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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土豪、分田地,做起来可没那么容易

井冈山时期,红军就开始了全面地打土豪、分田地的运动。教员说:革命从来不是请客吃饭,不是做文章,不是绘画绣花,不能那样雅致,那样从容不迫,文质彬彬,那样温良恭俭让。革命是暴动,是一个阶级推翻一个阶级的暴烈的行动。农民把一切绅权都打倒,把绅士打在地下,甚至用脚踏上。

但“打土豪、分田地”可不是一句简单的口号,它牵涉到土地革命的具体技术问题。如果不进行广泛的政治动员、扎实的组织工作、真正的执行力度,这句口号只能是一句空话。由于土地革命理论、路线、方针政策、具体实施操作过于复杂,这里也只能泛泛地谈一下表面工作。

革命战争年代,“斗地主”这种特殊的方式是中共领导农村土地改革中必经的一环,它将地主在乡村中的权威彻底打倒,通过分配地主家产给贫苦农民,实现了农民“翻身”。具体到“斗地主”“打土豪、分田地”的操作上来,我们首先需要知道谁是“土豪”,然后还要明白谁敢“打土豪”、怎么“打土豪、分田地”?

一、谁是“土豪”

革命战争年代,我国广大农村里面有地主、富农、中农、贫农、雇农、佃农,地主又分大地主、小地主,雇农又分长工、月工、零工等。有的农民有部分土地,有的农民完全无土地;有的农民有耕牛、犁铧,有的农民完全无农具;有的农民有结余钱粮,有的农民无丝毫资金;有的农民有农忙农闲,有的农民一年都在给地主打工,干一天吃一天,不干就没得吃。

首先,“地主”肯定是打土豪的对象。但“地主”的划定,并没有明确的标准。到底拥有多少土地算地主也没有一个明确的数据。我国南方的水田和北方的旱田粮食产量,并不一样,肯定是水田的产出要远远超过旱田。南方多山区、丘陵地带,平原的稻田和山岭的梯田、土质肥沃的田和土地贫瘠的田、靠近河水的好田和远离水源的坏田粮食产量也不一样,按田亩数量一刀切判断地主就很不科学。

当时,主要是把有属于自己的土地和耕作工具,全家完全不种地,把地完全租给别人或雇佣长工的家庭,视作地主。作为地主,基本上拥有的土地,要在100亩以上。这就是正儿八经的“土豪”,主要的革命斗争对象。

其次,富农属于那种自己种地,但地很多一个人种不过来,需要雇佣长工帮忙的。一般来说,富农要拥有土地20亩以上(旧社会,一个家庭有耕牛的情况下,不雇人,大概最多一年能种20亩地)。富农也属于打击的对象,但为了建立革命统一战线,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经常也需要团结富农来跟地主作斗争。

小地主的利益经常与富农搭在一起,富农有时候也会与中农有利益联系。中农又是一个庞大的群体。中农介于贫农和富农之间,都有自己的耕地,一般不到20亩,拥有一部分牲畜和劳动工具,生活来源靠自己劳动,能够自给自足。他们不雇佣劳力,不剥削他人,也不出卖劳动受人剥削。

而贫农是指自己有一点土地,同时租种一部分土地。他们主要靠出卖劳动力,自己的一点土地根本吃不饱。至于雇农、佃农就是完全无土地的人了。

我党的土地革命路线,就是要依靠贫农、雇农,联合中农,限制富农,消灭地主阶级,变封建土地为农民土地所有制。但最终这条成熟的路线,也走过了很长一段曲折的道路。

井冈山初期的《井冈山土地法》,规定没收一切土地,然后再平分给所有的农民。这个方案严重损害了中农的利益。广大中农在这个分配过程中,自己原来的土地被贫农、佃农平均了。

本来土地革命最大的敌人主要是地主,有时候最多再加上一批富农,他们才是要打倒的“土豪”。结果井冈山初期没经验,把广大富农、中农的利益都伤害了,导致“打土豪、分田地”一度很难进行下去,中农的子弟们参军也不积极,兵员补充都很紧张。是教员及时发现了这个问题,进行了纠正。后来就只分地主的土地,还有一部分富农,保障了中农的利益不受损。在中央苏区期间,团结了广大中农,根据地规模日益扩大。

二、谁敢“打土豪”

解放前的农民可没有共产主义思想,他们也不了解剥削制度、剩余价值啥的。如果我党不向他们通俗地宣传马列主义思想,告诉他们地主的残酷压迫属性,农民自己是认识不到这个问题的。

他们并不认为地主压榨了自己,有的还说他们本地的地主是好人。广大农民普遍没有公有制的思想,他们觉得地主的产业也是挣来的,怎么能随便分呢?过去的农民们真的是“衣冠简朴古风存”,尤其是对于那些个人品德还不错的地主,不少农民都觉得分他们的东西,下不去手。

甚至一些贫农对“打土豪”都表现得不积极。因为有的地方村庄的土地占有情况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高度不均,且大家同住一个村里,几乎都是沾亲带故的,平时抬头不见低头见。而且事实上并非所有的地主都与雇农势同水火,甚至有的地方双方关系还较为“和谐”。起初不少人并不愿意首先撕破脸带头向地主发难,不少贫雇农反而还产生一种不耐烦地抵触情绪。

有的贫农还说:“我拿了地主的工资,是靠它养活了全家,因此,地主不算剥削。”不少贫雇农还受宿命论的影响,他们还说:“小人命薄,命里注定,分别人的田要生病”。不少人无法理解地主对他们的剥削,称:“我给地主干活,人家管我饭吃,年底还给工钱,这都是说好了的。要是年底不给工钱,或者不给饭吃,我可以告他。可是人家确实给钱了,也给饭吃了,那还有什么错处?”这些言语,都是没有认识到地主阶级的天然剥削属性,所以必须由红军做大量宣传、组织工作。

农民不敢“打土豪”更主要的原因是,很多农民出于对地主根深蒂固的惧怕,被欺压成惯性了,实在不敢反抗“黄老爷”。地主们平时在乡里都是威风八面、作威作福的,你让农民突然把他们踩在脚下,农民并没有这样的胆子。农民还怕如果斗争了地主,将来国民党秋后算起账来,肯定要倒霉。

因为“土豪们”经常放出狠话:“狗日的斗争我,过不了三年国民党来了,叫我亲爹都来不及!”所以,红军在动员农民起来打土豪时,首先要向农民讲明局势,保证建立根据地,成立武装革命政府,分析国民党不久就要被打倒。红军还要找一个突破口,要有和地主苦大仇深的农民带头打土豪。在农民们看来,群体总是安全的。

要想带领农民理直气壮、勇敢坚决地“打土豪”,红军必须首先取得农民的信任。红军每到一个新地方,都要挨家挨户了解村里的情况,准确摸底,搞清楚村里的大致情况,比如哪些可能被划为地主、哪些是富农、哪些又是贫雇农。

农村里面,只有贫农尤其是雇农、佃农,受地主剥削最严重。他们的日子最悲惨,苦难最深重。红军要对他们循循善诱,进行反复的政治工作动员。红军要跟农民们讲:“在某年闹灾荒时,你家吃饱饭了没?地主家又吃饱饭没有?大家都是人,凭啥他家就要过得比你好?我们穷人为什么要给地主家做工?为什么要交租?”

红军要给佃户算账:“1年你可以收获多少谷,你实际所得只有多少谷,10年呢、30年呢……其余都被地主剥削去了,所以你生活现在这么苦。”经过红军战士们不厌其烦地多次、重复宣讲,农民们终于搞清了自己的苦难来自地主,喊道:“我要去剥地主的皮,抽地主的筋!”。

三、怎么“打土豪、分田地”

红军能够“打土豪、分田地”的基础是,要打下一片地盘,并建立、巩固地方政权,使群众消除疑惧,从而进一步发动群众,建立巩固的根据地。红军还要不断扩大攻击范围,向根据地周边反动派统治地方持续进攻,并积极剿灭根据地内部匪患势力。

红军进攻反动派的地盘,打仗的时候,就可以同步“打土豪”,将罪大恶极的地主、劣绅立即消灭,分浮财、补充给养,但“分田地”则往往要在某地政权已经稳固的情况下才能实施。没有自己的军队、政府,没搞好思想宣传等等一系列艰辛复杂的工作,“分田地”这一项工作贸然开展的话,必然基础不牢。

具体的“打土豪、分田地”过程中,“诉苦大会”是一项主要内容。“诉苦大会”要安排“苦主”们,就是最悲惨的农民们,在大会上声泪俱下地讲述自己被地主压迫剥削的悲惨经历。这种集会的主要目的在于激发与会者对地主的同仇敌忾之心。通过这种集会,打垮地主在农民心目中的权威,最后迫使地主低头认罪,承认自己的剥削。

在地主承认自己的剥削后,农民就开始算“苦账”,即分配地主的土地与财产。在诉苦后,地主就被要求交出多余的土地与财产,这些都在红军的监督下进行。当地农会组织通过给农民算账,帮助他们认清地主的剥削程度,进而迫使地主交出预先隐藏的财产。为了鼓励那些主动起来斗地主的农民(他们一般也是受压迫较深的群体),在算“苦”账中往往会享有优先分配权。

算账的一个重要目的在于巩固成果,消除农民心中可能存在的负罪感。因为斗争汉奸、恶霸,对于他们而言容易理解,但是要让他们心安理得地接受本属于地主的财产,却不是想象的那么简单。正如前面所说,在不少地方地主与雇农的关系并非有如冰炭同炉,相反,有的地主还与雇农之间关系颇为融洽。因此,通过给农民算账,在干部的精心引导下,让他们弄清楚地主对他们这些年来的剥削总量。这样,农民就会消除心中存在的忐忑不安,理直气壮地接受“斗争的果实”。

当然发动群众、组织群众打土豪还有一些特殊的技巧。伟大的毛教员就是这方面专家,传授过很多经验。比如,开始时,穷人一般都不敢要地主的东西,我们就要在晚上,把东西秘密地送到穷人家里去,扔到老乡院子里或是门口,老乡会待红军走后悄悄开门收下。或者,把这个地方土豪的资财,带到另一个地方分给穷人。这样群众就没有顾虑了。

另外,还要特别说明的是,在分地的时候,还要分耕牛、分劳动工具,不然分得土地的农民也是没有办法耕种的。

当然,红军后来因为是流动作战,不能保证转移了之后农民的安全。一般来说,红军会将多余的枪支发一部分给老乡们,鼓励他们自己武装自己,成立自己的游击队、暴动队、赤卫队,对付还乡团,保卫自己的财产。一些留下来养伤的红军伤员,伤愈后也会成为这些地方武装的核心人物。

总而言之,在土豪被打倒之际,农民分得田地之时,也是农民“翻身”之时。地主一般在乡村中都具有较大的声望,他们往往主持着村里的大小事务,享有摊丁、祭祖及与政府打交道的特权,故而在农民们的心目中威信自然也较高。但斗地主后,他们家中的物品几乎被没收殆尽,物质生活更是陷入困境,而且在乡邻眼中的地位陡降,不仅不再被人尊敬,反而成了人人都可以唾骂嘲笑的对象。

农民们获得了土地,分得了地主的财产,翻身做主人的感觉十分强烈,他们自然会对新政权充满感激,也会勇敢地参军并拿起武器保卫自己的胜利果实。总之一句话,枪杆子里面出政权,土地革命本质上来看是一场政治斗争,政治斗争的核心就是发展壮大自己一方的力量,拉拢中立方以壮声势,遏制并消灭敌方。土地革命的实施,源源不断地集聚了革命力量,扩大了根据地财税规模,红军的政治、军事、革命影响力越来越大。后来,他们从井冈山走向中央苏区,从长征走向延安,从西柏坡走向北京、走向全国,星星之火、终于燎原……返回搜狐,查看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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