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杆舞

摘椰子

五指山附近的黎族还保持着吃山鼠的习惯

我的太太穿上黎女服饰，像不像个黎族新媳妇

三代黎女

黎家民居

黎家存放4年的甜糟陈酿

海南七仙岭下生活着9万黎胞

过年了，黎寨里家家户户包棕子

从小打赤脚的黎家小妹

　　施晓亮 文并图

　　久已向往烟波浩淼的南海上明珠般的宝岛海南岛，在从山东驾车赶赴海南的长旅中，我脑海里常常会闪现出绮丽的海岛风光：蓝天、碧海、沙滩、波涛、椰林、香蕉、槟榔、木棉花......但吸引我不辞万里前往宝岛的，不是“天涯海角”，也不是五指山、万泉河，而是生活在这个美丽的宝岛上的勤劳的黎族同胞。

　　这个羊年的春节，对我这个属羊的男人来说，具有特别的意义。我的本命年，将在海南的某个黎族村寨里开始。

　　黎族是最早生活在海南岛的“土著”。中国的120万黎族，绝大部分生活在海南岛中南部。《海口晚报》老总推荐我们去保亭黎族苗族自治县：“早在远古的殷周时期，保亭就是黎族先民繁衍生息的摇篮，现在全县15万人口中超过9万是黎族，那里民风敦朴，热情好客，相信你们这个春节会有很多收获。”

　　腊月廿七，我、祝捷、摄影记者傅光，傅光的女友小高，以及刚刚从山东飞来的我的太太及女儿，从海口驱车数百里来到海南中部的保亭县。保亭县城大街小巷全变成了集市，人们大包小包、手提肩扛地在置办年货。由于长期与汉族杂居、交往，黎族许多生活习俗也受到汉族文化的影响，他们与汉族同样过春节就是一例。

　　保亭县委宣传部副部长黄诚生早早就在“红毛丹宾馆”前等我们。找这个宾馆稍稍费了一些周折，因为我在电话中听成了“红牡丹宾馆”。黄诚生解释说：“‘红毛丹’是海南特有的一种珍稀水果，保亭是惟一的产地。你们来的早了些，再过一个多月，水果就都成熟了。”

　　稍稍发福的黄诚生，是个标准的黎族帅哥。他从小生活在黎寨，在黎族聚居乡当过多年基层干部，到宣传部之前是民族宗教局副局长，从去年开始协助专家撰写《中国黎族》，堪称大半个黎族文化专家。有了他全程陪同，我们就没有了与黎胞交流的障碍，只是害他一年忙到头也不能过个安生团圆年，心里颇过意不去。黄哥朗笑着对我们说：“听说记者们要来黎寨里过年，我老家全村人都高兴坏了，全村人已经备好了最好的米酒，最热烈的黎歌，最好看的竹竿舞，只等着贵客光临呢！”

　　贵客到黎家，请先泡温泉

　　安顿好住处，黄哥就带我们驱车7华里来到七仙岭下泡温泉。七仙岭亦称七指岭，是海南岛上与五指山齐名的名胜。七仙岭下有七十二个温泉组成的温泉群，这令我想起了因七十二泉而闻名的泉城济南。

　　背枕青山，野果飘香，全身浸泡近50度的温泉池中，吃着从近百度的主温泉里煮熟的土鸡蛋，仰面观蓝天白云，看槟榔、椰树摇曳，透过层层椰林，七仙岭的七峰直指苍穹，如仙女亭立，顿时神清气爽，长途跋涉的疲惫一扫而光。

　　黄哥说，登七仙岭，泡温泉，自古就是黎家人款待贵客的礼节。现在县里打出的“三红两绿一品牌”中的“一品牌”，指的就是这七仙岭温泉度假区。

　　我们请黄哥细解。他慢慢道来，这是县里新确立的经济战略，“三红”，是指红毛丹，“三月红”早熟荔枝，“红宝石”罗非鱼；两绿，一是指拥有高达65%森林覆盖率的绿色生态环境，二是指近年来迅速发展起来的冬季绿色蔬菜，北方大雪纷飞之时，海南黎族百姓种的反季节蔬菜等好收获，一车车苦瓜、青瓜、葫卢瓜、茄子跨过琼州海峡，在大陆卖个好价钱。

　　近几年，七仙岭温泉的名气越来越大，颇受国内外投资者的青睐，很多人来投资做温泉旅游生意。其中以日、韩为主的东南亚人对保亭温泉最感兴趣，越来越多的人不远万里专门来泡温泉做疗养。

　　“我们保亭自然资源和人文资源很丰富，过去由于地处天涯边陲的椰岛腹地，山海艰难成阻，一直以荒蛮的刀耕火种为主的黎族人生活水平相当低。现在交通便利了，凭着特区的优惠政策，加上我们‘三红两绿一品牌’的战略，我们已经摘掉了贫困县的帽子，黎族人的生活正在一天天好起来。”

　　船形茅草屋旁的隆闺：黎族女儿的“花楼”

　　离除夕还有一天，在黄诚生的建议下，我们驱车数百里在保亭县、五指山市等几个黎族主要聚居区走马观花，对黎族先有一个大致的了解。

　　一圈下来，就会发现海南的地理地貌挺有意思：整个海岛像个馒头，馒头尖是位于海岛核心、海拔1879米的五指山顶峰，发源于五指山脉的万泉河、昌化江、南渡河、陵水河等几条水系，各自呈放射状独流入海。大量的黎族村寨就坐落在宝岛群山迭翠的中南部地区，星罗棋布，形成一个个黎族居住中心。而沿海广阔肥沃的冲积平原，则是黎汉等各族人民杂居的地区。

　　为编撰《中国黎族》几乎跑遍了琼南所有黎寨的黄诚生告诉我们，由于方言、服饰、习俗有差异，黎族内部又细分杞（gei）黎、赛（dai）黎、润黎、美孚黎、哈黎五个支系，各支系间语言区别很大，有的甚至不能相互交流。

　　“随着经济的发展，特别是与汉族的长期杂居、交往中受汉族影响，黎族绝大多数传统的生产、生活方式已经发生很大改变，现在想要看到传统的黎族民居都很困难了。”

　　幸运的是，我们还是在五指山下的水满硐村见到了黎族传统的“ 船形茅草房屋”，传说这种住宅的造形，象征着黎族的祖先是乘船渡海迁居而来的。这种干栏式建筑，屋顶为弧形，如船之蓬，顶覆盖茅草；下以木架之，离地数尺；地板下是畜圈，饲养猪犬；用竹片编排成壁，糊以掺了干草的黄泥。屋内有竹床、小饭桌等简单设施，还有三角石灶，供烧火做饭、取暖之用。

　　最让我感兴趣的还是黎家的“隆闺”。隆闺是黎家未婚男女的单独住房，当家中儿女长到十五六岁时，家长就为他（她）在居屋外面建一间有五六平方米的小房子，也有的是向个青年相约一起建在村寨附近山坡上。这个小小的空间，让我联想起泸沽湖畔的“女儿花楼”。虽然黎族“隆闺”比摩梭“花楼”简单得多，只有三衍六柱，竹篾编壁，上糊草泥，只开门不开窗，房内只有一张床和一根挂衣服用的藤，但黎族儿女在成长过程中得到的人格尊重，得到的自由，却一点不比摩梭女儿少。每当夜幕降临，青年男女便三五成群来到黎寨附近的树林或空地上对歌，特色意中人。男有情女有意，就会邀对方到自己的隆闺中单独对歌。海誓山盟之后，男方就该请媒人到女方家送槟榔了。

　　除夕夜，醉倒在黎歌和“并”中（音biang，四声）

　　除夕，夜幕降临之前，我们的三菱新闻采访车缓缓开进了黄诚生的老家，保亭县保城镇毛弄村。在黄诚生的堂哥黄诚忠家，几十位村民已经等候我们多时了。

　　黎寨一般几户、十几户，像毛弄这个拥有43户224口人的自然村，算得上是大中型规模的黎寨了。我们进村的路是刚刚铺就的一条水泥路，路两侧的民居完全是砖木结构的人字顶瓦房，家家户户房顶上长出一根电视天线，与房前屋后的挺拔伟岸的椰树和槟榔树比高。当过村主任的黄诚忠告诉我们，县里正在帮助我们建设“文明生态村”，明年春节你再来，我们村就更漂亮了。

　　屋内传来被扩音机放大了的歌声，内地十年前流行的卡拉OK现在也被黎胞深深地喜爱着。黄诚生高歌一曲《咱当兵的人》后，将话筒递给我们。我说，来黎寨更想听黎歌，黄哥恍然大悟道：“对，咱们一边吃年饭，一边听黎歌黎妹对歌！”

　　没有院墙的院子里，早已摆好两张大桌子，左邻右舍一家一户凑来的菜肴摆满桌子，几无立杯之地。招呼我们落座之后，现任村主任黄诚海搬出一个黝黑的瓷坛，打开封泥，席间立即飘荡着一股甜甜的醇香。

　　“这就是我们黎族的‘并’（Biang）。”，黄诚生说，“只有黎族才有‘并’，只有黎族才会酿‘并’。酿‘并’要用山栏米，山栏米是我们用刀耕火种的方式收获的一种糯米，把它煮熟冷却后搅上酒饼，装入坛中封实、盖严，发酵一周后便可饮用。黎家人常常把封坛‘并’埋在地下，上面种上香蕉，时间越久，‘并’越醇厚。今天招待你们的这坛‘并’，是主人4年前埋藏的，这是黎家人最盛情的待客方式了。”

　　4年酿一坛‘并’，每人只能分得一小杯，连平时滴酒不沾的我也忍不住争着边渣带汁多喝了一杯。酒不醉人人自醉，接下来的一曲曲黎歌，很快就让我们飘了起来。

　　黎族地区素有“歌乡”美称，黎族的民间歌谣，题材丰富，曲调优美，内容多样，有劳动歌、生活歌、情歌、颂歌、仪礼歌、叙事歌、杂歌等，歌者可根据不同情景，即兴作词、吟唱心曲。尽管负责翻译的黄诚生说黎语唱词译成汉语原味损失大半，但我们从歌者生动的表情和委婉动听的曲调中，还是颇能领会其中三味。

　　歌助酒兴，时间过得飞快。屋内的电视机内传来央视主持人越来越激动的声音，黄诚忠幽默地说：“羊年已经到了村口了，我们已经看见羊犄角了！”邻桌的小伙子们赶紧准备好长长的鞭炮，并在地上摆好一个大大的地炮。黄诚生说：“这叫‘年炮’，需要请最尊贵的客人来点。”最后，大家一致推举我女儿莹莹完成此重任。

　　随着电视里央视主持人齐声高喊着倒计时，莹莹点燃了“年炮”。霎时，全村的鞭炮声响成一片，不远处的县城里半边天被礼花染红。大家共同举杯互相祝福：“羊来了，羊来了！今年我们都发羊财、住洋房、开洋车！”孩子们则疯成一团，尽情嬉闹。

　　黎寨新春竹竿舞

　　本来想在毛弄村跟黎族朋友狂欢一夜，但连日来驾车奔波体力透支，实在困得不行，就告辞回县城宾馆休息。村民们在夜色中一直把我们送到村头，再三邀约我们初一下午再来毛弄。

　　在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中睡到初一中午，在黄诚生的电话催促中懒懒地起来。昨晚上就听黄诚生讲过，按照黎族的习俗，除夕到初一的鞭炮要五次：午夜、三点多，加上初一三餐之前。但没想到黎族的鞭会如此疯狂：长长的鞭炮动辄二三十万响，急切切、狠吱吱地炸个没完没了，空气中散布着浓浓的硝烟气息，所有街巷完全被红红的鞭炮碎纸覆盖。尽管我把三菱车的防盗报警器灵敏度调到最低，但它还是被震得吱吱叫了一整夜，累得几乎把电耗尽。

　　车再开进毛弄，感觉仿佛回到了家。经过昨晚大半夜的狂欢，大家彼此都熟识起来，再见面就没有什么客套了。黎哥们围着我们的三位女宾大献殷勤，争相猴子般爬上高高的椰树，砍下一个个硕大的红椰。昨晚还很羞涩的黎家小妹，这会就迫不及待地拉着莹莹的手，加入她们嬉戏的行列。当我们喝完椰汁，剖开椰壳吃椰肉的工夫，莹莹已经像黎家小妹们一样，打着赤脚围着槟榔树追逐笑闹了。

　　黎家大妈大嫂们从家里拿来压在箱子底下的婚嫁服饰，将我们的三位女士打扮起来。

　　现在，除了结婚时女方一定要穿传统服饰，平时黎族男女无论老少穿着都已完全汉化了。黄诚生告诉我们，解放前黎族男子的传统服装，下装为前后各一块染成黑色的粗麻遮羞布，称为赡，上衣是粗麻织成的对胸开襟、无领无钮的衣服；女装稍微复杂一些，上装开襟，有领有钮，长袖窄口有祺夹，下装是长至小腿的筒裙，下端织有图案，这种筒裙长而宽大，故在臀部打一褶纹，佩布织腰带。“您太太穿的这套黎装，是较早年代结婚时的黎装，这一整套叮叮当当的银饰，现在已经很难见到了。”

　　村中妇女七嘴八舌对三位黎族“新媳妇”品头论足之时，小伙子已经按奈不住，在一片槟榔树中间的空地上平行摆放2根长数米、胳膊般粗细的木条，上面横架8支竹竿，他们有节奏地敲击着竹竿，招呼我们一起加入“竹竿舞”的行列。

　　跳竹竿，黎语为“转涉”或“卡咯”，意即“跳柴”，原是黎族一种已有数百年历史的古老祭祀方式。每逢秋后，黎家经过“刀耕火种”的辛劳，换得新谷归仓，全村男女老少就喜气洋洋，身穿节日盛装，家家户户炊制新米饭、酿造糯米酒，宰杀家养禽畜。人们酒酣饭饱后，就结伙来到山坡上，点燃篝火，借着火光且歌且舞，竹竿声声，告慰先灵：今年稻谷丰收了，但愿保佑来年更有好收成。“跳柴”每年从开春之日起，直到元宵，几乎夜夜篝火通明，欢跳不息，热烈气氛充溢着山坡村寨。

　　如今，祭祀色彩已逐渐消失，它已成为一种既是文化娱乐又是体育健身的活动。过去那种只限“女打男跳”的风俗，如今也换之为“男女混合打跳”。跳竹竿已经成为黎族男女青年最喜爱的活动，他们借着跳竹竿活动，寻找“搭挡”，在碰碰撞撞中暗架“鹊桥”。

　　两边各4人在两根木条外侧面对面蹲下，双手各持竹竿一端，按节拍将竹竿与木条、竹竿与竹竿相互叩击，嘴里还随着节奏幽默地喊着“夹脚夹脚夹夹脚”。这种看似简单的活动，真正参与其中就会感到它的难度，一不小心就会被夹到脚。试过几次，我们几个就都败下阵来，安心当看客。跳得最带劲的是黄诚生的二弟黄诚，他在五指山市一家民族风情园表演打跳多年，算是专业“跳柴”演员。只见他，在有规律、有节奏的“呱哒、呱哒”、“咯哒哒、咯哒哒”的竹竿分合碰击声中，揉合着美妙的舞蹈跳跃其间，忽而双足点地，忽而单腿跳跃，忽而侧身，忽而转体，忽而腾越，表演出各种洒脱、健美的姿势，爽朗活泼，热烈而诙谐。更多的黎族男女青年按奈不住上阵，在嬉笑、碰撞中，构成了一幅别有情趣的优美民族风情画。

　　正在消逝的民俗

　　黄诚生是毛弄村第一个大学生，无论是因为工作的关系，还是从个人感情上说，他对黎族文化打心底里热爱。而他已经上初中的儿子却连黎语也说不了几句。对此，黄诚生并不为怪，他认为少数民族文化的弱化是必然的。

　　过年是民俗文化最集中体现的时机，我们在黎寨里过年，很多黎族的年俗也不可能体验到了。好在有黎族专家黄诚生陪伴，从他的讲述中，多多少少可以想像出那些正在消逝的民俗。

　　“黎族的春节是从除夕开始的。 年三十早上，家家户户要把室内外打扫干净，杀鸡宰猪，裹糯米粽子，此前，妇女要上山摘粽叶，男人要劈好足够的柴。除夕晚上，包括嫁出去的闺女在内的所有子女都要回到父母身边，全家人围坐一起吃团圆饭，聊聊过去的一年，展望美好的未来。是夜要祭祖，在家祖神的牌位前燃灯守岁，通宵达旦。以前没有手表计时，就由村中祖族长在除夕傍晚时分，在菜地的瓜藤尾端作记号，夜里大家到瓜棚下看，发现瓜藤尾端超出原来的标记，即表示新的一个来到了。祖长一声令下，全村鞭炮齐鸣。”

　　“放完鞭炮，全家要烧香祈福，拜南北财神，在天亮前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牛栏猪舍送去年糕以及在谷仓、果树等处挂上粽叶，以示在新的一年中，人畜平安、兴旺。每家要派一人到村中的水井里挑一担水，谁挑的早谁家有福气，现在家家户户有水龙头了，这道程序就免了。”

　　“初二天刚蒙蒙亮，独木皮鼓声就咚、咚、咚地敲起来。穿着民族服装的男女老少集中到村中谷场上，由族长主持庆祝新春仪式。之后，在雄浑激烈的鼓乐声中，全村人翩翩起舞，尽情欢乐，这叫“跳年舞”，以迎新送旧，盼望新的一年中五谷丰登、人畜兴旺。”

　　“初三是走亲访友的吉日，各个村寨喜气洋洋，人来人往，互相祝贺新年。年轻人结伴登七仙岭游玩，年纪大些的会相约饮酒对歌。”

　　“初四下午，各家各户再大扫除，把过年积攒下来的垃圾装在箩筐里，抬到村口的垃圾场。一年过去了，新的一年就要开始了。”

　　“我对过去过年印象最深的要算围猎。大年初一，全村男子要集体上山围猎，女子集体下河捕鱼。围猎前要请黎族的神职人员‘道公’作一次鸡卜，吉凶不管，只是一种仪式而已，也是一种节日娱乐内容。打到猎物者可得猎物的前后腿肉各一份，剩下的腿肉分给猎狗的主人，其余的全村平均分配。围猎一直要持续到大年初三，夜里燃灯不息。记得我上初中时，还参加过过年围猎的活动，现在森林砍光了，都种成橡胶林了，野猪也没有了，围猎也自然消失了。”

　　黄诚生平静地讲着。不时地翻动着手中的一本《中国黎族》征求意见稿。为这本书，他与几个专家翻山越岭走村串寨忙活了一年多。他说为了整理一首黎族民谣，他常常要陪着老人三四天，等到老人酒至半酣。

　　“我常常梦见采风时遇见的那些黎族老人，他们很多已经辞世了，他们带走的，有很多是我们再也无法了解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