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骑上传说中的骆驼了,心情怎一个激动了得。
十分钟过去了,二十分钟过去了。急性子的我终于明白什么叫做不紧不慢了,所有的骆驼都是毫无脾气地不紧不慢地走着。刚开始还能随着骆驼的步伐摇摇晃晃、自得其乐,半个小时之后就晃不动了,大腿外侧和腿肚子开始被磨得火辣辣的,竭力保持的潇洒姿势终于塌陷。如果是我一个人,面对这一望无垠的荒漠,恐怕早就绝望了。
在对周围的荒漠美景失去兴趣之后,大家把注意力转移到给我们牵骆驼的师傅身上。给我们这队牵骆驼的师傅穿着白色条纹衬衫,带着白色帽子,身材不高,看起来比较沧桑。跟其他几位豪爽健谈的师傅相比,他要羞涩的多,基本上不说话。后面的人张罗着让他唱首歌,最前面的师姐转过头来说:“人家刚刚是高中生,暑假过来打工的。”
我是队伍的第二个,从侧后方仔细观察他,怎么看也不像是高中生。恶劣的气候、过早担负起的担子让他看起来比已经是大三的我们还要大上几岁。小师傅牵着师姐的骆驼闷着头赶路,我们的问题都是通过师姐问他的,即使跟已经比较熟的师姐说话,他也很少直视师姐的眼睛——也许是因为骆驼太高大,要直视我们的话,他要把头抬得很高才行。
我们这队里有一匹骆驼是他家的。实际上,敦煌家家都有骆驼,但是要用骆驼拉客赚钱,得有营业执照才行。据后面一位年纪稍大的师傅说,办营业执照非常困难,一般人只能给有营业执照的老板打工,就是带着自己家的骆驼加入老板的驼队,每出一趟活不管时间长短给十元钱,外国游客是二十元。
前面的队伍停下来了,然后有人过来问谁有吃的东西,说是前面有位师傅一天没吃饭,走不动了,于是大家就停下来休整了一会。趁此机会,大家过来跟师傅谈话,小师傅也比刚才开朗了一点,幽默了一点。我问他:“师傅,这些骆驼有名字吗?”他眉毛一挑:“当然有了。”我兴奋得问:“我这匹骆驼叫什么呀?”他严肃地回答:“骆驼。”旁边的同学都笑得东倒西歪,他自己也笑嘻嘻地看着我们。
有同学念念不忘他是高中生:“师傅,你想考什么大学啊?”他沉默了一会,淡淡地说:“我什么大学都不想考。”本来以为会听到特别豪壮的理想,以为可以挖掘出一个让人感动的故事的同学大吃一惊。小师傅的解释也很平淡:“我觉得上学没意思。”
谁也无权说小师傅的选择有问题,毕竟,我们都无法体会到小师傅在烈日下讨生活的感受。
队伍继续行进,看着小师傅的背影,没来由地鼻子一酸。原来觉得恢弘壮丽的大漠,此刻也变得丑恶起来了。(清华新闻传播学院 娜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