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
“柳青文学奖”是由陕西省委宣传部批准、陕西省作家协会主办，陕西省柳青文学研究会承办的陕西省最高级别的文学奖项，旨在弘扬柳青先生“深入生活，扎根人民”的创作精神，推进陕西文学发展。“柳青文学奖”获奖作品代表着陕西作家群体的创作成果，充分展示了陕西文学的整体实力。
为献礼新中国成立75周年，庆祝省作协成立70周年，“文學陝軍”推出系列专题栏目“柳奖巡礼”，邀您共同品读各届柳青文学奖获奖作品。 今日，为您推荐第六届柳青文学奖之儿童文学奖获奖作品《魏紫的春天》，并继日接续。
第八章：光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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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欢我的校园，特别是校园的后花园。
穿过学校的大操场，再绕过一大排房舍，就能看到后花园。
园子并不大，种着各种各样的花，一年四季的花都有，这花谢了那花开，园子里一直都是姹紫嫣红的景象。
花开得最艳丽最繁茂的季节是暑假，那时校园里没人了，可那些花儿不会因为没人看就不开，相反，它们开得更加狂野，更加恣意。
所以我最喜欢暑假的时候来这里玩耍，从学校后面的小门溜进去，静静地看那些花儿。
看花儿的寂寞，看花儿的热闹。
花园四周长满了树，有水杉树，还有香樟树。
水杉树又高又直，银针似的水杉树叶披垂下来，像美女的头发。这头发的颜色是变化的，春天是绿头发，秋天是黄头发，到了冬天，头发就变成褐色的了，落到地上，满地都是，厚厚的一层。
香樟树长得也很高，枝繁叶茂，春天开出细碎的小黄花，有淡淡的清香；秋天落下酱紫的小圆果，踩碎了就会溢出浓烈的香气。
我觉得，水杉和香樟的气质非常相似，都有一种淡泊隐逸之气，它们很像是一对恋人，或者是闺蜜。
秋天，我喜欢在香樟树下踩小果子，陶醉在浓烈的香气里；冬天，我喜欢在水杉树下踩落叶，感觉像飘浮在云朵之上。
最让人惊喜的是，树林里会飞来一些鸟雀，叽叽喳喳地说话。我喜欢听鸟雀说话，虽然听不懂，但会一直痴迷地听。
时间久了，我就能分辨出来，哪种鸟儿的鸣叫声是什么样的，它们一般发几个音，对答时又是几个音。
可惜的是，这些鸟雀都是极其普通的，麻雀、喜鹊、八哥、鹧鸪。我只有在记忆里和那些不寻常的大鸟相遇，比如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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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在那个花园里，最让我痴迷的，是另一件事情。
我发现，花园里的那面矮墙，特别的神奇。
午后的太阳照在墙上时，会映出许多影子，花的影子，树的影子，鸟的影子，就像淡淡的水墨画。
而且，这些影子并不是完全静止的，风吹过的时候，它们就会随风摇曳，于是，花的影子，树的影子，鸟的影子，全都活起来了。
我观察着矮墙，就像在观看一场场黑白老电影。
看着看着，灵魂就出窍了，也变成了一朵花、一棵树、一只鸟，随风摇晃着，晕眩着。
那时就会有一种强烈的冲动，要把这种摇曳变幻的美留住。
我从地上捡起一个小石块或土疙瘩，飞快地在墙上涂抹起来。
我必须飞快地完成这件事，必须争分夺秒，因为光影在不停地变幻，前一秒钟的影子是这个样子，下一秒钟又变成另一个样子了。
某一瞬间，我眼里看到了什么东西，我就把它涂抹成什么东西，一旦涂抹完毕，我就不再去管它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那面矮墙被我涂满了各种影子。
我成了一个秘密地捕捉光影的人。
那时候，我真的发现了一个秘密。
一个关于时间的秘密。
我看到了时间的样子，它不再神秘抽象，而是变幻出各种具体的光影形象，在矮墙上呈现出来，于是我鼓足勇气把时间捉住。
而且我也发现，当我把那些影子涂抹到墙上时，影子就不再是影子，而是突然变成了一个个鲜活的真实的有生命的东西了。
你看，这是一朵花儿，但它又不是一朵静止的花儿，而是一朵在晚风中飘摇欲坠的花儿，硕大饱满的花瓣已经在风中炸裂开，下一秒钟就要随风飘散，血肉骨骸飞向空中，达到生命最自由最完美的状态。
你看，那是一只鸟儿，但它又不是一只静止的鸟儿，而是一只展翅欲飞的鸟儿，它的丰满的翅膀铺展开来，头向右偏着，你能感觉到它正蓄积全身的力量，就要勇敢地冲向蓝天的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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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中午，我坐在矮墙边，迷迷糊糊正要睡去。
这时，半空中突然传来唧唧唧的叫声，我一个激灵醒来，睁大眼睛望向空中。
奇怪的是，空中并没有鸟，什么也没有。
但当我回过头来，却突然发现矮墙上映出一只大鸟的影子。
我一阵激动，不敢懈怠，从地上抓起一个土块，飞快地涂抹起来。等我涂抹完毕，再仔细察看，天哪，那不是一只凤鸟吗？
真的，那正是一只传说中的凤鸟，百鸟之王。
小巧的头冠，华美的羽毛，流线的身形，高贵的姿态。不，比传说中的凤鸟更加美丽，更加神秘。
而且，最重要的是，它竟然解决了一直困扰我的关于凤鸟的纹样造型问题，且如此完美。
天哪，这真是让人兴奋，意外收获啊。
就这样，通过对各种光与影的描摹，我把我看到感受到的时间的样子，都真实地挽留在那面矮墙上了。
并且，我还野心勃勃地试图重新再现逝去的时光。
我感觉自己正在一点点接近时间的本质，生命的源头。
我从那些捕捉到的光影中，似乎看到了从前的生活，从前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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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我痴迷于捕捉光与影，但并不是所有地方都允许我这么干。
比如家里的墙，那是绝对不容许胡乱涂画的，那叫败家子；再比如公共场所的墙，也是绝对不容许乱涂乱画的，那叫破坏公共卫生。
有时候，我在外面突然受到神启，激动地不能控制自己的手，却只能强忍着，眼睁睁看着光影交织的时间从墙上渐渐消逝。
我只能死死盯住那些光影，企图记住，回去再用纸画下来。奇怪的是，每当光与影从墙上消逝后，我的大脑也像闪电划过的夜幕，什么也不会留下，什么也想不起，就像不曾看到一样。
有一天下午，我百无聊赖地坐在教室里，阳光斜斜地从窗外照射进来，这时我突然发现，课桌旁的白墙上，映出一个女生的侧脸轮廓。
哇！太美了！柔和的线条让人惊叹，于是我不管不顾，冲动地拿起炭笔，飞快地在墙上轻轻描摹起来。
整个过程还算顺利，仅仅用了几分钟时间，一幅优美流畅的少女侧脸剪影就完成了：高高的额头，长长的睫毛，柔美的薄唇，尖尖的下巴，长长的马尾。
描完后，再循图索人，才知那个剪影是我的邻座，她一直都在专心读书，对此毫无察觉。
邻座叫蓝夕颜。
我曾问她，父母为什么给你起这个名字？
她说，夕颜是一种花，只有到了傍晚才会开花。
我又问她，那是不是还有早上开的呢？
她说，有，早上开的花叫朝颜，我姐姐就叫朝颜。
蓝夕颜是个容颜清秀的女生，虽然她的性格貌似开朗，说起话来总是带着笑，但她的骨子里却是忧郁的，有时甚至很激烈。
有一次，她跟我说起她的父母，说起自己即将破碎的家时，突然泪奔，几近崩溃。
但是，每当她抿着唇，露出好看的笑容，我就觉得人如其名，她就是一朵傍晚才会绽放的柔美小花。
在我的想象里，夕颜花开起来一定是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的时候，就在晚风里轻轻摇曳一下，就一下，轻轻的。
涂在墙上的那幅剪影，蓝夕颜一直不知道。
因为我用笔特别轻淡，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所以，蓝夕颜一直没有看到它，我也没有告诉她。
我可不敢告诉任何人，因为在墙上乱涂乱画是有损公共卫生的，是要受到大家批评的。校服手绘的事，已经让我名誉受损，可不能再雪上加霜了。
但是，蓝夕颜最后还是发现了我乱涂乱画的行为。
那天中午，我正在后花园的墙上涂画着，突然有人从背后拍了一下我的肩膀。
我吓了一大跳，回头一看，是蓝夕颜。
她狡黠地冲我眨着眼睛：“原来，这墙上的东西都是你画的呀。”
我把食指轻放在唇上：“嘘，可别说出去呀，不然我就惨了。”
蓝夕颜郑重地说：“放心吧，我不会告密，告密者是可耻的！”
“你咋知道我在这儿？跟踪我了？”
“你每天中午都不回家，学校就这巴掌大的地方，还怕找不到你呀，我就知道你特别喜欢待在安静阴暗的角落里。”
说着，她从书包里掏出一个盒子，打开来，露出一块粉红色的奶油蛋糕，上面镶嵌着几颗红樱桃，还有残留的“happy”的英文字母。
蓝夕颜把蛋糕递到我手上：“昨天我过生日，晚上你也没来，我就给你留了一块。”
我抱歉地笑了笑：“我妈不允许我晚上出门，从小到大都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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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深秋的午后，阳光分外好，我和蓝夕颜在学校后面的小花园里度过了无比开心无比美好的时光。
我们在草丛中采野花，编成一个小小的花环，戴在头顶上。
蓝夕颜一边采花，一边轻轻哼唱一首歌，我从没有听过的：
窗前飘来一阵晚风，吹得树摇动，望望天上云朵星辰，想起一个梦。为什么在梦中，花草都朦胧？为什么梦醒后，一切都成空……
蓝夕颜唱那首歌的时候，我突然就想起了她说过的花，夕颜。
我觉得，那时候她特别特别像是一朵盛开的夕颜花。
蓝夕颜说，等到明年夏天，她就带我去看夕颜花。
在南郊某个荒凉的小山坡上，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每当晴朗的夏日黄昏，就会开出大片大片蓝色的夕颜花。
那时，水杉树的叶子已经变得一片褐黄，随风飘落，遍地萧瑟。
蓝夕颜说：“魏紫，你画的画特别好，我相信，你将来一定会成为一个大画家的。”
她很认真地看着我，一字一句说得非常认真。
这个问题我可没想过，我并不懂得绘画艺术，我真的不知道我以后会干什么，但我很感激蓝夕颜，她的话对我真是一种安慰。
水杉树就像那种爱掉头发的女人，从秋天到冬天，几乎会掉光所有的褐黄头发，然后光秃秃地等待春天再长出新头发。
我们踩着厚厚的水杉落叶，有踩着棉絮堆的感觉，那种轻软，那种棉柔，让人有腾云驾雾之感。
我们越踩越喜欢，越踩越兴奋。
然后，我跑到高高的水泥台上，纵身一跳，落在厚厚的落叶堆里，还会往上弹一弹。哇，真的有飞翔的感觉哦。
刚开始，蓝夕颜不敢跳，只在一旁看着我一遍一遍地跳。
后来，她终于忍不住了，闭着眼睛，表情紧张地从水泥台上跳了下去。一声惊叫，接着就是欢笑。
那天中午，我和蓝夕颜都像着了魔，一遍一遍地从两米多高的水泥台上往下跳，双臂伸展开来，像大鸟掠过天空的翅膀。
我们把降落时那种失重的感觉，叫作飞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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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夕颜信守诺言，我在墙上捕捉光影的事业又持续了一段时间。
但是有一天，班主任突然在班会上点了我的名，批评我。
老师严肃地说，有同学向她举报，说我每天中午都跑到学校后花园的墙壁上乱涂乱画，严重破坏公共卫生。
我低下头，表示认罪服法。
老师最后又说，魏紫同学，你自己找时间把墙壁刷一刷，这件事就不追究了，希望以后不要再这么做，改正就好。
下课后，我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没动，蓝夕颜凑过来，用胳膊肘撞了我一下，我没有理她。
然后，我快步走出教室，蓝夕颜也跟出来，在后面一个劲儿地追问，声音饱含委屈：“怎么回事？为什么不理我？难道你以为是我告密的？”
我没有看她，也没有说话，只是加快步伐甩掉她。
放学了，我迅速撤离，蓝夕颜默默跟在我后面，跟了好长一段路。
趁她不注意，我飞快地闪进了公交车。
回头看去，她还在人群中茫然张望，焦急地寻找我。
车开走了，尘土飞扬中，我又回头看了一眼，她正抬起胳膊，擦拭自己眼里的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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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主任的批评，等于做了一个广告宣传。
一时间，前往学校后花园观瞻“壁画”的人络绎不绝，那里俨然成了一个游览胜地。大家在那面矮墙前兴致勃勃地流连，对我的涂鸦品头论足，爆笑声此起彼伏。
那几天，我们班的同学一直都处于亢奋状态。每天都会有人看出新的内涵和名堂来，绘声绘色描述，一番烘托渲染，又引出爆笑无数，于是又成群结队跑到墙壁前考察一番，证实一番。
最后，他们得出结论，只有傻子和疯子，才会画出这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来。
庆幸的是，下雨了。
雨一直下，淅淅沥沥。雨水泡胀的泥土，像我的心情一样糟糕。
但是，下雨也有它的好处，连续不断的雨水也浇灭了大家的参观热情，墙壁周围终于变得冷清，墙可罗雀了。
我已经买好一小桶涂料，只等天一晴，就去粉刷墙壁了。
中午，趁着没人，我去后花园最后品味了一下我的作品。
平时我只管画，从不看。今天一看吓一跳，这是我画的吗？
虽然我还能清晰地记得涂画时的激动心情，记得那些美好的瞬间，但是我画出来的这些事物，确实很奇怪很陌生，我竟然一点儿也想不起来了。比如说，长了翅膀的人，或者是鸟儿清秀的人脸。
总之，那是些非常态的事物，是神话里的事物，或者说，是我潜意识里的事物。
我回去取来涂料，刚走到后花园，远远地就看见墙壁前站着一个高个子男生，一个陌生的高年级男生。
他一个人，静静地站在墙壁前，静静地凝视着墙壁上的那些线条。
我躲在一棵水杉树下，远远地看着他。我无法看清男生脸上的表情，只感觉他异常专注，也许是视力不太好，导致他的脸凑向墙壁很近，几乎快要贴到墙上去了，但奇怪的是他却并没戴近视眼镜。
他在那里待了很久，导致我没能刷成墙。
第二天中午，我又去后花园，竟然又看到了那个男生。
还是只有他一个人，独自面对一墙线条，看得出神入化。
我就躲在那棵水杉树下，远远地看他的背影，等待他离开。
他在那里待了很久，导致我又没能刷成墙。
第三天，雨终于停了。
我去后花园时，墙壁前没有一个人，那个高年级男生没有来。
我独自站在我的作品前，细细地看了很久。
嗯，明天，明天我就粉刷这面墙，埋葬过去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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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灿烂，天气晴朗，蔚蓝的天空飘浮着朵朵牡丹似的白云。
吃过午饭，我拎着一小桶涂料，来到学校的后花园。
墙壁周围没有一个人，我暗自庆幸。
我可以甩开胳膊最后涂抹一次，我的手已经痒了很多天了。
拿起小刷子，一点一点地慢慢粉刷，慢慢涂抹。
都抹去吧，那些曾经捕捉到的光影，以及捕捉光影的美好瞬间，奇妙的幻想，激动的心情。
都抹去吧，那些曾经存在过的时间的痕迹。昔日已逝，永不再来。
我刷得很慢，因为从未当过粉刷匠，同时还要顾忌别把地面弄脏。
每一个图像从墙上抹去之前，我都要仔细地看，努力记下来。我相信自己的记性，唐诗绝句，一般只读三遍就能背诵。
最后一个图像和线条已经被抹去了，眼前一片耀眼的雪白。但我的大脑却突然一片空白，和墙壁一样白，啥也想不起来了。
我也突然心慌，那些消逝的时间，还存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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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之后，蓝夕颜撞了一下我的胳膊肘，遗憾地说：“你真把它们粉刷了呀？真可惜！”
我埋头看书，没有理她。
“呃，魏紫，你真的以为是我给班主任告密的吗？”蓝夕颜又撞了一下我的胳膊肘，语气依然委屈。
我没有抬头，也没有说话。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蓝夕颜突然喊叫起来，语气尖细而急促，有些歇斯底里。
然后，她趴在课桌上，半天都没有抬头，似乎在抽泣。
那一刻，我有些不知所措，但却依然冷淡，不想说一句话。
墙壁粉刷后的第二天中午，我习惯性地去学校后花园转悠，又看见了那个高年级男生。
他站在那面雪白的墙壁前，一脸茫然。
过了一会儿，他似乎不相信墙上的东西已经消失了，还伸出右手食指去刮擦墙壁，粉末状的涂料立即把他的手指弄得白乎乎的。
然后，他的胳膊无力垂下，轻叹一声，转身离开。
就在他转身的时候，突然抬眼看见了站在水杉树下的我。
来不及躲藏，我们就四目相对了。
这绝对是一个陌生的男生，一个高年级男生，我从未见过他。
但是，有那么一瞬，我觉得自己似乎在哪里见过他。
陌生男生大概也有这种感觉吧？当时他只是漫不经心地瞟了我一眼，转身准备离开，却突然又转过头来，将目光再次投向我。
这一眼停留的时间有点儿长，而且，眼神也很奇怪。
那是怎样一种眼神呢？探寻？悬疑？我形容不出来。被他看得实在有点儿不好意思了，我低下头。
当我再次抬起头时，他已经走了，不见了。
那个男生离开后，我慢慢走到那面墙壁前。
他的气息还在，奇怪的是，我嗅到的却是田野和草木的气息，那种我曾经非常熟悉的温暖而芬芳的旧时光的气息。
我感觉他的眼神还在，一直注视着我。
那究竟是怎样一种眼神呢？哦，对了，我想起来了，那是一种鸟儿的眼神，从一棵大树上，从密密的枝叶间，和金黄的阳光一起投射过来，辨认自己的同类。
节选自《魏紫的春天》
图片来源：网络
设计制作@典典
校对@胡湫
审核@小晴
核发@李佳
作家简介
吴梦川，中国作家协会会员，陕西省作家协会儿童文学委员会委员，汉中市作家协会副主席，入选首届“陕西省百名优秀中青年作家扶持计划”。出版有长篇成长体验小说《完美的花朵》《尖叫的海棠》《淡白的古果》《魏紫的春天》《一个人的骑行》《梨花与朱鹮》等。作品曾获2017年中宣部优秀儿童文学出版工程奖、第六届柳青文学奖、2019年冰心儿童图书奖、第二届接力杯曹文轩儿童小说奖铜奖；多次入选新闻出版总署向全国青少年推荐百种优秀图书、农家书屋重点出版物推荐目录、“十四五”时期国家重点出版物出版专项规划、中国作家协会以及省市重点文艺创作扶持项目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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