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淑梅长篇小说《桃李原》传统创作手法的运用
牛家斌
张淑梅长篇小说《桃李原》，越读越觉得它是一部现实主义的力作，而且，在传统创作手法的继承与创新上，也有非常突出的特点。它以淮北平原蓝沱河畔桃李原百姓的国仇家恨为主线，以农民、学生、革命者、匪帮、游击队、国共部队等各色人物的人生经历、生活际遇、抗争与追求为内容，生动形象、丰富深刻地展现了上世纪前半叶淮北平原五十多年的社会画卷，塑造了近百个鲜明生动的文学形象，揭示了哪里有压迫、有剥削，哪里就有反抗、有追求的生活规律，表现了李文涛、陶椒红他们反抗压迫而顽强斗争、争取胜利的坚定意志与牺牲精神。在创作上，作者借鉴了传统章回体小说的艺术手法，有所创新地灵活运用，给读者呈现了一部崭新的以现代题材为内容的网式结构的长篇小说，形象鲜活，颇受读者喜爱。张淑梅，长期从事中学语文教学，尤其喜爱文学与写作，对我国古代长篇章回体小说及其创作手法有独到的理解与把握，并在《桃李原》多年的创作实践中灵活运用。其结构体式、悬念设置、情节铺排、形象塑造、手法使用，都能看到古代长篇章回体小说的影子及鲜明的个性特点。下面，漫谈一下个人的粗浅看法。一、形似章回。章回体是我国古代长篇小说的主要形式，植根于民族的土壤之中，具有鲜明的民族特色。从《三国演义》到《红楼梦》逐渐走上成熟，《红楼梦》有着章回体小说最完美的形式和最崇高的艺术成就。章回体小说分章标回，故事性强，每回相对独立而又前后勾连，叙事清楚，情节生动，以典型化的手法刻画人物，文字简约而形象鲜明。张淑梅的《桃李原》继承了章回体的长处，并与时俱进，点化创新。全书九十章，每章都取四个字的标题，简洁，提要，醒目；每章的情节内容都相对完整独立，长于细节刻画与心理描写，人物形象同中有异，典型生动，读起来，大有章回体长篇小说的感觉，亲切，入境。二、铺垫张本。所谓铺垫者，事物发展过程中的前期准备也，而文学作品的铺垫，通常是为了突出主要人物或者主要事件而铺叙另外人物或人物活动背景等，以此衬垫，蓄积气势、衬托主旨。此情节内容也可称作序幕。我国古代长篇小说比较注重此法的使用，最典型的例子当属《红楼梦》。红学家大都视《红楼梦》前五回为铺垫。首回的“女娲补天“与”木石前盟“，交待主人公贾宝玉、林黛玉的前世姻缘，为他们的恋爱故事蒙上浪漫主义色彩。第二回“贾夫人仙逝扬州城，冷子兴演说荣国府”，交待贾府人物，开列了一个简要的人物表“，显示了贾府复杂的人物关系。第三回通过林黛玉进贾府的所见所闻生动描写了贾府的典型环境与主要人物的形象特征，凤辣子出场，风风火火，精明强干；宝黛相会，一见如故，似曾相识。第四回”薄命女偏逢薄命郎，葫芦僧判断葫芦案“，揭示贾、王、史、薛四大家族的特殊关系及其广阔的社会背景，第五回贾宝玉梦游太虚幻境，含蓄地交代了全书众多主要人物和次要人物的命运发展与结局，是全书的总纲。前五回的铺垫，使小说主人公贾宝玉、林黛玉等很多人物的身世背景与性格特征初步呈现读者面前，为其后的情节发展和人物塑造奠定了坚实的文字基础。张淑梅大概受曹雪芹《红楼梦》的影响，现代长篇小说《桃李原》的创作也使用了铺垫手法。《桃李原》共九十章，第二十章“抗战风云”以前的内容可作为铺垫。这部分从辛亥革命前夕写起，一直到抗战前夕。在黄淮平原南部蓝沱河畔桃花湾、绿豆湾地区，恶霸地主李阵星、李阵辰仗着在县城宿州警务部门做官的两个儿子的势力，养着家奴和狗腿子，肆意盘剥压榨同族兄弟李阵风、李阵雨、李阵雷等农民兄弟，搅和他们儿女的婚事，欺男掠女，无法无天。阵雨、阵雷，渴望翻身追求进步而秘密参加革命，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对地方产生一定的影响。李阵风他们和李阵星等黑恶势力进行着不屈的斗争，艰难地挣扎着。上河桥的陶明昭农民兼生意人，在口子街酿造口子酒，开了三家酒店，儿女婚事讲究门当户对。李、陶两姓是姑、舅亲戚。亦匪亦民的黑梅帮首领韦青凤因遭难脱险而走进桃花湾陶明曜家，给百姓带来不安。青龙帮陶明耿非等闲之辈，结交三教九流，练过武术，见多识广，且阴险狡诈，是口子街警务所所长。老爷子陶道宗，前清滁州知州，为官清正，世事洞明，又是孝子，辛亥革命风暴初起便辞官归乡为民，设馆教书，在两间破茅屋门前挂牌“惠风庐”，是两湾众多子弟读书学习、听故事的乐园，也成了传播正能量的场所、乡亲们咨询讨教的地方。陶、李两门的很多亲戚大都正派、明理，有正义感，比如李文涛的表叔、前口子街警务所所长周凤山，不满县警官李文玑蛮横插手内务，毅然辞职从军。以李文江为首的“下河桥七杰”是和地主老财斗争的有生力量。小说主人公李文涛、陶椒红就出生在这一时期，成长在这一环境中，耳闻目睹了农民生存的艰难与社会的黑暗，萌动着新思想。抗战爆发时，李文涛是宿州某校的中学生，受进步人士的影响而追求进步，是“中学七友”的中心人物，他们后来都是革命斗争的骨干力量。陶椒红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生意人的父亲陶明昭讲究门当户对，要女儿和李阵星的三儿子李文璇联姻。陶椒红与李文涛从小青梅竹马，相亲相爱，追求自由婚姻，不满父母包办，自幼养成不满压迫、追求自由、追求进步、追求新生活的性格特征，为他们在后来的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中的迅速成长、成熟，做出许多惊天动地的英雄事迹，甚至奉献生命，打下坚实的基础。他们作为主人公的光辉形象与英雄事迹主要在二十章以后逐步展开。所以，作者把前十九章作为铺垫，让各方主要人物依次出场，展现心理性格特征；交代主人公李文涛、陶椒红的身世背景与形象特征，从而使他们在下文具体的革命斗争中的突出表现有本有木。三、立纲提携。文学作品立纲是很普遍的现象，比如诗词中的一个词，往往奠定全诗的感情基调，或者统领全诗内容，称之为诗眼；散文也有文眼，大都是某一句话，提纲挈领，统领全篇，是阅读理解全文的纲；小说也有纲，只不过不太明显，有的在题目上，有的在形象特征上，或在文中的某处，它们有助于读者对小说情节内容或形象特征的理解把握。比较明显的例子当是古代长篇小说的高峰《红楼梦》，其第五回“游幻境指迷十二钗 饮仙醪曲演红楼梦”就是全书的总纲。它通过贾宝玉梦游太虚幻境所见的画册、判词与歌曲等，以隐喻的形式，含蓄地交代了小说众多人物的人生过程与结局，透露了主要人物和金陵十二钗的身世背景、性格脉络、命运特征等，为小说下文的情节发展进行了一定的预示。此有提携之意，故为纲也。《桃李原》第六章“雏鹰初会”对全书亦有提携之意，亦可视为纲。草长莺飞二月天，儿童放学归来早，上河桥桃花湾的陶氏诸子弟、下河桥绿豆湾李氏诸子弟（包括韦青凤的三个儿子言来、言富、言荣）以及椒红的同学朋友蓝灵心、祁镜、周坤、石仲辉、陶言朗等少年都聚到惠风庐，缠着道宗老爷子讲故事。听厌了《三国演义》的故事，又要听神仙故事，于是老爷子讲了上河桥与下河桥的神奇来历。椒红她们听了很受感染，就请老爷子给他们算命，一下子引起大家的共鸣。道宗老爷子熟知《易经》，也来了兴致，于是一一根据他们的相貌、尤其是眉毛特征，用简洁的语言含蓄地表述了这十几个孩子的命运走势和性格特征，并指出关节点。比如文江的“重情重义”和“情浓伤身”，文涛的“刚毅又果决”和“晚年易栽跟斗”，言中的“中规中矩，一心求得完美，但到头来却是美中不足”，言华的“巧舌如簧“和“耍心眼”，言来“面相不善”“善打架”，言富、言荣则“似黑白无常降人间”，而主人公文涛的“刚毅又果决”和“晚年易栽跟斗”，椒红则是“女英雄……巾帼奇女，以后注意少卖些瓜籽儿呦”等，与下文的关系非常密切。少年们有的很用心，有的听得似懂非懂，，有的不以为然。此处近千字的内容，能总领全书主要人物的人生过程及性格特征，为其后情节的发生、发展、结局与人物的命运埋下伏笔，则为纲也。四、网状结构。我国传统长篇章回体小说在结构上好设置悬念，多线索，前后勾连，注重细节，叙事清楚，以情节取胜，呈网状结构。《桃李原》采用现实主义手法，描写了上个世纪前半叶发生在淮北平原蓝沱河畔百姓的生活百态，其间有辛亥革命、抗日战争、解放战争和新中国建立后的一段时间，涉及社会生活面广，人物众多，他们都有着深深的家仇和浓浓的国恨。作者以李文涛、陶椒红为主人公，以家恨国仇为主线，以激烈的矛盾斗争为内容，以传统的叙事手法和优美的意境，展开情节，刻画人物，也形成了网状结构，揭示了百姓生存的艰难与煎熬，歌颂了革命志士投身革命、抗击日寇而救国救民、勇于献身的英雄本质与大无畏精神。纵览《桃李原》，可分为四个部分。第一至第十九章为第一部分，上文已有所述，时长约三十年， 是主干情节的铺垫。小说从韦青凤被追杀而被陶明曜救下开篇，交代韦青凤的身世与遭遇，连带陶道宗、李阵风等众多人物的出场，生动描绘了那个动荡年代蓝沱河畔农村激烈的矛盾斗争和百姓生存的艰难。主人公李文涛和陶椒红就出生、成长在那新旧交替的时代，真诚而又艰难地自由相恋。李阵风兄弟等被地主李阵星等黑恶势力疯狂地欺压、剥削。尽管李阵风和李阵星血缘上没出五服，但李阵星无丝毫亲情，绞尽脑汁，耍尽阴谋，对李阵风等进行残酷地盘剥，并且镇压革命，残杀革命志士。无奈，阵雷、阵雨投身革命，寻求出路。残酷的现实、进步人士的影响，李文涛、陶椒红等年青人也在不自觉地追求进步。简要地说，这一部分的铺垫，主要是交代李文涛、陶椒红在几乎满目的家恨中出生与成长，有着追求新生活的反抗意识，为下文投身革命奠定基础。第二十至第五十四章为第二部分，抗日战争时期，家仇与国恨相交织。在这激烈的内外矛盾斗争中，李文涛和陶椒红迅速成长，加入中国共产党，在家乡、在县城积极参加各种形式的抗日斗争。陶椒红在宿州积极投身各种抗日活动，救助伤病员，身为女儿，抛却羞耻而为重症伤员接便，常人很难做到。李文涛独自冒险闯入口子街，打探消息，危机中被周坤、言富、言荣救出；又冒险闯入龙脊山匪穴，以图劝说韦青凤和相山游击队联合抗日。他费尽心思，历经周折，最终促使韦青凤黑梅帮答应与相山游击队联合抗日。相山游击队多次策划攻打口子街日本鬼子，韦青凤黑梅帮给予鼎力的配合。亦正亦邪的匪首韦青凤为搭救被日寇秘密囚禁的陶明曜、陶明昭而夜闯口子街鬼子窝，在救出陶明曜之后，又以美人计冒死去救陶明昭，不幸被鬼子发现，惨遭围攻，在杀死多名鬼子后壮烈牺牲。日本鬼子轰炸、血洗渠沟村，相山游击队配合部队血战日本鬼子，阵雷、阵雨在血战中英勇牺牲，献出年轻的生命。在绿豆湾李子园，地主李阵星等疯狂地利用大小尺和大小斗对李阵风、杨氏一家及李振平等贫苦农户任意欺压盘剥，贫穷百姓更加煎熬。第五十五至七十八章为第三部分，解放战争开始到双堆战役胜利，小说的高潮部分。国民党蒋介石仗着八百万军队和美国政府的大力支援，撕毁双十协定，全面发动内战。延安党中央毛主席英明决策，决定战略转移，撤离延安，进行大反攻，很快进入解放战争高潮阶段的三大战役。在此之前，就制定了耕者有其田的新土地政策，引起李阵星等地主的恐慌，故而耍尽阴谋，用拉拢哄骗的手段骗走李阵风家唯一具有威慑力的猎枪，从而放开胆子，大开杀戒，先打杀农民革命分子李振平父子与吕胜利，后又残忍地杀害李阵风、李文江父子，并蓄意杀掉李文涛。李文涛死里逃生，爬上一辆卡车，懵懵懂懂地逃至临淮关，巧遇军中二哥文海，进入表叔周凤山部，借机正面影响本就有正义感的表叔。周凤山在双堆战场率部起义，发挥了重要作用。李文璇秘密抢走并囚禁了陶椒红，彻底扰乱了李文涛与陶椒红得之不易的美满婚姻。在秘密囚禁中，陶椒红几乎被摧残至死，始终不改革命意志。她装疯卖傻，和李文璇进行着不妥协的斗争。她从落难做奶妈的三嫂嘴里得知文涛的信息，更增强了和李文璇斗争下去的力量；她从李文璇的电话中探知他们准备破坏解放军攻城的毒辣手段后，决定写成密信，寻机逃出。她经过一番痛苦激烈的思想斗争，寸肠百断地捂死和李文璇的儿子，于夜里坠楼摔昏，被战友发现而送出信息，立下大功。椒红经抢救无效牺牲。去世前，她把定情物玉蝴蝶和对文涛的爱转交给闺蜜朱茵。李文涛痛苦万分，化悲痛为力量，根据椒红提供的信息，夜袭东关城，火烧军粮，炸毁火药库，打开水牢救出言久等志士，顺利解放宿州城。在李文涛追杀李文璇的战斗中，朱茵为掩护文涛而不幸牺牲，李文涛遵照椒红的嘱托，追认朱茵为妻子，有情有义地安排了她的后事。李阵星的两个儿子，尤其是李文璇更加心狠手辣、阴险狡诈，仗着南京城的支持，肆无忌惮，压榨百姓。李文璇出谋划策，父亲李阵星使尽手段，杀害李阵风、李文江父子，逼得孤儿寡母、老弱病残，四处逃难。受李阵星李文璇父子的诱惑，陶明昭不明就里地为大儿子言中捐了个城南乡乡长。“一心求得完美” 的言中昏聩不明而又要显官威，受好耍心眼的言华和阴险的陶明耿等人的唆使、怂恿，肆意镇压革命、屠杀共产党人。“黑白无常”的言富、言荣助纣为虐，一时，口子地区白色恐怖、黑云压城，漫天飞雪。第七十九至九十章为第四部分，结局。双堆战役全面胜利，李文涛被任命为宿西县委政治处主任负责处理战后事务。他依靠群众，秉公处事，即执行政策、坚持原则，又公私分明，如亲自宣判大表哥言中死刑，言华、言富、言荣和陶明耿等人镇压革命，屠杀共产党人，欺压百姓，各有应得的惩处。李阵星、李阵辰以及李文璇等黑恶分子也都受到人民的惩处。李文涛灵活机动地处理了战后的许多棘手问题，得到人民的信服与支持。李文涛失去椒红和朱茵后又得到会健妹妹会笑的爱恋，重新获得爱情。李家逃命四方的家人也都陆续回来，其他小时送人或被掠走的孩子也都陆续找到；亲友之间积存的一些难以解决的纠纷也都理顺。在众人的帮助下于濉河桥头建了“海波茶棚”，他们的生活逐渐好了起来。清明时节，文涛带着会笑回乡祭祖扫墓，祭奠了椒红和朱茵，而且祭看了韦青凤和她的三个儿子。从上河桥到下河桥，他一一看望了亲人故友。回到海波茶棚，遇到回乡祭祖的周凤山、关潼等人，分别挥毫题联赠与茶棚，悼念先烈，庆祝解放，歌颂新生活，歌颂祖国，抒发胸怀。五星红旗迎风飘扬，胜利歌声多么嘹亮····……《桃李原》内容丰富，人物众多，矛盾复杂，情节跌宕，作者善于抓主要矛盾，带动分支矛盾，并根据它们的内在联系，以国仇家恨为主线，牵动大大小小的事件，联系着许许多多人物；以时间为经，以人物事件为纬，编织成一个网状式结构。这里，国仇指的是日本帝国主义对我国的侵略与烧杀和给百姓造成的痛苦与仇恨，军民奋起反抗，赶跑侵略者；家恨指的是黑暗的社会和黑恶势力对穷苦百姓的残酷剥削、压迫，从而妻离子散，家破人亡，苦不堪言。这两个方面融为一体，发生在上河桥、下河桥，摧残折磨着穷苦百姓，小矛盾凝聚成大矛盾，小事件积累成大事件，充满日常生活。上河桥陶家和下河桥李家是姑舅亲家，陶明昭是农民兼生意人，他有三个儿子：言中、言华、言久，女儿椒红、她的好友蓝灵心、苗宏雁。陶明昭与陶明曜是兄弟。下河桥李阵风兄弟三人：阵风、阵雨、阵雷；阵风儿子文江，女儿文霞；阵雷两儿三女，儿子文海、文波、女儿文雪、文秀、文娟；阵雨一儿一女，儿子李文涛，女儿文丽。地主李阵星、李阵辰是兄弟，李阵星三个儿子：李文理、李文玑、李文璇；李阵辰儿子：李文凯。下河桥有以李文江为首的七杰，宿州有以李文涛为首的中学七友。赖长贵、关潼、周凤山、周坤、吕秤砣等许多人都是陶、李人家的亲戚朋友。这样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本来就是网状的，所以大小事件、情节都不是孤立的。这些事件、情节或因人物、因事件、因时间、因地点等互相勾连、前后联系着，自然就成为一个网状有机的整体。五、形象典型，同中有异。明人论小说人物刻画“各有派头，各有光景，各有家教，各有身份”，“全在同而不同处有辨”。用现代观念来表述，就是塑造典型环境中的典型人物，使之具有鲜明的个性特征。《桃李原》人物形象，异彩纷呈，各具特征，不仅两个主人公，而且，其他大大小小的人物都具有鲜明的形象和突出的个性特点。李文涛不仅英俊、聪明、重感情，而且是一个思想纯碎的共产党员，为抗日战争、解放战争立过汗马功劳。他“刚毅又果决，机智文武全”，沉稳坚定，有理想、有追求，艰难困苦不动摇，逆境挫折志向明，讲原则，处事有分寸，群众、组织、政府都信任他。他和椒红有宝黛之情，定情之物一对玉蝴蝶贯穿小说前后，历经磨难，终成眷属。后来，他又先后得到朱茵和会笑的爱情。 陶椒红，富家女，漂亮、美丽，“乃巾帼奇女”，穆桂英也。她与李文涛青梅竹马，执着相爱不动摇，比黛玉更大胆、更火热；她不满父母包办，冲破家庭牢笼，追求进步，走上革命道路，成为一名光荣的中国共产党党员，意志坚定。她被李文璇秘密囚禁，受尽欺凌、侮辱，但冒死打探军事情报，千方百计送出。我军掌握了情报，立即轰炸了国民党军队的粮库和炸药库。陶椒红为宿州城的解放立了大功。李文涛、陶椒红都是坚定的共产党人、忠贞的革命者，是众多人物形象中的这一个与那一个。《桃李原》有许多人物群体，他们既有共性，又有个性，都是鲜明的文学形象。李阵风和陶明昭是郎舅关系，他们都有中国农民的勤劳朴实，善良厚道，有很强的责任感，但又有些愚昧，轻信，易受骗。李阵风是老大，弟兄三人一直没分家，是个大家庭。他持家，善良，公正，顾大局，有很强的反抗意识。在他家的祖传猎枪没被李阵星诱骗走以前，多次对李阵星的欺压、讹诈进行了反抗，没有让他们完全得逞。当上当受骗失去猎枪，李家从此家破人亡。李阵风的两个弟弟阵雨、阵雷清醒、明白，早就参加了革命，坚定勇敢，俱牺牲于渠沟与日寇的血战中。而陶明昭在口子街有三家酒店，富裕，身上有生意人的特点，精明圆滑，儿女婚事讲究门当户对，没有李阵风的那股倔劲与清醒。李阵风的儿子文江新潮一些，是下河桥七友的核心人物 、大家的主心骨。他重情重义，有强烈的反抗意识，带领大家和地主老财进行抗争，因而也成为李阵星他们进行镇压的主要对象。陶道宗老爷子，仙风道骨，目光独到，世事洞明，是上、下河桥一带的精神领袖，犹如《白鹿原》中朱先生的存在。匪首韦青凤是小说前期的一个重要人物，正邪集于一身。她捻军后代，潜伏在蔡里龙脊山一带为匪。她约束手下，不能伤害百姓，专门打击凶恶势力，为老百姓鸣不平。她痛恨日寇的侵略，多次痛歼日寇。在李文涛的撮合下，韦青凤的黑梅帮和相山游击队联合抗日，有力打击了口子街日本侵略者的嚣张气焰。她重情重义，为从侵略者的牢笼里救出陶明曜、陶明昭而夜闯狼窝，救出陶明曜之后又去救陶明昭，身陷日军包围，寡不敌众而战死在日寇的乱枪之中。韦青凤有一付古道热肠，有一股正气，侠气，豪气，胆气，一股子英雄气！小说人物个个鲜活。《桃李原》有多组可比性很强的人物形象，比如陶明昭的三个儿子，一母所生，性格迥异。大儿子陶言中，老实而有些迂腐，一心求得完美，而到头来却是美中不足，糊里糊涂当了个城南乡的乡长，被人当工具，双手沾满了革命者的鲜血，判了个死刑，是个悲剧人物，倒不如一直做他的酒生意。老二陶言华，巧舌如簧，好耍心眼，没有立场随风倒，是个投机分子，在城南乡公所欺男霸女，逼死多名女性，而且净给言中出歪点子，怂恿他镇压革命、屠杀共产党人，倒不如一直做他的中学老师，落个好一点的下场。老三陶言久，心明眼亮，聪明睿智，是一位坚定的革命者、共产党员、领导者，在宿州县城影响了一大批青年学生参加了革命，领导他们从事积极的抗日斗争，解放战争中被李文璇逮捕打入水牢而宁死不屈。财主李阵星和他的三个儿子也是各具特征。李阵星势利，诡计多端，笑里藏刀，心狠手辣，地主带把。他大儿子李文理老实木讷些，恶行不多。老二李文玑、老三李文璇和他们爹李文星是一类人物，有同样的心地与性格，且过之。李文玑、李文璇先后都是县城宿州的警务官员，而且，李文璇与南京有着特殊关系，他比李文玑更阴险歹毒，残忍卑鄙。他们恶贯满盈，罪恶累累，最后都受到了人民的惩处。韦青凤的三个儿子言来、言富、言荣，都是她带大并跟随她做事，亦正邪集于一身，情义是他们的底线，做过好事，更做过坏事，搅得城南乡漫天飞雪。他们也是同中有异，不再赘述。《桃李原》的人物刻画，其形象很有我国古代长篇章回体小说的特征：鲜明、生动、典型。《桃李原》艺术上的最大成就，就是成功塑造了成群结队的有血有肉的个性化人物形象。小说有名有姓的就有近百人，能给人深刻印象的典型人物也有二十多。李文涛、陶椒红、李阵风、李文江、李文璇、陶明昭、韦青凤、陶明耿、关潼等都是小说中非常动人的典型形象。作者善于从传统创作手法中吸取营养塑造人物，通过生动的心理描写展示人物细腻的心理状态，揭示人物的精神世界。比如陶椒红为能送出去重要战争信息而捂死孩子后的一段心理描写：“她拼命地往嘴里塞水饺，她想借剧烈的动作压抑住内心的汹涌波涛，可是压不住，她就在心理拼命地诅咒自己————陶椒红啊陶椒红，你是人吗？你是世界上最狠心最歹毒的母亲，死后要下油锅要进十八层地狱的呀！有道是，虎毒不食子，你竟然害死自己的亲生儿子，都怪造化弄人啊。儿呀，咱母子缘分太浅，前生也许你欠了我一命，今生我又欠了你一命，若无相欠怎会相见？咱们俩讫了！儿呀，下辈子我甘愿为你做牛做马，变猪变狗，任你宰割千百次！儿呀，你等着娘啊，娘不久就会与你共赴黄泉。到阎王爷那里，我甘愿接受任何审判与惩罚。”这是一段含血带泪、肝胆具裂的心理斗争：痛苦、自责、自诅、自罚，自找理由向儿子解释，许诺完成任务就去共赴黄泉，接受他的审判与惩罚等。多么复杂，多么艰难，多么痛苦，多么催人泪下啊！为了理想追求，为了宿州的解放，这时理性的光辉战胜了情感的深厚！第四十七章《平原激流》有十恶不赦的陶明耿的几段心理描写，不再抄录，也都非常精彩、典型。陶明耿阴险狡猾，诡计多端，是个投机分子，投靠日寇。韦青凤熟知其人，为了能救出被日寇囚禁的陶明曜、陶明昭而刺杀日寇头目井一，让陶明秋给她创造机会。适时，陶明耿在井一面前献计与注目韦青凤时的心理活动描写，充分展示了陶明秋的嘴脸与复杂、狡猾、机变、难对付的心态与性格，当然也可看出他对韦青凤的一身正气和重情重义、仇恨日寇而舍生赴难的英雄行为的佩服与感叹。再者，《桃李原》的景物描写也非常成功，景情交融地烘托人物心理与气质。此处略举一例，如九十章“山河依旧”中的一段景物描写： 雨停了，文涛从下河桥走到上河桥。一路上，繁花似锦，除了惹眼的桃花、梨花之外，还有金黄的蒲公英、紫色的紫荆花、粉色的芙芙苗等遍地的野花。乱花渐欲迷人眼，它们在姹紫嫣红地开着，像满天里璀璨的星星，装扮着美丽的原野。文涛欣喜地看着故乡的一切————清凌凌的蓝沱河水，绿油油的田地，坦荡无垠的大平原，辽阔无边的湛蓝的天空……四月的春风，惠风和畅，柔柔地吻着他的脸，空气里飘散着草花的香味儿，他笑了。天空是那么高远，鸟儿在安闲地比翼齐飞；大地是那么开阔，百姓们安详地在田间劳作，他们享受着太平生活。文涛不禁想唱起来，想吟一首小诗…… 胜利了，新中国建立了，身担重任的李文涛在处理好一大堆棘手问题后，又得到会健妹妹会笑的钟爱，心情非常好。正值清明时节，他高兴地带着会笑一块回老家祭祖，祭典椒红、朱茵，看望家乡的亲人，看看新景象。此时，想一想他们的心情与神采吧，此段景象足以生动而鲜明地展示出。天空、大自然、田间的景象、农人的精神面貌等，无不令他心旷神怡，精神焕发。作者运用了多种表现手法多角度地展开描写，清新迷人，情景交融，淋漓尽致！正如作者所说：《桃李原》只想剪下那一段时光缓缓流淌，撷几朵浪花，几缕涟漪在岁月的河流里微微荡漾。确实，时光的河流弯弯曲曲，缓缓流淌，也曾波浪滔天，而终成大江大河。波涛汹涌过后的涟漪而更加蕴含活力，浪花更是闪耀着太阳的光辉，我不禁心有所动，诌几句顺口溜作为结尾：时光长河一段波，浪花涟漪起漩涡。漩涡一石波涛起，狅浪退后是涟朵。
责任编辑：张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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