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驻法国特派记者 王芳

　　当8月中旬的几缕清风伴着小雨结束了数十年罕见的酷热时，法国却爆出一个惊人的消息：短短两周的时间里，高温竟然夺走了上万条人命。有媒体称这是法国的“天灾9·11”，是“暑疫”。法国是一个先进的工业发达国家，法国人不仅普遍收入较高，而且还享受着非常优越的社会保障，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被热死，他们为什么不买空调以抵挡酷热呢？

　　宁可跳进水里，也不愿买空调

　　大部分法国人不购置空调，首先缘于生活习惯。由于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法国气候温和，即使在最炎热的7、8月份，气温也很少超过30摄氏度。一份法国旅游指南是这样介绍巴黎夏天的：天气温暖，白天阳光宜人，可穿T恤衫，但晚上或阴天仍有凉意，需穿薄外套。许多法国人认为，这样的气候条件下，买空调是一种浪费。另外，不少人家的住房是砖石结构，墙壁很厚，冬暖夏凉，因此，一般法国人家中不需要空调，连电风扇都不怎么使用。所以，有人形象地比喻说，法国人真是上帝的宠儿，生活在一个冬暖夏凉的天然温室之中。不过，温室中待久了，难免经不起考验，一遇上热天就受不了。

　　另外，法国人的环保意识也特别强。在今年最热的时候，我曾问过几位法国人，他们为什么不去买空调呢，他们告诉我说：天热只是几天的事儿，而装空调对大气环境的破坏却是长久的。为了保护大气环境，他们宁可跳进水里，也不买空调。为了环保，法国对安装空调有严格的规定和限制，特别是在一些老房子里装空调，更是要业主委员会批准，在保证不破坏房屋整体结构的情况下才能安装，而且空调主机也不能露在外面。所以对法国人来说，装空调是一件既麻烦又不实用的事情。

　　想买空调时却难买到

　　由于需求量小，在法国的家用电器店里，很少有设空调专柜的。即便在今年持续高温的天气下，购置空调的人仍不算多。在这种情况下，竟然有人买不到空调。法国巴黎卡斯托拉马商场的一位经理告诉记者：“我们的一些供应商已经开始缺货，要是高温天气持续下去，我们不能保证还能进到货。”

　　空调的脱销只是法国应急能力不足的一个侧面。当地舆论指责说，政府处理危机太迟缓了。早在8月4日，巴黎一些医院就发出警告，说患病的老人骤然增加，而且死亡率极高。急救医生积极联系卫生部管辖的机构，希望政府采取紧急应变措施。但是警告没有及时上报。政府成员正好刚刚开始度假，或出国或呆在乡间。直到11日晚，卫生部长才从南部的农庄赶回巴黎。但此时，巴黎各大医院都已人满为患，医生忙得喘不过气，太平间里堆满尸体，政府不得不在巴黎南郊最大的批发菜市场腾出一个大冷冻室，临时作为停尸房。

　　8月13日，暑热已近尾声，拉法兰总理才出面，责成大巴黎地区启动用于预防流行病和生化事故等灾祸的“白色计划”。8月18日，公共卫生局局长被迫引咎辞职，紧接着是希拉克总统、拉法兰总理以及卫生部长都先后到医院看望有关病人。政府承认，管理危机不力以及缺乏有效的监测、预警和信息发布机制，是导致那么多人被热死的深层次原因。

　　老人缺乏关怀

　　据统计，在今年热死的人中，老年人居多，仅85岁以上的老人就占一半，有50%的人死在养老院，20%死在家中。

　　8月份是法国的度假高峰期，医院几乎处于“休眠”状态，医护人员减少50%，20%的床位停止使用。另外，许多人外出休假时，门窗紧闭，把老人单独留在闷热的家中。有的老人被发现中暑陷入休克，等送到医院已为时过晚。还有的倒毙家中10天甚至21天，待遗体发出恶臭才被邻居发现报警。类似的事例今年实不少见。

　　与其它西欧国家相比，法国养老机构面临人力物力不足的窘境，老人家庭护理水平远落后于邻国，法国北方的不少老人宁可到比利时等国去养老，也不愿进法国的养老院。有专家认为，这场异常的天灾暴露了法国老人照料体系的缺陷。更有人质问，这些被遗弃的老人晚景凄凉，究竟是政府和社会的责任，还是其子女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