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咄咄怪事 一万多摩托车挂村牌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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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年1月8日15:37 羊城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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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图 本报记者 雷鸣
记录对象
挂村牌的摩托车
记录起因
摩托车的车牌，本是公安车辆管理部门给摩托车登记造册编发的号码牌，只有公安车辆管理部门拥有此权限。全国的摩托车车牌都是统一编发印造的。
然而，在深圳宝安区沙井镇，自去年11月，却出现了由各个村自己编制的摩托车牌。据了解，目前全镇挂上各式村牌的摩托车已达1万多辆。记者昨天深入该镇调查发现，这种不伦不类的村牌竟成了紧缺资源，许多无牌无证的摩托车车主正削尖脑袋也要使将自己的车屁股后面挂上村牌。因为，有了村牌就有了名分，就能在大街上招摇过市，再也不用像以前那样偷偷摸摸、溜街走巷了。
其实，早在1997年深圳市就已停止办理摩托车牌照。在沙井镇街头，虽然摩托车多如牛毛，但挂有深圳市摩托车牌的当属凤毛鳞角，绝大部分摩托车都没有正式牌照。
图：沙井镇摩托车所上的村牌五花八门。
怪状实录 各色村牌大行其道
记者前天深夜赶到沙井镇，昨天一大早，就开始了随机调查。
上午9时10分，在某酒店停车场，十几辆一溜排开的摩托车几乎都挂着村牌。村牌与正式的摩托车车牌一样大小，不同的是村牌是一幅山水画，远处青山绵延，拥着近处一汪湖水。号码就印在画上，呈红色，异常扎眼，牌的边沿还有一圈红线。各种机动车都是车前车尾各挂一个车牌，然而这种村牌只挂在后面，车前空空如也。
9时30分，佳华超市停车场。这里停了近百辆摩托车，一半有村牌，一半没村牌。再仔细观察，竟有20多个村的村牌：大王山、茭塘、沙头、沙一、沙二、沙三、沙四、万丰、辛养、步涌、蚝一、衙边……简直成了车牌博览会。车牌格式是上面一排写着某某村，下面一排是编号。当地人说：“这还算少的呢，双休日再来这里看看，停着上千辆摩托车，村牌更是让人眼花缭乱。”
9时46分，记者驱车行驶路上。突然，前面一连三辆正在行驶的摩托车都挂有村牌，最叫绝的是一位背后背着孩子的年轻妇女开的车，车牌竟印着“居委会555”。原来，不只是各个村在搞车牌，居委会也有自己的序列。9时46分，记者驱车行驶路上。突然，前面一连三辆正在行驶的摩托车都挂有村牌，最叫绝的是一位背后背着孩子的年轻妇女开的车，车牌竟印着“居委会555”。原来，不只是各个村在搞车牌，居委会也有自己的序列。
10时17分，爱家超市门前停车场。这里又发现了新品种：“镇属企业0051”。
10时30分，记者经过镇人民医院，忽然想到既然企业、居委会都有自己的专属车牌，医院会不会有呢？一搜寻，果然有，而且数量庞大。医院的车牌质地较高档，用的是不锈钢材料，上面用红色蚀刻出“沙井人民医院工作车No.”，后面跟着编号。这个停车场停了31辆车，有17辆有医院牌。
记者佯装医院职工，问一位中年女职工：“这车牌在哪里办呀？”这妇女眼都不抬说：“到院办公室去办。”后来听说，该医院的专属车牌几年前就办起来了。我们问一位当地人为什么没人管。“谁不来医院看病？你敢管吗？”我们留意到，该医院的车牌有个是863号，莫不是已办到800多辆了？记者佯装医院职工，问一位中年女职工：“这车牌在哪里办呀？”这妇女眼都不抬说：“到院办公室去办。”后来听说，该医院的专属车牌几年前就办起来了。我们问一位当地人为什么没人管。“谁不来医院看病？你敢管吗？”我们留意到，该医院的车牌有个是863号，莫不是已办到800多辆了？
11时26分，大王山村治安巡逻队大院。院里停着五六辆摩托车，没有一辆有正式车牌，其中两辆挂着印有“南沙派出所大王山治安巡逻车”字样的车牌。而记者在镇政府大院停车场看到十几辆警用摩托车也没有正式车牌，只挂着“治安检查”字样的牌子。
办牌门道 本地外地政策有别
“这村牌不是什么人都能办的！”昨天一整天，我们不下十次听到这句话。
原来，办村牌是内外有别的。本地常住居民可以随便办，有多少摩托车，就办多原来，办村牌是内外有别的。本地常住居民可以随便办，有多少摩托车，就办多少车牌。然而，外地暂住人员办村牌就不太容易了。
来自江西的打工仔小李前年年底买了辆力帆摩托。一年多来，他不知被治安队查扣过多少次。去年11月，他一听说可以办村牌，马上到村治安队了解情况。去了两次，都说外地人不给办牌。
小李不肯罢休，到处托关系，找路子，终于在去年12月将村牌办了回来。“我不能出面，只能找当地人，让他帮忙办。”小李说。我们问找本地人办，就不用自己的身份证了吧？“要用本人的身份证，不然，怎么证明这车是你的。”“这不就发现外地人办村牌了吗？”我们追问。“找个本地人只不过让他担保一下，车出了事，不光我有责任，担保人也有责任。”小李道出了个中原因。
小郑在一家大厂打工，在沙井十几年了。他说，厂里现有13辆摩托车，已有九辆通过各种途径办到了村牌。“我找我们厂本地人办的牌。”小郑说。“本地人可以给三四个外来人提供担保，如果是村长或者治保主任，则可以提供五六人的担保。”小郑知道的内幕更多，“别以为本地人平白无故给你担保、帮你办村牌；平时，我与他的关系就不错，再就是我一直租住着他的出租屋。”本地人办村牌每个是50多元，而外地人通过本地人要花250元。
广西籍的老杨运气更好些。他是利用厂里的指标办的村牌。原来，各个村都会给本村地头上的厂每个厂两个村牌指标。这个指标掌握在厂办公室主任手里。老杨和本厂办主任关系很铁，请他吃了顿饭，这个指标自然就成了他的了。有了村牌，他开车也牛气多了。
通过摩托车车行也可以办到村牌。新沙路上一位车行老板说，去年底刚给五六个新购车车主办了村牌。“村牌不太好办，但只要你在我这里买车，春节后我肯定给你办上。”车行老板口气坚定。
办牌好处 有牌就不怕治安队
广西人老杨还给记者讲起一件事。前几天，治安队把他拦了下来，走到车后头一看有村牌，只能向他干瞪眼。老杨回想起当时的情景说：“他可能以为我是外地人，摩托车自然没有牌，没想到有村牌，有村牌的车是不能随便碰的。”老杨得意地笑了笑，随即从裤袋里拿出钱夹子，又从钱夹子里抽出个红本本，原来村牌还有登记证。登记证登记着车型、颜色、发动机号、车架号等资料，并贴有这辆车的照片。后面几页则是审验登记、违章记录等页，与公安交通部门发的机动车驾驶证差不多。“这可是我们的红宝书呵，查车时，治安队不但要看村牌，还要检查登记证。”老杨小心翼翼地将登记证收好。
记者问：费这么大力气办村牌有何好处？小李、小郑、老杨三人不约而同地回答：“好处就是不用怕抓你的车了。”
其实，本地人也急着要办村牌。住在上星村的黄老伯说，儿子两年前买了一辆摩托车，一直没法上牌。但这辆摩托车并未因此“熄火”，儿子每天都会骑着它上下班，但要防止交警查车，因此只能抄小路。一个多月前，村里通知说，如果摩托车上了村牌，就可以光明正大地上路了。这下可喜坏了父子俩，黄老伯马上掏钱为儿子的摩托车办理了村牌。
在镇政府对面的农行门口，我们碰到一位讲普通话、衣着讲究、有点派头的中年男子，他开着一辆前面有正式牌、后面没有牌的摩托车，一看就知道这是辆套牌车。我们问他怎么不办个村牌。他说他已在单位开了证明、正找熟人帮忙办。记者转问：“不办村牌行不行？”“这要看你的运气了，不抓住则已；抓住了，光养路费就要罚300多元，你说哪个更省钱？”
存在理由 镇官说是治安标记
当时政府官员这样解释村牌出笼的背景：几年前深圳市停发摩托车车牌后，众多摩托车车主上不到牌，而相邻的东莞市则没有停办摩托车车牌，于是大家纷纷涌到东莞上车牌。后来交管部门限制东莞车牌后，新车主又无牌可上，干脆就硬闯上路，大家互相攀比，你敢上路，我也敢上路，最后无牌摩托车失控，发展到如今这个样子。
沙井镇综治办主任文国安说：所谓村牌的说法不准确，应是一种治安标记。这是各个村为了防止飞车抢夺案件的发生采用的办法。对于外来务工者的车辆，各个村根据自己的实际情况确定，可以上，也可以不上。外来工的车辆，原则上回原籍办理。去年下半年，在各村治保主任会议上，有人提出来搞村牌，我说你们自己去做。因为这对维护社会治安、方便破案有好处。好的事情为什么不去做？
这个牌只是个治安标记，有了这个牌，交通部门照样可以查车，他们是从交通方面去查，这不矛盾。
深圳市交警局有关人士近日对当地一家媒体发表谈话称，只有公安车辆管理部门才有权核发车牌，沙井镇目前正在发放的村牌明显是不合法的。村委会将村民的摩托车登记在册、做上记号可以，但这个记号不能与车辆管理部门核发的证件相似。此外，没有上牌的摩托车当然是不能上路的，但在沙井，上了村牌就可以上路，这与有关规定背道而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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