶机摇篮”的大字格外显眼。 我国第一架无人驾驶靶机、第一架超音速靶机就是在这里研制成功并飞上蓝天的。 记者走进这个充满神秘的厂房，看到了一位将军，他就是被誉为“中国无人机之父”的无人驾驶飞机专家赵煦。他在基地工作的38年里，一直在二站从事无人驾驶靶机的研究。他没有读过研，没有留过洋，也没有巨著，但他凭自己实实在在的成果，被评为中国工程院院士。 20世纪60年代，基地试验用的无人靶机严重缺乏。国家下决心搞国产靶机，任务交给了二站全体官兵。一个原本负责维护靶机靶标的单位，从此就与研制无人靶机结下了不解之缘。 在研制过程中，他们在原来进口的某型靶机的基础上进行试验改装，为靶机换上了比原靶机推力大7倍的某退役飞机的发动机。几年后，“长空”一号一举试飞成功，为我国的无人靶机发展奠定了基础。 “长空”一号研制成功后，他们又大胆创新，完成了我国第一架超音速无人靶机的研制。 赵煦院士说：“我们研制的无人靶机有三个之最，一是成本最低，所用的都是退役飞机，每型靶机的研制经费都不是很高；二是效益最好，其研制成功的无人靶机理论，为我国今后退役飞机找到了出路，也为退役飞机焕发第二次生命提供了可能，将为国家节约巨额资金；三是前景最广，可为我国下一步大力发展无人驾驶飞机提供良好的思路和方法。” 官兵让报废战机重上蓝天 二站是一个负责维护各类靶标的单位，但他们积极参与到科研工作中去，研制出了多型开创我国无人靶机先河的无人靶机，而且还负责两种型号无人驾驶靶机的生产。 生产无人靶机，在一定意义上讲可以说是一件变废为宝的工作，所用机件都是废弃的或旧的。走进无人靶机厂房，你好像走进了一个废旧零件的垃圾场，每一个小工作间、每一个办公室里，到处都是飞机的各种配件。这些配件都清洗得干干净净，打上了油，摆放得整整齐齐。这都是官兵们从用过的靶机、退役的旧飞机上拆下来的。无人靶机就是利用这些废旧零件生产出来的。官兵们说：“这些旧的配件在别人看来没有任何用处，但是对于我们来说，可是宝啊!” 说起收集零件，还有一个小故事。一次，在某型靶机的研制过程中，飞机上要用的一种特殊螺钉到处都找不到。站里只好派人到千里外的工厂去，花了两块五毛钱买回了这种螺钉。这件事对官兵们震动很大。之后，官兵们就开始注意收集各类零件。 飞机在机场停放时间长了，进行生产改装之前，需要对飞机进行一次彻底的清理。官兵们钻进飞机的发动机里，拿着毛刷，一点点清，一点一点抠。然后再用高压水枪冲，每架飞机的机体内几乎都能清理出上百公斤沙子。 清理工作做完之后，拆掉飞机上无人靶机用不着的部分，并重新敷设测试飞机的油路系统、电路系统，最后进行总体试车。退役飞机的各系统都已经十分老化，工作中，总是有很多问题，官兵们反复进行测试、排查，一点一点排除故障、修复机体。然后，加装研制成功的无人操纵系统，经过反复试验调试，从而完成一架无人靶机的生产。 全军惟一的无人机机务大队 这是一个营级单位，但是它所有的专业设置却涵盖了飞机机务维护的所有专业，同时他们还要与科研人员配合，完成各类靶机科研试验任务。大队官兵和科研人员一起，总结出了一整套无人靶机改装、维护的技术资料，并形成了完备的教材。 官兵们在工作实践中创立完善了一套无人靶机的维护规程，形成了一整套无人靶机改装、调试、维护及放飞方面的规程。 所有的无人靶机维护要求、改装技术、改装程序，几乎都是由一代一代的官兵总结出来。大队的老同志说：“大队的技术培养很大程度上是以任务带学习，以学习促任务。”积累资料、总结经验在大队已经形成了一种风气。每进行一次无人靶机的系统试验，每放飞一次靶机，都是他们积累资料，收集素材的机会。大队的各类机师、中队长、大队长、站里技术室科研人员，每个人衣兜里都装着一个小本本，在试验过程中随时记录，随时进行总结。 赵煦说：“我们无人靶机技术现在已经基本成熟了，大队的技术人才，站里总结出的技术资料其实是将来搞无人机的理论基础，它将会对我国无人机事业的发展，对我军战斗力的提高，起到非常重要的作用。” 飞不上天的无人靶机试滑员 早晨，试验任务开始在即。一架红白相间的长空靶机被牵引到机场起飞线。 长空靶机中队队长郭军政手拿对讲机，与指控所进行着联系。 起飞线遥控组按下起飞指令按钮后，起飞小车带着红白相间的靶机笔直地向前冲去。 这是一次普通的供靶任务。机场上有一个身体精瘦，面色黝黑的少校军官，手里拿着一个秒表，仔细记录着靶机放飞的情况。他就是靶标大队的中队长周宏军，是分配到大队的第一个本科生，也是一直在大队干到大队长位置上的第一个本科生。 他是大队一号无人靶机试滑员。无人靶机试滑员曾经被人形象地称为“木偶飞行”，滑行的时候，试滑员坐在靶机里，靶机自动做慢速、高速等各类滑行动作。试滑员的工作是在飞机出现万分紧急情况时，把靶机自动滑行转换为人工操纵。但对他们的要求是要最大限度地允许靶机偏滑，从而对靶机起飞参数进行调整。一般来说，飞机的起飞时速在300公里左右，有时，靶机要求滑行达到时速2 00公里以上。在这样的高速下，一旦出现紧急情况，留给他们的处理时间只有短短的十几秒，危险程度可想而知。 刚刚参与这项工作时，他们对飞机的认识，也只不过是在地面开车。滑行对于他们来说还是个陌生的课目。试验任务十分紧张，他们也只有边摸索、边学习、边试验。周宏军第一次滑行时，那天晚上他怎么也睡不着，脑子里一遍又一遍想着滑行的各种动作，想着解除自动的操作程序。 第二天，当他跨上试滑靶机的时候，心里却是异常平静。飞机启动了，巨大的轰鸣声，一下子就把他抛入了一种空白之中。周宏军说：“那个时候，对声音根本没有感觉了，心里所想的只是怎么样滑好，怎样让飞机平安滑回来。” 遥控组发出了“起飞指令”，飞机在跑道上加速滑行，100公里、150公里，时速很快就到了200公里。飞机滑行有些偏，指令解除时，飞机已经滑到了跑道的边上。 周宏军最难忘的是一次高速滑行试验。当时，按照赵总的要求，靶机的滑行速度要达到每小时260公里。对于飞机来说，时速300公里是起飞速度，时速达到 260公里的时候，飞机就开始抬起前轮了。这是一个很危险的自动滑行速度。 当时已经是大队长的周宏军主动承担了这个任务，他说：“危险不怕，让我上，肯定没问题。” 飞机很快加速到了260公里，这时，飞机的刹车系统已经不起作用了。他立即转换为人工操作，进行持续点刹。飞机的速度慢了下来，终于在离跑道尽头4米远的地方停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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