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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物理学之父:培养出杨振宁、李政道,照顾病妻52年,高寿93岁

笔者在“他:中国物理学四大名旦之一,晚年被逼上吊自杀,死前留下7个字”一文中,曾数次提到中国物理学鼻祖饶毓泰的得意弟子吴大猷。这位被誉为“中国物理学之父“的吴大猷,其人生也非常精彩和传奇:他不仅事业堪称完美,物理学造诣极高,培养出了物理学大师、诺奖得主杨振宁和李政道,而且也铸造了一场爱情绝唱,他照顾病妻52年,一生无儿无女,却高寿93岁……

(一)旷世奇才出吴门

吴大猷于1907年9月29日,出生在广州府番禺县(今广州)的一个书香门第。其祖父吴丹桂被誉“粤东时贤第一人”,进士出身,曾任翰林院庶吉士、散馆授编修等职。吴大猷的父亲吴国基,清光绪年间举人,曾在驻美国使馆任职,官做到清政府直隶州知州。

吴氏一门人才济济,文的武的都有。吴大猷有个叔叔跟随孙中山先生搞革命,讨伐袁世凯时在广州制造炸弹不幸壮烈牺牲。吴大猷的叔、伯、姑姑,以及堂兄弟姐妹,个个出类拔萃,从政的,官做到知县、知州、参议长;做学问的,有工程师、技师、医师,不乏博士、硕士,大学教授也比比皆是。有人统计,吴氏一门在那个年代仅搞教育的知名人士就有14位,

当校长的就有4位,其中一位做到南开大学副校长。

吴大猷

在如此优秀的大家庭里出生的吴大猷想不成才都难。他自幼读书十分优秀,14岁考入著名的南开中学,18岁还在上高二的他,便以优异的成绩考入南开大学物理系,

有幸成为物理学大师饶毓泰的学生

。聪慧绝伦的他在博学多才的恩师的指导下,想不成名都难。事实上,他在大四时就不是一个普通的学生了,在饶毓泰的建议下,直接在南开当了讲师,给大一学生讲授近代物理学。就这么任性。

左为饶毓泰

然而,一个南开大学的小讲师,岂是吴大才子的”终极梦想”?他仅在南开当了两年讲师,便要“飞”了。1931年春,年仅24的吴大猷到美国密歇根大学留学。而推荐他出国的,除了恩师饶毓泰以外,还有同饶毓泰并称中国物理学界四大名旦之一的清华大学教授,物理学大师

叶企孙。

在美国,吴大猷进行光谱学、原子和原子核物理学方面的学习和研究。

他仅用一年便获得了硕士学位;再一年,又获得博士学位。

此时,他才26岁。别说在那时,即便是现在,仅用两年时间,并且如此年轻便拿到世界著名大学的博士,也不是一般的才子能达到的境界。总之,吴大猷就妥妥的一个天才。

然而就是这个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旷世奇才,其一生却被牢牢打上了“凄美爱情”的标签,成为爱情界天花板级的人物,也是亘古罕有。

(二)才貌无双冠天下

她叫阮冠世。仅从名字上看,就不是个一般的女孩。用“才貌无双冠天下”来形容她似乎并不夸张,至少在吴大猷心目中是这样的。

吴大猷无疑是自视甚高的,20出头的小伙子不仅才华横溢,而且长相也十分俊朗。做为一个地道的岭南人,他虽个头不算高,但长得虎头虎脑,脸庞轮廓分明,浓眉大眼,阔额大耳,鼻正口方;往那一站,也是玉树临风,英气逼人!如此优秀的一位年轻才俊能对阮冠世如此倾心,可见对方之优秀了。

阮冠世是个北京女孩,也是出自书香门第,其父是一位著名律师。只是她兄弟姐妹太多(共7人),因此家境并不好。阮冠世也是那种读书很好的女孩,她秀外慧中,长像也没得说:皮肤白皙,身材苗条;柳眉、杏眼、瓜子脸,几绺刘海在额头上轻轻一抹,遮了双眉之间的开朗,使她的整个脸庞略显一丝忧郁的神韵。关键,她脸色过于苍白,身材过于消瘦,使她显出一种浓浓的“病态美”,活脱脱的一个林妹妹,令人爱怜。

阮冠世是吴大猷给大一学生上课时认识的。她比他小两岁,是他的学生,也可以说是学妹。吴大猷对阮冠世一见倾心:天上掉下个林妹妹,此生再不容他女!

说阮冠世是林妹妹,并非煽情,因阮冠世是恰恰跟林黛玉得了同一种病,即肺结核,而这种病在民国时——不仅在民国,即便在建国后相当长一段时间内也是很难治愈的。然而吴大猷,也像贾宝玉爱怜他的林妹妹一样爱怜他的阮冠世,得了肺结核又能如何?

吴大猷追阮冠世也是那个年代最经典的方式,下课时趁人不注意,偷偷塞给她一张纸条,表达爱慕之情……

阮冠世也是爽快的女孩,就和吴大猷约会了。两人之间的爱之火很快便熊熊燃烧起来。那时,吴大猷经常去女生宿舍找阮冠世。但学校有纪律,男生不准进女生宿舍,吴大猷做为老师也严格遵守这个规定,于是两人只有站在宿舍门口聊天。其实这样倒是有点“炫酷”了,因为无论哪个时代,师生恋总是另类的存在。

当然,在校园的莲花池畔,思源堂前,都留下了这段恋人的身影。于是不久,吴大猷的老师饶毓泰和校长张伯苓也知道了这件事。他们也都是很开通的人,也不予干涉,张伯苓甚至亲自对吴大猷说:“如果你喜欢阮冠世,我认识他的父亲,我可以去给你提亲!”

吴大猷大学正式毕业后,校方让他留校,他自是乐意,这下仍然可以名正言顺同心上人在一起啦。他们继续恋爱。一次,二人到北京天坛公园游玩。那段长长的回音壁见证了他们爱情的誓言。当时吴大猷站在一头,阮冠世站在另一头;吴大猷把耳朵贴在回音壁上,远方传来了一句温柔而甜美的女声:

“请求上帝让我们永生永世在一起……”

吴大猷的心里顿时如醉如痴,他发誓今生永远只爱阮冠世一人!

(三)相濡以沫永不弃

肺结核让阮冠世身体极为虚弱,为了恋人的健康,吴大猷可是费了不少心思。他想起在家时母亲曾经做过的一道广东民间药膳——隔水文火炖牛肉汤,这个对身子大补。于是这个大才子便学母亲的烹饪方法,去买来牛肉,在宿舍里为阮冠世炖汤。阮冠世喝了牛肉汤后顿感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她的闺蜜们品尝后也夸老师的手艺好,都说阮冠世这辈子真有福气!

然而,一说到结婚成家,大家对吴大猷还是有点担忧。因为当时的情况,肺结核基本没治,会长期影响一个人的健康,甚至会使人短寿;还有,就是阮冠世很可能不会生育。师长们还是劝吴大猷三思。其实,阮冠世又何尝没有这种担忧?她也不想耽误吴大猷的前途,不想让吴大猷无后。于是再三斟酌后,提出跟吴大猷分手。然,吴大猷岂能答应她?我吴大猷岂是个无情之人?

坚决不同意。吴大猷曾对大家公开表示:

“如果我的生活里没有阮冠世,我就不会幸福!”

1931年,在饶毓泰和叶企孙的推荐下,吴大猷获得中华教育文化基金会乙种研究奖助金,赴美国密歇根大学留学;阮冠世则获得了美国纽约州的一所女子学院的奖学金,也到美国留学,于是二人同行。之后,便有了吴大猷在美国两年连续拿到硕士、博士的辉煌。然而,这期间,他吃了多少苦,又是谁能体会到的?

阮冠世身患疾病,看病要花不少钱,因此她的助学金根本不够。这样吴大猷就得把自己的奖助金分一大部分给她。为了生活,吴大猷必须半工半读。为此,他甚至到餐厅洗盘子挣点小钱。

一个夏天,吴大猷听说有个单位要突击完成一项工程研究,缺人手,他立即报名去了。他在那里没明没夜地干了三天。每天晚上8点到实验室,一直忙到第二天早上6点,连续10个小时不停歇;出了实验室,还要去教室上课读书半天;下午回宿舍休息,可那宿舍里热得像蒸笼,根本睡不着;晚上又到实验室接着干……

就这样,他几乎没有合眼,“连轴转”了三天,挣了15美元,连忙去给阮冠世买点营养品。

在假期中,其他同学都去旅游,吴大猷只能去打工挣钱。尽管辛苦,可为了他的女神,这位大才子从来不认为自己在受苦。

就在这样艰辛的生活中,吴大猷硬是拿下了博士学位,并且他的博士论文很有学术价值,

对后来(1963年)的诺贝尔物理学奖得主、美国著名物理学家梅尔夫人产生过极大影响。

之后,为了照顾阮冠世,吴大猷继续在美国呆了一年。这期间,阮冠世因肺病发作,做了一次手术,身体变得非常虚弱,多亏了吴大猷的悉心照料。

然而,二人要分开了。原因是,北京大学向吴大猷抛来了橄榄枝,让他回去当教授。他当然很激动了,因为他出国求学的目的正是为了学到更多的知识回国效力的。但他却面临着一个两难的处境。女友阮冠世此时不能回国,她的病情还较重,医生不允许她离开疗养院!

怎么办?识大体的阮冠世当然鼓励他回去。于是,带着万般不舍,吴大猷接受了北大的邀请。

吴大猷的选择无疑是正确的。是啊,你走得再远,怎么能离弃祖国?再说,在故土,还有他亲爱的、孤苦的母亲在等着自己啊!

需要指出的是,吴大猷5岁丧父,是母亲一手把他拉扯大的。母亲守寡多年,儿子是他唯一的指靠啊!吴大猷岂能当个不孝之子?

吴大猷回国之后,首先回了一趟广东老家和母亲团聚。此时的他已经27岁,一个大男人了,必须尽孝心赡养母亲了。再说,自从他14岁被伯父带到天津求学以来,同母亲是聚少离多,此时他索性把母亲接到北京,自此母子俩再不分离!

在北京,吴大猷租了房子和母亲一块住。老妈不再孤独。他白天到北大教书,晚上回来和母亲团聚,母子尽享天伦。吴大猷心中自是非常幸福,只是自己的爱人阮冠世还在异国他乡,让他十分想念,常常夜不能寐……

母亲看在眼里,很难过在心里,也盼着“儿媳”赶快回国,一家团圆。

吴大猷走后,阮冠世心里也十分失落。没多久,她就再也呆不下去了,病稍微转好一点就要出院。1935年春,她谢绝了医生的挽留,拖着病弱之躯毅然决然地踏上了回国的轮船……

半年未见,这对有情人相拥而泣!只是,阮冠世由于长途劳累,又患了肋膜炎,不得不又住进了医院。自此,阮冠世又在一所疗养院住了近一年时间。期间,吴大猷经常去看望她。这样,母亲便知道了阮冠世的实情。这令母亲不悦:未来的儿媳妇是个病秧子,这怎么行?

尤其是,当母亲得知阮冠世可能这辈子不能生育之时,更加生气。这是完全可以理解的。丈夫去世得早,她守寡多年,好不容易期盼儿子长大,可以结婚成家了,却要娶一个不能生养的媳妇,

断了香火,这让她如何向九泉之下的夫君交代啊!我对不起吴家啊!

母亲的苦衷,吴大猷岂能不理解?然而,他更不能辜负了阮冠世对他的爱,对他的依恋!我怎么能丢下一个苦弱的女子不管?况且她可是我今生唯一的爱人啊!

于是,吴大猷决定不顾母亲的反对,同阮冠世结婚!马上结婚!之所以这么急结婚,吴大猷有一个让人不得不尊重的理由:

“我要好好照顾她,而结婚是我今生能够好好照顾她的唯一方式!”

面对吴大猷的爱情宣言,所有劝他的亲朋好友都让步了,最后连母亲也让步了!吴大猷感激母亲的理解,他发誓今生今世对母亲和阮冠世必须一样的呵护!

1936年9月6日,吴大猷结束了8年的苦恋,在北大校长蒋梦麟的主持下,同阮冠世结为伉俪。

有了母亲的团聚,有了爱情的滋润,吴大猷的事业更是蒸蒸日上,他在北大讲授古典力学、量子力学等课程;教书育人的同时,又取得了不俗的科研成果,

接连有十五篇论文在国内外重要刊物上发表,还把量子力学介绍到中国。

他期待着幸福的明天……

然而婚后的美好时光不到一年,抗战爆发。由于阮冠世身体不好,加上母亲也年纪大了,在北平的战火中太不安全,吴大猷在朋友的建议下,决定先到外地躲避一下战火。当时正在暑假,吴大猷不用到学校上课,于是就带着母亲和妻子去了天津的姑妈家暂避。

9月初,到了开学的时候。吴大猷接到通知:为躲避日军的轰炸,保护大学教育,北大、清华和南开三所高校,要南迁到湖南长沙。吴大猷接受姑妈的提议,让母亲和妻子留在天津的姑妈家,自己随学校南迁。可此时,他为妻子看病基本花光了所有的积蓄,为了不让母亲伤心,

他只得向姑姑的一个老保姆借了一些钱当路费,离开了天津。

吴大猷走后,阮冠世非常不舍。她真想追去,可为了不给丈夫添麻烦,只得顺从地留下了。

当时吴大猷是同自己的恩师饶毓泰,以及清华教授朱自清等人同乘一条船走的。然而因为那船太颠簸,大家都晕船,到青岛时,他们都下了船。刚下船不久,吴大猷便看见一艘来自天津的船也开了过来。船停下后,乘客们纷纷登岸。

此时,吴大猷突然从下船的乘客中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居然是他朝思暮想的阮冠世!

原来,吴大猷走后,阮冠世实在是太想念他了,于是她不顾婆婆等的劝阻,执意去寻夫,独自踏上了一艘客船。真是苍天有眼,这对夫妻居然在青岛不期而遇。

两人再次相拥而泣……

他们发誓,此生再不分离!

吴大猷夫妻和同伴们几经周折终于到达长沙,三所高校在长沙组成临时大学,继续上课。但长沙也不安全,老有日军的空袭。鉴于阮冠世的身体原因,饶毓泰先生建议吴大猷带妻子去四川大学任教,那里相对安全些。于是夫妻二人又费尽周折去了成都。

到成都后的吴大猷已经身无分文,幸亏成都有个女同学杨照,在对方的关照下才解了燃眉之急。

然成都潮湿、阴雨的天气让身患肺病的阮冠世很不适应,曾造成她大量咯血。于是到1938年4月,吴大猷决定离开川大,带着妻子到四季如春的昆明。因长沙也常遭日军空袭,由三校组成的长沙临时大学已于1938年初南迁到昆明,组成由清华大学校长梅贻琦任校长的西南联大。

在昆明,吴大猷夫妻生活很苦,但吴大猷还是取得了不小的成就。首先是教书。在西南联大,

他培养出了杨振宁、李政道、黄昆、朱光亚等,他们后来都成了著名的物理学家。

除了教好书外,吴大猷还进行了大量的科学研究,写了英文专著《多原子之结构及其震动光谱》一书。吴大猷表示这部书是献给爱妻阮冠世的,此书成了该领域当时唯一的专著,而且数十年来一直做为全世界各研究院的标准手册。

吴大猷夫妻在昆明也没有过上多久安稳日子。1940年秋天开始,昆明的空袭警报也频繁响起。为安全起见,学校在距城郊10几里的岗头村盖了简易房,泥巴砌的墙壁,纸糊的窗户,跑风漏气的,吴大猷夫妻和饶毓泰等教授们都住在这里。他们经常穿着带补丁的衣服,吃糠咽菜,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那时,饶毓泰先生的妻子患病去世,自己也患了病,孤苦伶仃的,为了安慰恩师,吴大猷经常把先生请到自家里吃饭。大家相互安慰和鼓励。

一天下午,日军空袭昆明。吴大猷上完课回到家,发现家里被炸,所有的东西都埋在废墟中。最让他心疼的是,缸里的面粉里落满了泥土渣渣等,没法吃了。幸运的是,妻子阮冠世没有在家。

最惊险的一幕发生在1943年春季。那天吴大猷从岗头村搭乘一辆马车去学校上课。在日军的空袭之下,马匹受惊,下坡时,

吴大猷的头部撞到车上,摔下马车昏倒在路旁。

他被摔成了脑震荡。为此,他在床上躺了一个月。

吴大猷的受伤,吓坏了妻子阮冠世。吴大猷可是她的全部啊!于是体弱多病的她对病床上的丈夫倾尽全力地照顾。因为她本身就是个病人,这下劳累过度,等吴大猷稍好一点能下床了,她却病倒了。

而且病得非常严重,差一点被死神夺走生命!

那天,阮冠世连坐都不能了,她躺倒在床,浑身冒着虚汗,脉搏非常微弱。医生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给她注射葡萄糖和盐水维持生命。在一边的吴大猷非常着急,他不停地给妻子喂水,擦汗,妻子的衣服被汗水浸湿了一件又一件。眼看妻子性命垂危。

梅贻琦校长来看望阮冠世,见到她的情况后,感觉不妙。他临走时神色严肃而哀伤地告吴大猷:“如果有什么需要,就用我的小车……”第二天,学校还派来一名职工来为吴大猷帮忙,看来是准备帮吴大猷料理后事了!

然而阮冠世却没有死。她怎么能死呢?她怎么会死呢!她舍不得丢下他的吴哥哥独自离去;吴大猷也不想让她的阮妹妹独自离开啊!想当年,那个“没良心”的贾宝玉无情地抛弃了他的林妹妹,我吴大猷岂是那样的背信弃义之人?除非是我死!!

接下来的吴大猷倾尽所能照顾他的爱人。没有钱让妻子住院,他拉下脸向朋友们借!他教书太忙,而一旦有空,就立马到医院护理妻子。在医院,阮冠世曾一度昏迷不醒,吴大猷就伏在她的床边,轻轻地呼唤着她的名字,直到爱人苏醒过来……

哪怕自己心力交瘁,吴大猷终于用自己真挚的爱,驱走了病魔。住院数月之后,阮冠世终于脱离危险。

回到家,吴大猷仍一如既往地悉心照料他虚弱的妻子,他不让她干活,自己拦下所有的家务,烧炉子,做饭,买菜;甚至为攒钱,自己养猪等等。一个大学教授,干这些杂活,吴大猷没有任何怨言。

他去学校上课时随身带着菜篮子,一放学,就带着篮子直奔菜市场;他省下钱为妻子买牛肉,如果实在没钱,

也曾放下身段,捡别人卖肉剩下的骨头,拿回去为爱人熬汤喝;

有时学校实在走不开,他也曾让自己的学生(比如黄昆)到他家帮忙打理家务。当然黄昆也是笨手笨脚的,曾对他的导师诉苦:老师养的小猪崽子太淘气了,我怎么都不能把他赶到猪圈里,嘿嘿……

甚至在最困难的日子,吴大猷还学着其他的教授夫人的样子,在学校附近摆地摊卖东西,他把自己从国外和香港带来的值钱的东西都卖了。而这一切,都是为了能让妻子好好地活下去,把日子过下去!

(四)恨不携手赴天堂

在昆明,夫妻俩相濡以沫过了7年,好不容易终于熬到抗战胜利,他们终于可以回家了!然而却从天津的姑父那里传来了不幸的消息:

吴大猷的姑姑已于数年前患病去世了;还有更令他震惊的是,他的可怜的母亲也去世了!

1945年日本人投降前夕,吴大猷的母亲到一个乡亲家拜访,不料一架日军的飞机坠毁,正好落那家的房顶上,母亲和那位乡亲同时遇难……

吴大猷终究没有实现同亲爱的母亲的团圆。他顾得了心爱的妻子,却没有顾得了敬爱的母亲,这是他一生永远的痛!

吴大猷带着一身的伤痛回到北平。当然也带着一身的成果:在这些年的艰苦岁月里,他出版了一部专著,17篇很有价值的论文,还有一部译著。这些都是这位旷世奇才创下的奇迹。然而,

吴大猷还有一个旷世奇迹,他带回了他“完整无损”的爱人阮冠世!带回了一个几乎被判了“死刑”的爱人,这是他一生的骄傲!

1946年夏,吴大猷被军政部借聘,偕妻子出国考察研究,回美国密歇根大学任客座教授。他本想两三年后就回国的,但1949年国内形势突变,当初派他出国的那个部门不管他了。此时,他正好收到加拿大国家研究院的聘请,考虑到渥太华的气候对妻子的健康有益,于是他们夫妻就去了加拿大。

1957年,吴大猷的学生杨振宁和李政道获得诺贝尔物理学奖。二人向吴大猷写信表示不忘恩师的教诲。他由衷地高兴,他说二人就是两颗钻石,巧合遇到了我这个老师而已……

吴大猷夫妇在加拿大过了十几年安稳日子,期间他们还过继了堂弟的一个儿子,阮冠世对孩子视如己出,三口之家也其乐融融。

1963年,吴大猷再次赴美,在纽约州立大学任教。此后,吴大猷还时常应邀到台湾讲学,科研成果也不断出现。而阮冠世不仅相夫教子,而且也继续读书,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

她在花甲之年竟同儿子一起获得了博士学位!

总之,在吴大猷的照料下,阮冠世的后半生也活出了自己的精彩。但终归她的身体是有老毛病的,1979年,她的左肺完全钙化,

于1980年12月2日永远离别了他的爱人,享年71岁。

只恨夫妻俩不能携手共赴天堂,这成了吴大猷永远的殇。他曾无尽伤感地说:

“她的离去,使我失去了73年生命中52年的伴侣!”

(当然这个52年,是从他认识阮冠世开始算起的)。

然而,阮冠世从少女时期就病魔缠身,能活到古稀之年,也算奇迹了,而这个奇迹的实现离不开吴大猷的倍加呵护。

阮冠世离去后,晚年的吴大猷继续奔跑在科研之路上,硕果累累。1992年,吴大猷先生在杨振宁的陪同下回到母校南开大学,他百感交集。然后,他又在李政道的陪同下,去了北京天坛公园,来到那个魂牵梦绕的回音壁前,他要去圆一个梦。

吴大猷将耳朵贴在回音壁的这一头,李政道在那一头说:老师,你听到了吗?

吴大猷朗然回答:听到了!

一如60多年前那销魂的一刻,他似乎再次听到了那边传来的阮冠世的温柔而甜蜜的声音:

“请求上帝让我们永生永世在一起!”

不错,那是阮冠世从天堂传来的呼声……

吴大猷先生很长寿,2000年3月4日,他终于告别尘世的喧嚣,踏着祥云去寻觅他的阮妹妹了。临走前,吴大猷先生对这个世界留下了最后一句话:

“我这一生没有留下遗憾。”

(文/说历史的女人·濯雪)返回搜狐,查看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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