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宫刚刚开幕了一个跨年大展
< 大道之行——儒家文化特展>
展览上展出了很多少见的文物
还见到一些多年未见的老朋友
尤其高兴的是<镀金欹器>现身
上次见到这宝贝是在储秀宫后殿
当时有个< 末代皇帝溥仪生活展>
展览根据资料还原部分当年原状
其中就有一套溥仪使用的办公桌
桌上有桌铃地球仪台灯等舶来品
还有一件造型奇特又精美的金器
器物前的说明牌是这样写的
象征<谦受益满招损>的欹器
器物高15厘米 直径11.7厘米
架子高45.7厘米 宽18.5厘米
全器通体铜质镀金 金色灿然
正面横梁錾刻篆书[光绪御制]
框架中间放置一个杯状容器
两侧圆槽与框架针状轴相接
看上去杯子 斜斜的 像没摆正
框架下部镶嵌一块铜板
铜板前后两面錾刻铭文
孔子观于周庙 有欹器焉 孔子问守庙者曰 此为何器 对曰 盖为右座之器 孔子曰 吾闻右座之器 满则覆 虚则欹 中则正 有之乎 对曰 然 孔子使子路取水而试之 满则覆 中则正 虚则欹 孔子喟然叹曰 呜呼 恶有满而不覆者哉
子路曰 敢问持满有道乎 孔子曰 高而能下 满而能虚 富而能俭 贵而能卑 智而能愚 勇而能怯 辩而能纳 博而能浅 明而能闇 是谓损而不极 能行此道 惟至德者及之 易曰 不损而益之 故损自损而终故益 旃蒙协洽壮月制
这块器下铭牌的内容 一面记录了
孔子观周朝右座之器的一番对话
和现场做实验验证效果的全过程
这种容器空置之时 形态是倾斜的
往其中注水 水至一半时器便垂直
水注满时 则容器翻倒水全部洒出
另一面记录了子路与孔子的问答
洋洋洒洒的这一大篇文字 说白了
所言之义也就是<满招损>的道理
而这件器物便是传说中的<欹器>
此件<欹器>在宫里档案上又名
<铜镀金戒盈持满> 此名更直白
从造型结构上观察 它确能实现
<满则覆 虚则欹 中则正>的效果
欹器最早记载见于<荀子･右座>
内容就是铭牌上孔子观欹器那段
只不过第一句中的 孔子观于周庙
原文中写做 孔子观于鲁桓公之庙
古时国君就曾将<欹器>置于座右
以为修身之戒 故称为<右座之器>
意思就与我们说的<座右铭>相类
欹器 满则覆 虚则欹 中则正 的物象
生动表现了<不偏不倚 无过不及>
形象地展示儒家推崇的中庸之道
揭示<谦受益满招损>的辨证道理
时时刻刻提醒着帝王要 戒盈持满
器铭的落款写为<旃蒙协洽壮月>
旃蒙协洽为光绪乙未 壮月即八月
说明此器制作于<1895年的8月>
活计档记载其为内务府造办处制
清室善后委员会的点查报告记录
溥仪出宫时 此器存于永寿宫后殿
为光绪 宣统二帝宫中的日常摆设
在故宫很早以前的一个展览中
我还曾经见过另外的一件欹器
器高64.5 底长41.5 宽31厘米
横梁篆铭[ 子子孙孙 永去弗谖]
容器正面篆刻二个大字 [ 满溢]
背面镌刻醇亲王自题隶书铭文
周庙欹器 汉末已亡其制 杜预祖冲之尝以意造 今亦不得其详 唐代髹木之说甚简 仿制为难 余夙以高卮满溢自警 兹铸斯器置之案头 效古人右坐之意 开识数语 大淸光绪十五年二月皇七子制
印章 [ 坦坦荡荡][醇亲王印][九思堂印]
根据记载 这件欹器制作完成后
一直陈设在醇王府 一九五七年
国家文物局交故宫博物院收藏
我还查到溥仪四弟溥任的回忆
记得在我家正堂的条案上 曾摆放过一件黄铜制作的欹器 父亲告诉我 那是祖父在光绪十五年二月 仿照古书的记载 请能工巧匠专门制作的 当时陈设在太平湖醇亲王府谦思堂正中的大条案上 作为每日必视之物... 后来 光绪皇帝知道了这件事 也叫人做了一个欹器 摆在宫里 警示自己
原来故宫所收藏的这两件欹器
历史上还有着奇妙的因果关系
醇亲王奕譞作为光绪皇帝生父
一直做事都小心谨慎战战兢兢
所以才能保其一世的平安富贵
大约就是每以欹器自警的作用
而光绪皇帝受其启发所做欹器
又一直摆放在光绪和宣统面前
以自警时刻勿忘持满纳谏之义
更有意思的是
宣统溥仪正是醇亲王的亲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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