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扁舟 教育部近日宣布即将实施“高校哲学社会科学繁荣计划”,该计划针对理工科教师有自然科学与工程科学两院院士的最高荣誉,而文科教师资历再深也没有最高荣誉头衔的问题,鼓励高校从实际出发,设立哲学社会科学资深教授岗位,并给予与两院院士相对应的待遇。 看到这则消息,我不知道应该高兴还是悲哀。 跟计划实行之前的现实相比,我是感到高兴的。文科学者和理科学者,本来没有高下之分,可是,自从实行了院士制度,而这个制度又把文科学者排除在外之后,文科学者和理科学者就有了高下之分。翻开报纸,看到这个学校那个学校,这个地区那个地区,到处都在招聘院士,许诺的条件也是一家比一家高:你给一幢别墅,我给一辆轿车;你配备秘书,我开100万年薪。而文科学者呢,可就没有这个福分了,没有高薪招聘不说,还有丢掉饭碗之虞。 现在,大家都知道“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那么,是不是文科就没有用处了呢?要说清楚这个问题,不是一篇小文所能做到的,我只想说一件事情:19世纪末期,中国和日本的留学生纷纷去西方学习,中国学生起劲地学习科学技术,比如造船造炮;日本学生则既学习人文科学,比如法律、经济,也学习自然科学。对此,德国首相俾斯麦预言说:“日本渐兴,中国渐弱。”甲午海战前,中国的炮、舰均强于日本,但是没过几年,日本就超过了中国。甲午海战直接证实了俾斯麦的预言。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结局呢?《文汇报》有一篇文章分析得很中肯:科学发展需要深厚的人文背景,科学的竞赛也包括体制的竞赛、精神的竞赛等等。科学只有在良好的人文大背景下才能更飞速地发展。抛弃了人文科学而单纯发展科学,就好像无本之木,无源之水。 现在,我们更多地重视科学技术,却像19世纪末期的中国留学生一样,忽视了人文科学。只有理科学者有资格成为院士,文科学者与院士无缘,就是明证。我们非常看重跟国际接轨,却偏偏忘记了,外国的科学院不是仅仅接纳理科学者的,也吸纳了大量的人文学科的专家。比如美国的“艺术及科学院”,著名导演伍迪艾伦、2001年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麦克尔·思朋斯都当选为院士;英国经济学家希克斯,民族学家、宗教史学家弗雷泽都当选为英国科学院院士;前苏联作家肖洛霍夫也当选为苏联科学院院士;著名的法兰西学院的院士甚至全是人文科学的专家学者。 在全社会都重理轻文的背景下,教育部勇敢地提出了“高校哲学社会科学繁荣计划”并即将实施,具有非常重大的意义。但是,毕竟只是“给予与两院院士相应的待遇”而已,文科学者与真正的院士还是不可同日而语;而且这项计划仅仅限于教育部门,影响不能遍及整个社会,还不能造成社会的人文科学热。这就是我在欢喜之外又感到忧虑的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