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萌发E-mail到“口述实录”(shtimes2002@163.com),是最后一段文字吸引了记者,“我现在常用男人的名字上网,劝那些‘主动出击’的MM,‘千万别走错,走错一步就要毁掉一生的’———其实,这根本就是我的切身教训!”
口述者:小萌女21岁
外企接待员
我的童年可怕极了———爸妈没离婚前,整天大吵大闹,外表斯文的爸爸,甚至会把妈妈摁在床上往死里打。我在“战争”中长到9岁,他们终于离婚了,我被判给了妈妈。可我的日子还是不好过,他俩都很疼我,可又都把我作为伤害对方的武器。
(21岁的小萌看起来很瘦弱,黑色吊带裙更是把她的皮肤衬得苍白无华。走进编辑部时,她的样子怯怯的,像个等待挨训的中学生———全然没有2岁孩子母亲的模样。)
爸妈离婚……我离家出走
爸妈离婚后,妈妈再不让我们父女见面。爸爸只能每星期到学校来找我,他每次都不空手,不是买玩具就是买衣服,我每次都把礼物偷偷藏在床底下。
妈妈发现了一切,她歇斯底里地把东西全翻出来,逼我跪在弄堂中间,亲手把它们全烧掉。从那以后,爸爸再来学校,我都躲在女厕所里不肯出来———可妈妈并不肯罢休,她很快为我办了转学。
爸爸还是很执着,他居然有办法找到我的新学校,每次不多说话,只是往我口袋里塞100元钱,说一句“你还是跟我吧”,然后转身就走———10年前的100元,还是挺值钱的。
当时我的成绩在班里名列前茅,可被爸妈这么一闹,我根本没心思考试,小学升学考离重点中学差了好几分。爸爸要出赞助费,妈妈断然拒绝,我也只能落入一所普通中学。经不住诱惑,升入中学后,我真的搬到了爸爸那里。同样地,爸爸再也不允许我见妈妈。
爸妈很快分别结婚,我一直跟爸爸和后妈住在一起。后妈对我挺客气的,可我对她一点好感都没有———那是个叛逆的年龄,我对谁都亲热不起来。
顺利考上区重点高中后,我的成绩有些跟不上。第一学期的期末考试,我的成绩单上“红灯高挂”。放假前几天,爸爸刚巧在外地出差,我只能让后妈签字。我至今记得清清楚楚,当时她的表情很奇怪:“你知道现在读高中有多贵吗?为了培养你,我们连孩子都没敢要,我这辈子,算是毁在你手里了……”
哭了一夜,第二天一早我突然离家出走。这一走,就是一年多。
(摸着手臂上几道清晰可见的伤痕,小萌面无表情地说:“我从小就倔,这伤疤就是我自己用碎玻璃划的。我读的那个初中实在很差,几个初中同学早就劝我出去玩,这一走,我就‘投靠’了她们。”)
四处“流浪”……我搬到他家
那几个同学倒是很“仗义”,她们供我吃住,还很快帮我找到了工作———洋酒推销小姐。我骗她们说自己19岁,每天穿梭于西区的几家酒吧。
没多久,我认识了波,一个比我大两岁的福建大男孩。波是个三流吉他手,在酒吧以演奏为生。酒吧关门以后,他几乎每天都把我送回住处,我们一路聊天———两个没有家、没有父母的“孤儿”,似乎很有共同语言。
我其实见过爸爸在报上登的寻人启事,但我根本不为所动,以为他并不真心关心我,登寻人启事,无非是逃避法律责任的形式而已。与波认识还不到两个月,我便搬到波的小屋。波的收入很不稳定,但不管怎么说,我们总算有了个家。
2000年初,我怀孕了。还不满20岁的我,根本是糊里糊涂的,等发现时,孩子在腹中已有4个月。那时波早已不在酒吧弹吉他了,他总说帮朋友做生意,却从来没拿回来过一分钱,家里全靠我推销洋酒赚钱撑着。
肚子一天天“显山露水”,酒吧当然是干不下去了。花完积蓄,等2001年1月儿子出生时,我们再也无处借钱了。万般无奈,带着儿子和波,我回家了。
(在说这段经历时,小萌还插了另一段故事:“刚离家时,那个中学同学突然要带我去珠海玩,谁知刚到珠海她就向我摊牌,说已经联系了蛇头一起去澳门当‘小姐’。我怕得要命,半夜偷偷给波打电话。两天后,波带着两万元到珠海,把我接回上海。”)
孩子出生……他不再顾家
刚从珠海回到上海时,我也曾回过一次家。见我失魂落魄的样子,爸爸呆了好一会儿才说话:“我刚巧要出差,你乖乖在家等爸爸,3天里,你把这一年来干了些什么、跟谁在一起统统写下来,爸爸一个一个找他们去!”说完爸爸就出门了。
为了防止我再次逃跑,爸爸甚至叮嘱后妈没收了我所有的衣服。我恨他们这么做,直到他回来,我一个字都没写。那是这辈子我第一次挨打,爸爸边打边骂,说是我妈把我给带坏的。第二天一早,他们终于把衣服还给我,趁着关门换衣服的机会,我飞快地从2楼窗台跳了出去。这一走,就直到一年后带着孩子和波一起回来。
带着孩子回家后,爸爸再没说我什么,只是默默地负担起我们3人的生活。波还是忙于“做生意”,而我则在家一心一意照顾儿子。说是照顾,其实我自己根本还是个孩子,什么事都要靠后妈帮忙。
我对波是很有些怨气的,儿子出生后,他没往家里拿过一分钱,连那把视若宝贝的吉他,也任它在房间里积灰。但是当着爸妈的面,我不能发作,只能忍着。
(“我现在对后妈已经没什么怨气了,她自己没生过孩子,对我的儿子特别好!”小萌还在划桌子,始终没抬起头来,“她也蛮可怜的,生怕我再出事,根本不敢跟我多说话,只是默默带孩子。”)
骗财入狱……我不愿看他
去年夏天的一天晚上,以前一起做洋酒推销的燕突然给我打电话,说要借钱急用。天晓得,我哪里拿得出钱来!电话里,燕很着急地说,她酒后开车撞了人,急需用钱。
那天,波刚巧回来得很早,听我在电话里出主意,他很热心地插话说:“我在公安局认识人,只要她肯出钱,我帮她搞定!”见波整天在外应酬,我对此当然深信不疑,第二天就从燕那里拿了8000元交给波。
一星期后,我得到消息,燕被捕了。就在第二天一早,警察也站在了我家门口———波因诈骗罪被判一年,他这才招供,他拿了燕的8000元,忙于泡酒吧、赌球,3天里就花得一干二净。我恨他连朋友都骗———入狱后,我一次都没去看过他。
波被捕后,我的生活反倒有规律了。爸爸帮我介绍了一份外企接待的工作,工资不高但很适合我———第一次觉得,自己也有了白领的样子。
这一年里,也曾有男孩追过我,孟便是其中一个。孟是我短暂的高中时代的同桌,一个自称当时就疯狂喜欢上我的男孩。网络同学录上,就数我俩聊得最开心。孟每天送花、往电子邮件里发情人卡、约我看电影,我却不忍心伤害他。
就在上个月,我终于下决心把他带回家,让他看牙牙学语的儿子,把这几年来的经历统统讲给他听。孟怎么也不肯相信!我把他推出门,答应给他一星期时间考虑。
第一天,孟仍然准时接我上下班;第二天,孟没有来,不过打了好多次电话;但到了第3天,孟索性音讯全无———手机关机、家里电话全是他爸爸接的。这一个多月来,他再也没跟我联系过。我当然明白,可连他都不接受我,还有谁会接受我这么个女孩呢?
两个月后,波就要刑满释放了———这正是我眼下最担心的事。他肯定恨我不去看他,而我当然也恨他连朋友都骗。要知道,波的性格比我更冲动,想分手,恐怕没那么容易!看来,儿子的命运比我这个当妈妈的好不到哪里去,把他生下来,真是一个错误。
(话题又回到了小萌E-mail里的那句话,小萌解释说:“网上‘主动’的女孩太多了,我随便起个男人的名字,只要说几句好听的,她马上就主动说出自己的电话号码。当年冲动走错一步,我现在后悔得要命,只能劝劝比我小的女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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