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引:
世间情仇多少事,惟余两眼空空。
我生于安徽宣城,祖上虽没做过笔墨纸砚的行当,但隐约记得祖父酷爱书法,留有一方砚台,名曰:沁玉。至于为何取这个名字,我也至今未能得知。祖母名中带“玉”,不知是否与之关联。
这方砚台不着修饰,仿佛浑然天成,自带墨香。幼时我曾不小心将其打翻在地,所幸只有我的衣服被沁上黑色。自那次起,祖父便不让我们小辈进入他的书房。迄今祖父已经仙去十余载,此方砚台也从此失了踪迹。
近日上饶市新华书店龚老师推荐一本写砚台的好书《惟砚惟念》,我是极感兴趣的。
我的童年是鲜有父母陪伴的,印象中,初中以前,祖父几乎承包了我的起居生活。可以说“我无祖父,无以至今日。”但我却并未做到“祖父无我,无以终余年。”祖父走时,我并未赶上最后一面。所以我的内心是有愧疚和遗憾的。自然,对于砚台,我是有着特殊的情感的。
石君先生笔下的砚台,个个都充满了“人情味儿”,写的是砚台,反映的却是人生百态,别离愁绪。
一、以“砚”叙事:石头做的砚台会说话
叙事艺术的历史与人类的历史一样久远,人们需要故事、喜爱故事,并且每天都在创造与传播故事,一切材料、一切手段都可以用来讲故事。
在张先生的笔下,砚台这一特殊意象,成为故事的重要载体。不得不说,作者是擅长于讲说故事的。在他笔下的每一方砚台,都凝聚着雅意深情,见证无数悲欢离合。石头本身无法言语,但其背后的文化意蕴,却向我们讲述了一个又一个活灵活现的故事。
石顺义先生在本书的前言部分提到“精美的砚台会唱歌”,不错的,笔下惊鬼神,砚中藏乾坤。一方“蕉下赏砚图纹紫袍玉带石砚”,讲述的是国彬先生和石君先生的深情厚谊,一个“爱砚如命”,一个 “嗜雕成性”。如此契合的两个人,因“砚”相遇,于“砚”相知。砚台很自然地成为两人沟通交流的媒介,作者从“气韵生动”、“骨法用笔”、“应物象形”、“随类赋彩”、“经营位置”、“传移摹写”六个角度深入剖析国彬先生雕砚技术之高超。一方舞狮砚,承载的忘年之交,是师徒情深。石狮舞于石砚,是青蓝交替,是薪火相传。书中小余借“狮王”表达自己对老师的真挚祝福:永葆青春,充满活力。两人亦师亦友,彼此庆幸,互为知己。
除以上两方砚台以外,我对张先生提到的信州水晶砚颇感兴趣,我在信州上过大学,所以对这个地方情有独钟,作者提到上饶是全国唯二出产三种历史名砚之地,一为婺源龙尾砚,二是玉山罗纹砚,三即信州水晶砚。信州水晶砚是作者据史考证,实地考察得出。大书法家米芾在《砚史》中提到过信州水晶砚,但当时作者并未将这种砚台与上饶联系起来,直到来广信区灵山游玩,偶然听到水晶山,又在汉代《神农本草经》中得到“上饶之水晶”的结论,更加应征了信州水晶砚就出自于上饶。尽管水晶砚的制作技艺已经失传,也找不到实物标本,但是我们从作者笔下不难发现古人对砚台有着异乎寻常的珍爱和对文化的尊重。而作者实事求是、严谨求真的精神和态度更值得我们学习借鉴。
二、品“砚”知人:一方古砚,一面古鉴
叙事意味着对完整的“人”的不断发现,叙事内容的丰富,让不同群体的人被发现。一方石砚也是一面镜子,既能追溯历史,也能看到人的影子。爱砚之人或许因为其材质上乘、品种稀少、款式新颖、雕工精美购入手中,而张先生却以砚堂中的几抹眉纹,便与之结下情缘。发出“今人不见古时砚,今砚曾经伴古人。古人今人若流水,共看眉砚皆如此”的感叹。通过一方眉子砚,追溯林黛玉的“前世今生”,明末奇女子叶小鸾正是《红楼梦》中黛玉的原型,才貌俱佳、灵气逼人。叶小鸾从舅父沈自炳手上得到这方眉子砚,甚为珍爱。现如今,砚还在,叶小鸾这一妙人却只是翩若惊鸿,最终也难逃香消玉殒。
“心是一方砚,不满亦不空”,张先生在书中谈到对宋砚的痴迷,四下收集也惟缺少一方金星坑的宋砚,导致茶饭不思,夜不能寐。因此缘故,在好友老李的引荐下结交胖何,随后很长一段时间里“觊觎”胖何的一方金星坑宋砚,最后在得知是胖何的一位长者所传,意义非凡之时。作者在老李的指点下自己进行了深刻反思,羞愧难当。人生在世,求不得完满,差一点就好,是老祖宗留下来的“留白艺术”,《吕氏春秋》提到“物极必反”,《红楼梦》中也提及“月满则亏,水满则溢”。从那以后,作者也放下这份执念,反觉轻松快活。也留下“美酒饮教微醉后,好花看到半开时,好的人生,妙在留白,贵在有度”的感悟。
三、赞“砚”论世:砚如人生,唯情可言
从此音尘各悄然,春山如黛草如烟。叹人生,不如意事,十常八九。张先生曾遗一方雨砚。人砚分离的日子,显得格外空虚。失砚之苦宛如剥肤之痛,总教人暗自神伤。得此雨砚,也属机缘巧合,老卓带张先生至槠溪之滨相得一块好石,帮这块被用作砸核桃的美石 “脱离苦海”。作者自己构思:“池畔柳下自结庐,蕉雨满院作雅居。远山深树传鸟啼,花落小窗看闲书。”又找到老友国彬先生帮忙雕刻,一方美轮美奂的雨砚就这么被创造出来。自创造以来,一直成为作者的随身之物,最后却毫无征兆地分开,消失在作者的世界中,成为张先生的长久思念。这方雨砚,不仅仅只是用来观赏或收藏的砚石,更是作者的人生追求,是作者向往的精神家园。砚离已有时,何日自能归?可能只能在梦里才能与这方雨砚重逢。盈缺有时,恬然自适。也是作者悟出的人生哲理。
研磨岁月,莫负生命。文人为了文章和功名,可谓是绞尽脑汁、深思苦虑,在磨墨中,虽然磨砺了性情、积累了知识,但一生的岁月,随着墨的不停磨转,也逐渐被消磨。苏轼留下“非人磨墨墨磨人”几个大字,让后人引发深思。自古文人与墨,就有斩不断的情缘,人生的岁月,也是如此。时光总归是易逝的,与其感叹岁月匆匆,倒不如珍惜当下,脚踏实地。作者认为,只要我们对自己生命里的每一段岁月都能够做到善待、善用和善省,就像磨墨一样,用心去细研慢磨,那么我们就不会有“世间何物催人老,半是鸡声半马蹄”的遗憾。
《惟砚惟念》是一篇具有深刻内涵和艺术价值的作品,它通过独特的视角和手法,将砚石这一传统文房用具与时代精神相结合,创作出具有时代意义的艺术品。作者通过砚石的无声表达,传递出时代的旋律和情感,引导读者从繁忙的现代生活中抽身,仿佛走进一个宁静的山间小竹屋,体验一种放慢脚步、静心感受自然之美的生活态度。用无声之石唱出时代之音。把步履匆匆的世人牵引到山间宁静的小竹屋,放慢脚步,细嗅芬芳。《惟砚惟念》通过砚石这一载体,不仅展现了作者对传统文化的尊重和传承,也表达了对现代人生活状态的反思和对内心宁静的向往。它鼓励人们在纷扰的世界中寻找一片属于自己的宁静之地,体验生活的美好与和谐。
文/徐浩
( 安徽宣城人,曾求学于江西上饶,现为平湖杭州湾实验学校语文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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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砚惟念》作者简介
张海风,字石君,室名石君斋,江西上饶人。好舞文弄墨,爱藏砚赏砚;热心砚文化传播,专心砚知识研究;著有《寻砚记》和《冷砚旁观》等专著;对古砚收藏小有成就和心得,对古砚鉴赏也颇具造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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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夏仁鑫
审核|曹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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