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见过俞珊,你便会相信,美丽也是可以具有侵略性的。她绝对属于那种有异质的惊鸿一瞥的美丽,像极了一曲《牧神的午后》。
徐志摩、梁实秋、闻一多、沈从文等青年才俊皆为俞珊的美貌和才情而倾倒,这样绝代风华的女子,你会希望她拥有最好的结局。但她走过了这样肆意飞扬的青春,却迈入了一场作为筹码的婚姻。
一、一夜成名
一九二九年,南京金陵大学的礼堂里被挤得水泄不通——原本只有三百个席位的礼堂却足足挤了四百有余的观众!原来,他们在等待剧作《莎乐美》的演出。
在此之前的话剧舞台是男性的主场,比如当时曹禺便在《人民公敌》一剧中反串,李叔同也曾剃胡须反串茶花女,北梅兰、南欧阳就更不用赘述了。而俞珊以女演员的身份出演《莎乐美》可谓开风气之先,引起了舆论的惊奇与哗然。
沸腾的喧闹与欢呼声在女主角俞珊出场之后立即平息了。她着一袭七重纱旋转、舞蹈,所有人都深深地浸入到这动情的表演中。她的表现技惊四座,群起而鼓掌。自此"莎乐美公主"的名声迅速远播。
在这之前,俞珊还不过是个艺术系的女学生,而由田汉领导的南国社是这时期最活跃、最具影响的一个文艺团体。田汉在金陵选角时,一眼便相中俞珊,称她拥有一种神秘的美感,她的肢体能让角色鲜活生动。
用我们今天的眼光来看,俞珊的一夜成名得于她惊艳的气质与演绎,就像是传统的旗袍柔和与流畅的线条中,传递出中国女性独特的美。
田汉曾经这样说:"中国剧坛过于荒凉,这样美丽的花栽上一朵,也许还有些功利的效果。"他发掘了俞珊,并一手捧红了这朵美丽的花。俞珊也不负众望,将南国社带向了巅峰。
南国社成员称赞俞珊:"她会弹琴,会唱京戏,又会讲英语。性格开朗、身材丰满,脸相当的美丽。"
作为一个女戏子,她的生活并不是顺风顺水的。俞珊出身名门望族,而戏子向来是为达官贵人所不齿的。
俞珊的家人千方百计地阻挠她的演出,其父亲甚至登报要求俞珊停止演戏,而俞珊不顾四面八方的反对声,坚决地站在舞台上,为她所爱的表演抛洒热血。整个上海滩都为之风靡,到处都登上俞珊的倩影。
多情的徐志摩当时已经迎娶了陆小曼,却也偷偷溜至后台想要见俞珊一面。
当时的俞珊正在化着妆,忽然说道自己想要小便,恰好为徐志摩耳闻。这个浪漫的诗人拔腿就冲了出去,不多会儿捧着痰盂回来了,他径直奔向还没化完妆的俞珊,大声叫喊:"痰盂来也!痰盂来也!"这番热情可爱得令人发笑。
以后,俞珊也同徐志摩关系愈加密切,俞珊甚或在徐家彻夜与徐志摩交流剧本,甚至引起了陆小曼的嫉妒。
她的魅力不仅如此,一九三一年,在文坛沉寂已久的闻一多时隔三年,再出新诗,称:你是我刹那的永恒。这个你,说得也便是俞珊。
二、迈入婚姻
俞珊在青岛大学演出后,便成为了热衷风月的教授们的梦中情人。沈从文的小说《八骏图》以八个教授为原型,重现了这一段故事。而唯一一个赢得美人心的,是青岛大学(现为山东大学)的校长赵太侔。
赵太侔曾就读于哥伦比亚大学学习舞台设计,也曾长发披肩,放浪形骸,而他最大的特点便是沉默寡言。梁实秋称赞他"饶有六朝风度"。
一九三三年,两人登报结婚。他们的婚姻在上个世纪30年代的中国是一件极为轰动的事情。可是这场婚姻并没有看上去得这么简单。
当时受政治局势影响,俞珊的弟弟俞启威被捕入狱,而当时的赵太侔身为校长,人脉宽广,恰好可以救其出狱,而两人的婚姻就成了筹码。俞珊为了弟弟的性命而焦灼难耐,她毫不犹豫地赌上自己的幸福。
赵太侔成功抱得美人归,但二人的婚后生活却并不尽如人意。赵大俞珊十九岁,又沉默寡言、不苟言笑,两人鲜少交谈。情感奔放热烈的俞珊怎么忍受与迟缓木讷如石木一样的丈夫共同生活呢?
在战时逃难躲避于防空洞时,炮弹时常在头上轰鸣、炸开,俞珊便紧紧地护住自己的两个女儿和闺蜜赵清阁,却离自己的丈夫远远的。赵太侔常抱怨:你眼里并没有我。
没有爱情的婚姻终是不幸的,而战争时期的困顿与艰辛更放大了两个人的矛盾。一九四五年,抗战胜利以后,在俞珊的强硬要求下,两人便离婚了。
三、美人的迟暮
离婚后的俞珊在苏州的戏曲学院授课,后来又辗转于南京生活。晚年,她在田汉的帮助下,调至天津的中国戏曲研究院工作,每个月可以领生活费,不用坐班。
一九六零年,俞珊的好友赵清阁曾在北京到处打听俞珊的去向,后来才得知她在天津,到底做什么工作也不清楚。一代绝色美人俞珊就这样淡出了众人的眼睛。
有人评价俞珊:"美人年轻时大放异彩,美人迟暮时最是不堪。"
俞珊在蜜罐中长大,一路顺风顺水,被人簇拥在舞台前,受到众星捧月的待遇,何曾有过这样孤独、绝望、落寞的时刻。一向直爽乐观的她走到最后也终于醒悟:人生岂是凭借自己就能够掌握得了的呢?
俞珊是一个走在时代尖端的女性,但是很可惜,她的前半生遇到了民风保守的民初,后半生遇到了战乱。可以说,俞珊是个悲剧型的艺人。
但如今的我们透过那一张张黑白老照片,依然可以为俞珊的坚毅、勇敢、才华与美貌而动容。她被一个时代所见证,也自然会在千千万万人的记忆中存续。返回搜狐,查看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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