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景秀丽的潮州砚峰书院(淡浮院)有一座“潮商名贤祠”,展示了18位潮汕著名侨领的事迹,汕头市澄海区上华镇上窖乡侨商高绳芝先生名列其中。而在汕头中山公园里,也矗立着一座六角形南洋风格高绳芝纪念亭及纪念碑。
高绳芝
高绳芝是泰华商界巨擘高满华之孙,是华侨实业家、民族工业先驱和社会活动家。清末民初,胸怀实业救国理念的高绳芝回到家乡,创办自来水、电灯照明、电话等企业,使当时的汕头具备了水、电、通讯等设施,大大加速了城市经济的发展,开创了侨资在潮汕投资民族工业之先河;辛亥革命时,他秘密加入同盟会,慷慨解囊资助起义,为革命大局奔走。
1913年,高绳芝因操劳过度,心力交瘁,走完了他短暂而辉煌的一生。汕头中山公园里的高绳芝纪念亭,就是为纪念这位爱国侨领而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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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哺家乡办水电
侨商投资开先河
夜空像一块巨大的幕布,缀满了闪耀的星辰,仿佛在诉说着古老的传说。仰望星空,感受宇宙的浩瀚,思绪也随之飘向远方。
清末民初,潮汕有四大侨团,其中的一个侨团就是汕头澄海上窖村的高绳芝一家。
高绳芝自幼生得眉清眼秀,聪明伶俐,生性酷爱读书。爷爷高满华看在眼里,惜在心头,常教绳芝汉唐诗句,幼时即亲为选聘塾师,家聘当时状元夏同龢为西席,进行严格国学教育。虽雅气未脱,但家中所藏图书典籍,几乎被他翻烂了。高绳芝于1893年府试高中秀才郎后,在七叔父高学修的带领下,来到曼谷元发行开始学习商务。其间,他来回泰国、唐山,边学经商边习经书。1903年,高绳芝参加了光绪癸卯恩科考试,中了举人。父子双双为举人,高府上下沸腾起来。
但高绳芝却告知父亲:现清廷已无希望了,整个国家乱势纷纷,再为清廷当爪牙只是为虎作伥……虽中举,实不想当官也!如能一生办实业,也能救济天下也。知子莫如父,父亲高学能知绳芝之意已决,九牛难拉回。即同意绳芝之见,回汕头办实业,带侨资回哺家乡……
绳芝看到汕头港口正在崛起,河海交汇之处,百舸争流,海面大轮船正代替过去的木制红头船。他感到一场民族经济复兴之大潮即将到来,便与学修叔(高晖石)谋划:在海外调入资金来汕头投资创业,开拓侨资在潮汕投资民族工业之先河!
绳芝先在面临韩江的金山街创办火砻榨油坊,厂名为绵发机械榨油厂。绵发油坊招收工人近千人,是潮汕榨油业之龙头。随后,高绳芝通过围海填地(与官府对半分)再建了昌发油坊,是绵发油坊之后汕头的另一大型榨油厂。
当时,汕头埠各家各户及行铺与公共场所入夜即用煤油灯及电石灯照明,海风一刮,时常骤发火灾。高绳芝认为一个港口城市夜间无电灯照明是不行的,故在1908年9月,将倒闭昌华电灯公司盘下来。原与潮阳肖永声合股赎买昌华电灯公司的土地和机器,在汕头金山外街创办汕头“商办开明电灯股份有限公司”。后因肖永声去世,高绳芝依然坚持独资建设。
商办开明电灯股份有限公司旧址
“商办开明电灯公司”设于永平路176号,初占地4953平方米,于1909年11月正式供电。当时购入英国锅炉蒸汽机5台,发电机3台,月发电340千瓦,至1914年11月再增添一台200千瓦发电机。1909年实现全市160平方公里电灯照明。高绳芝实业救国,服务家乡之理想,得到第一步实现。
当时汕头市地处海滨,居民用水只能挖井,但井水带有咸质。高绳芝认为水源是一个城市之血管,1906年,他开始谋划创建汕头自来水厂,并发起集资筹建工作。原计划集资100万大洋,但由于时局不稳定,在建设过程中,有的合伙人中途退股,有的无法按约交付集资款。但绳芝坚韧不拔,排除万难,咬紧目标,于1906年12月成立商办汕头自来水股份公司,办事处设在汕头乌桥海旁十四号。考虑到汕头市面对海港,附近水源水质带咸,易受海潮倒灌,经勘察,多方论证后,不得已而选在水质优良离汕头市10公里处的潮安县庵埠大鉴村。
汕头自来水供水系统的建成,成为国内最早城市之一,在省内也仅次于广州。公司创建初期,员工只有几十人,用户约1800户,经营入不敷出,一度濒临破产,但高绳芝仍然坚持办下去。
1907年,高绳芝在澄海城东创办振发布局。最先从日本引进20部机器织布机,聘请2位日本技师,引进新织布技术,拯救了受洋布打击而低沉的澄海土布业。工厂共招有女工五十多人进行培训,并安排为每日两班轮班上岗。当时高绳芝任汕头市商会会长,常驻汕头,为了解掌握澄海振发布局的生产销售情况,故自家架起汕头至澄海电话线,后来公开对外经营,成立”汕澄电话公司”。
在他的带动下,潮汕出现织布厂70多家,年产值近二百万元,有力地抵制了洋布的倾销,土布产品近销本地,远销南洋群岛。
1900年,高绳芝在汕头开办南北商行有发行,经营米业和出口贸易。从泰国外洋输入粮食,并把南来北往货物分散到其他区域进行市场交易。1900~1920年,高绳芝在澄海开办“光发”“嘉发”“鸿发盛”“亿发”四家澄海钱庄。
在清末民初的商业经济领域,高绳芝长袖善舞,以超人之智力,瞄准当时的民生需求及市场空白来决策投资战略,如创办机械化榨油厂、发电厂、自来水厂、织布厂等企业,均是开潮汕之先河!
2
投身革命抗清廷
浮山一役险遭难
高氏祠堂
为救中华民族免于沦亡,以孙中山先生为首的革命先驱,1894年11月在美国檀香山成立兴中会,首先在海外发动华侨资助革命,国内的兴中会会员,也跃跃欲试,准备起义、推翻腐朽的清政府。
华侨从筹捐革命活动经费,参加历次起义等起了重大作用。孙中山曾说“华侨是革命之母”。高氏商团中的陈殿臣、高绳芝,积极参加到辛亥革命这一伟大的革命浪潮中。
1900年10月,孙中山命郑士艮率领兴中会会员及群众600余人,在惠州三洲田山寨起义。连败清军,占领了清安、大鹏至惠州、平海一带沿海地区。队伍扩展到近二万人。由于孙中山在海外用武器接济起义军计划失败,起义军血战半月后,弹尽粮绝,起义失败。
高绳芝在表亲陈殿臣引导下,参加兴中会,他捐款二万银元,资助义军起义活动。1905年7月,中国同盟会在东京成立,确立了“驱除鞑虏,恢复中华,创立民国,平均地权”的十六字纲领,成为中国资产阶级民主革命的领导核心,革命党人继续发动武装起义。
丁未年(1907年)正月初七,孙文批准许雪秋、陈涌波等革命党人攻打潮州城的计划。许雪秋时手下有700多名革命党人(部分是潮州铁路民工),分布在潮州城内外,以做内应。各路革命党人(高绳芝在内)约定正月初六秘密集结于饶平浮山墟。
浮山墟处于山区与平原的交接处。革命党人准备初七起义,翻越坪溪岭,途经潮安意溪,直捣潮州城。谁知连日大雨,消息间断,队伍零落不齐,使许多革命党人无法如期到达浮山墟,只好宣布各队解散。起义消息已走漏,清兵正赶来包围浮山墟。
高绳芝时任东线指挥,临危不惧,布置同志们掩埋好武器,每人分发二个银元,分头突围。高绳芝换上农民服装,戴上竹笠,披上棕蓑,腰捆浴布,买了一担粪箕,装上二只狮头鹅,避过清兵盘问与封锁,行到东陇渡口,搭上往汕渡船,来到汕头绵发榨油厂集中。
这时候,清廷鹰犬已到处搜捕革命党人,白色恐怖弥漫了整个潮汕大地。
1907年5月22日,受孙中山之命,同盟会会员、潮籍华侨许雪秋,召集一千多名义士在饶平黄冈誓师起义,与清兵激战一夜。一度占领黄冈镇,众选陈涌波、余既成为革命军正副司令。后因寡不敌众,苦战数日,于5月27日被清政府镇压。
时事突变,黄冈起事,革命党人血流成河,清廷大肆报复捕杀家属,到处风声鹤唳。高绳芝当时已被清政府录入“着花红”(通缉)名单,还是积极为丁未黄冈起义做好后勤工作。当时,海外华侨为救济烈士家属,对黄冈起义阵亡之烈士,每人发二千大洋的抚恤金,这笔款项秘密地从海外以侨批的方式寄入烈士家属手中。
3
捐献巨资解兵灾
公园立亭表缅怀
中山公园高绳芝亭 林琳 摄
1911年10月10日武昌起义爆发,革命党人第二天攻占汉阳,而后掌控武汉三镇。
当时汕头埠同盟会秘密成立,张则通任会长,高绳芝参加了同盟会,在潮汕地区带头剪掉辫子,以誓坚决革命!2个月后,广东等十五省宣布脱离清政府独立!
当时的汕头埠为各方势力所窥视,光复后汕头埠陷入一片混乱之中,各路革命军“号令分歧,政见不合”,随时有发生火拼的危险。
1911年12月20日,为了地方安宁,化解城市矛盾,一向无心仕途的高绳芝临危受命,出任汕头埠民政长。他斡旋于各路革命军之间,先后“出私财十余万金以充军实”让部分军队撤离汕头,使汕头免成火拼之地。
1912年1月,陈炯明派陈宏萼为潮汕安抚使开进汕头。陈宏萼对原驻汕头的部分民军挑选整编,组成一支混成旅。
当时掌握部分武装的陈芸生、许雪秋(孙丹崖、陈涌波、何子因、陈芸生、许雪秋等都为原十三司令之一)到惠州邀请驻守惠州的“循军”总司令部少将参谋长林激真进袭陈宏萼。1912年3月,林激真以小汽船运兵,乘虚潜攻汕头,在审判厅前登陆,与陈宏萼在汕头升平路激战。后陈宏萼战败,经民政长高绳芝从中调停,陈宏萼逃往台湾。
潮汕被林激真部控制,但其部队毫无军纪,到处烧杀掳掠,危害市民,汕头埠百姓商家再陷于水深火热之深渊。
4月,陈炯明以林激真私自暗袭潮汕,即派高州吴祥达到汕头讨伐林激真,吴林两军又在汕头严阵相持,风传各国领事已提照会,要求双方应保护洋人资产,英国军舰将入港弹压,市面再起恐慌,全市洋人华人均人心惶惶,一半商铺多关门,有钱老板多带细软到乡下以避兵祸。
民政长高绳芝深恐战事一起“非唯涂炭商场,尤虑索涉国际”,乃不避艰险,再度进行调停。他单刀赴会,到林激真军营与其谈判。这时,外面炮声隆隆,吴祥达兵临城下……林激真面对残局,知抵抗难以取胜。只好接受高绳芝之条件,带着高绳芝的二十万款银票与部队军饷悄悄往香港。
在平息几个军阀之纷争等,高绳芝共付私财近40万元。
高绳芝在杂乱平息之后,在六邑会馆(现商平路小学)发表辞职演说:“我辈革命,不求官,不求利,只为救国。为了改善民生,我们应民主推举有名望、有主政经验的人来治理汕头。而我只是一名商人,参加武装革命只是为救国所需,现在武装革命已成功,清政府已被推翻,我应该退而精心经营生意,为建设繁荣的汕头埠而努力,为改善潮汕民众的民生而尽力!”
1913年12月11日,辛亥革命“着花红”功臣,爱国爱乡、实业救国之侨商,汕头水电建设之奠基者,毁家资平汕头兵灾之功臣高绳芝,因操劳过度,心力交瘁,积劳成疾。澄海高厝大院,书斋窗外,秋雨滴蕉,高绳芝慢慢合上眼帘,走完他短暂而辉煌的一生,终年35岁。
1930年,汕头中山公园建设委员会为缅怀高绳芝功绩,特在园中建一座纪念亭,命名“绳芝亭”。亭名由胡汉民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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