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塑审美,启迪心灵
文 / 卢 辉
自古以来,美育在人类的文明进程中扮演着不可或缺的角色。无论是东方智慧还是西方哲思,都对美育有过深邃的探讨。从古代东方的孔子、庄子,到古代西方的柏拉图、亚里士多德,再到近现代的蔡元培、鲁迅等,这些历史上闪耀的星辰,都对美育提出了各自独到的见解。在中国古代,孔子与庄子虽然哲学思想迥异,却不约而同地强调了美育的重要性。孔子曰:“兴于诗,立于礼,成于乐。”他认为美育能够陶冶性情,提升人的道德修养。而庄子则追求“自然之美”,强调通过美育达到心灵的自由与解放。在西方,古典哲学家们也对美育有着深刻的思考。柏拉图在《理想国》中提出了“艺术即模仿”的观点,认为美育应当引导人们追求真实与美好的理想。亚里士多德则进一步提出了“艺术净化”说,认为美育具有净化心灵、提升精神的作用。随着时代的发展,美育逐渐从理论走向实践。蔡元培作为近代中国教育的先驱,提出了“美育救国”的口号,强调美育在培养健全人格、促进国家发展中的重要作用。鲁迅则通过文学作品,深刻揭示了美育在批判旧秩序、唤醒民众意识中的独特价值。
是的,任何一种艺术的传播和发展,都离不开这样两种“需要”:一种是精神上的需要,就是审美需要;另一种是实用的需要,它服务于社会的各个方面,如政治、经济、文化等方面,有需要,艺术才能生存,才能发展。随着现代艺术的发展,美育的形式和内容也更加多样化,涵盖了绘画、音乐、舞蹈、戏剧等多个领域。在新时代的浪潮中,美育不再是一个单纯的艺术领域概念,它逐渐渗透到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成为推动社会文明进步的重要力量。美,自古以来就是人类不断追寻和探讨的主题;美,蕴含了无限的可能性。
一、自然美的魅力
自然美是指各种自然事物和自然现象的美。它是自然界中的各种事物的美,包括日月星云、山水花鸟、草木鱼虫、园林四野等。自然美的本质特性就在于其自然性,诸如自然的色彩、声音和线条等,这些自然物作为审美对象而呈现,首先是以赏心悦目的直观形态吸引人的注意力、想象力和情感。同时,自然物的美具有易于变动的特性,自然事物本身充满活力,能够唤起人的不确定联想。反过来,人又赋予自然事物以不同的意义。
在人与自然的互鉴中,美是最好的中介。无论是巍峨的山川、广袤的草原,还是潺潺的溪流、茂密的森林,这些自然物都散发着一种原始而神秘的美。当我们置身于大自然,就会感受到一种无法抗拒的吸引力,仿佛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所牵引。这种自然美的魅力,正是我们内心深处对美的渴望和追求。在福建就有这样一批以山水花鸟为绘画主体的画师,他们拥抱山水,善待自然,因心造境,缘物寄情,王鹏飞、岸子、黄剑雄就是其中的几位。他们营造的花鸟空间或空灵浸润、自然天成,或时空一体、真切和谐,共同呈现出一种质朴、旷远、清幽、冷韵、雅逸之美。王鹏飞的山水花鸟画很注重“自然美”:山的苍劲,水的清涟,花的美丽,鸟的活泼。王鹏飞笔下的山水花鸟都集中反映出自然的魅力以及人与自然的和谐应答。可以说,画山水就是画自然,画花鸟就是写人生,人们可以从王鹏飞的山水花鸟世界里觅得一方净土,获得精神与自然契合为一的精神家园。同样画山水花鸟,同样呈现自然美,岸子更喜欢山水花鸟“画意”的衍生,“古树组画”留给我们的不是万木葱翠,莽莽林海,而是老根盘绕、枝节错落的“古树气节”。即使我们无法置身林海,也能从岸子的“古树系列”画中,感受林海的神秘、苍劲和原生态。同时,岸子在山水花鸟画中不断创造出理想空间,营造自然美的生态家园。他画山水花鸟更多的是希望人们对待大自然要怀有敬畏和感恩之心。他画的荷池,那些荷花和枝干都是枯败的,但枯而不衰。挺直、粗壮的荷杆像是顶起了荷花的一生,真是“穷自然之奥秘,发万象之精微”。而黄剑雄的山水花鸟画,讲究的是笔线枯润相宜、刚柔相济。他的泼墨画浓而不腻,厚重有神,与大自然的气韵连成一体。黄剑雄用笔、用墨的理趣与道法应验了“道法自然”的宗旨,特别是节律、跳跃、虚实、气场在他画中的巧妙运用,与他为人的秉性和诗人的气质有关。说到底,回归“笔墨性情”,就是回归自然秉性,就是回归“人本性情”。
一个人的学识、阅历要用美育浇灌才会获得新的生命,美是艺术之魂,艺术家只有把美的情感赋予万物,才能与万物心心相印。王鹏飞、岸子、黄剑雄的山水花鸟画以自然逸气为最高标准,他们的山水花鸟画,不但关乎自然,而且关乎人事。他们不是为了描绘山水花鸟而描绘山水花鸟,不是照抄自然,而是紧紧抓住动植物与人们生活际遇、思想情感的某种联系而加以强化的表现。他们既重视真,要求山水花鸟画具有“多识鸟兽草木之名”的认识作用,又非常注意美与善的观念的表达,强调其“夺造化而移精神遐想”的怡情作用,主张通过山水花鸟画的创作与欣赏影响人们的志趣、情操与精神生活。同时,他们用现代人的眼光诠释永恒不变的东方美育思想,追求天然和谐、宁静致远,以表达自己的追求与理想。
二、形式美的内质
形式美包括线、形、色、光、声、质等外形因素,以及将这些因素按一定规律与结构组合起来的内容。可以说,色彩、线条、形态等本是现实事物的一些属性,按照一定规律组合起来,就具有了审美价值。形式美是客观事物外观形式的美。艺术作品中的形式美,是一切艺术形式中普遍具有的一种非独立的艺术因素。形式美与内容美密切联系,一切美的内容都必须以一定形式表现出来,一定的形式美不能脱离内容而存在。无论是建筑的对称与和谐,还是绘画的色彩与构图,形式美都是衡量艺术品价值的重要标准。然而,当我们深入思考时,会发现形式美并非只是外在表现,而是渗入艺术肌体的血液。也就是说,一旦形式积淀为内容,达成形式与内容的互鉴,那么,形式美就能引发我们内心深处的共鸣,让我们感受到一种别样的美。
在我的印象中,水彩画给人的感觉有两种:一种是“水”的感觉,非常流畅和透明;另一种是“色彩”的感觉,各种不同的色彩刺激我们的大脑,给我们不同的感受。可以说,水彩画既是水与色彩的融合,又是水与生命、思想的交汇。在福建画界,无论是实力派谢艾非的水彩画,还是“新生代”燕桦、邓丽媛、王心茹、陈伟的水彩画,都在改变单一的“色彩表意”,而寻求滋润空灵的“审美空间”。他们追求透明清新、流畅洒脱、滋润空灵的画风,提高了水彩画的表现力。尤其是谢艾非水彩画里的“色块修辞”及其时空表达展现出独特的形式美。与形式空间打了一辈子交道的谢艾非的作品,不管是装置性很强的“理性静物”,还是色块融渗的“自然标签”,不管是思随“色”变的“情态花朵”,还是含混有味的“居家一隅”,不管是悠然却又骚动的“玄想地带”,还是古朴有神的“古老村落”,所表现的各色各样的空间总是包含有物理意义上的、文化意义上的、哲学指向的和精神疆场上的“深图景”。时代在发展,观念在更新,技术在进步,这必然要推动水彩画创作追求题材多样、色块斑斓,倾注新的思想内涵和完美的民族形式。从福建水彩画创作群体的绘画背景上看,兼收并蓄构成了他们多元融合的创作风格。我们欣然看到了他们在大胆追求形式美的同时,不忘地域元素、民族元素、日常元素与自然元素的融合,尤其是他们所追寻的形式美,大都包含时间元素,因此总能从他们所描绘出的村落、花朵、椅子、静物中“抽取”出大量的“时间色块”,从而感受到“流动的画境”“会说话的村落”“能呼吸的花朵”“有心跳的静物”。不错,在传统绘画越来越进入“工艺式”的时候,这些画家通过瞬息的变化,不断进行新质艺术创造,通过对生存价值和生命真谛的领悟,催生水彩画的流溢性和律动美。
现代美育随着时代的发展而发展。当下,面对普遍数字化、技术化的世界,许多画家感到人正在渐渐失去“完整性”,尤其是作为“人”的意识,“碎片化”的痕迹愈加明显。在这样的“节点”上,随着工业、技术、数字文明的发展,有限与无限的关系问题更为突出。那么,作为绘画的个体,如何投入绘画的“形式革命”的进程中去,如何面对纷呈繁复的世界,如何提高画家认识、把握、改造自然的能力和主体能动性,这考验着每一位画家。谢艾非、燕桦、邓丽媛、王心茹、陈伟的绘画实践正好解答了这一系列的问题。在他们的绘画中,空间即自由,空间即逍遥,空间即裂变,空间即流动,空间即韵律,空间即我在。他们一直穿越在空间、时间与创造之间,理解时空,把握时空,诗化时空,创造时空。他们所创造出的一种绘画时空,能够让人在一种惊奇与探秘之中,去感受艺术的价值和永恒的意义。
三、内在美的力量
作品的内在美是指艺术作品中所蕴含的思想、情感和精神内涵,它是作品的核心价值所在,能够引发观众的思考和共鸣。作品的内在美不仅仅体现在其艺术表现形式上,更在于其深刻的文化内涵和哲学思考。艺术作品的内在美可以通过多个方面来体现。首先是意境,即作品所营造的情感氛围。意境不仅体现了艺术家的内心世界,也折射了社会的文化背景。例如,孙小东的山水画作品,通过稳重温厚的画风和对自然景观的深刻描绘,传达出一种天人合一的精神境界。其次是意蕴,指的是艺术作品中的深层含义,包含在作品的形式结构中,体现在物象、事件、情节之中。意蕴的多层次性使得艺术作品具有丰富的内涵和深度。比如范一鸣的西藏组画,通过不同年龄、不同阶层、不同类型的西藏人物油画作品,多层次呈现出西藏的自然地理风貌、民族风情以及时代特征。最后是审美特征,它体现了艺术家的审美品位、创作理念、艺术技巧和风格。审美特征以直观、感性的方式展现给观众,使观众能够感受到作品的美学特质和艺术价值。艺术作品的内在美,对于艺术家和观众都有重要意义。对于艺术家来说,内在美是创作的核心动力,驱动他们不断探索和表达内心的真实感受和思考。对于观众来说,内在美能够引发共鸣,提升他们的审美体验和文化素养。例如,余光中在《猛虎与蔷薇》中提到的“刚柔并济”,强调了美在于知性与感情的统一,这种思想在文学和艺术作品中都有深刻的体现。此外,陈传席对吴冠中画作的评价也指出,真正的艺术力量在于触动人心、引发共鸣的深刻内涵,而非仅仅形式上的创新。与形式美相比,内在美更加细腻、更加深邃,它不需要华丽的辞藻和繁复的修饰,而需要真挚的情感和独特的视角。当我们欣赏一幅画作时,我们往往会被画家所传递的情感所打动,感受到一种无法言喻的震撼与感动,这种内在美的力量,与古往今来的美育思想一脉相承。
“外师造化、中得心源”,用自己的艺术语言和表现方式来表达自己的思想感情对于绘画艺术来说显得特别重要。“造化”是艺术创作的源泉,真正的艺术家重视从“心源”出发,去反映“造化”,才可能独创出有个性的作品。个性是画家性格、气质和修养的表现。在福建画界,不管是伊林春以客家大厝之“实”抽客家精髓之“象”,还是黄道兵以菜园之“小景”放大生活之常态,无论是郭婷的藏区“足迹与心迹”的无缝对接,还是郑荣儒的亦真亦幻的土堡“投影”,这些作品均对艺术、对自然、对人文、对地域有着特别敏锐的融入与应答。的确,越是有创造力的绘画作品,越不停留在表面现象的描绘,好的作品必然要透过表象深入反映内在的本质的东西。画家萧峻善于用情感来点染“心象”,按他对美育的理解:“点点笔墨即为心迹。”萧峻的书画作品在师承前人章法的基础上,情在意先,取法自然;用心忘形,得意恣肆。萧峻的“窗与瓶花系列”书画作品足以证明他的艺术主张:以情铸魂,以心立骨。萧峻的书法就是把诗与画的韵律凝固于纸上,做到“笔断意连”。国画将诗书画印融入其中,与生命同源,与自然同生,做到“大象无形”;印章却垦出平正寓灵动,做到“塞填方寸势纵横”;至于情感,萧峻深感诗情画意难达,却每每钟情于苦吟得其韵,做到“陶冶性灵存底物”以廓开胸襟。在福建,有不少画家从个人的趣味开始,之后融入时代之中,他们的绘画作品丰富和强化了这个时代的艺术内涵。像吴振华《回家的路》巧妙运用光感效果,把古民居悠远的怀思衬托得无比通透;胡振栋《迷失家园》斑斓色块的运用,则把乡愁营造得十分幽婉迷离;廖光华的《休憩》组画以构图和线条取胜,给人以港湾式的安宁;而卓锋的《家园》则以带有质感肌理的笔触,笔式再现了万物丰厚的一面。可以说,画家们多元融合的审美意识,拓宽了“美无处不在”的深刻内涵。
是的,生活本身就是一部最美的诗篇。在忙碌的生活中,我们不能忽略了身边那些平凡而美好的事物:一片落叶、一朵小花、一道夕阳,都能让我们感受到生活的美好。当我们放慢脚步,用情用心去感受生活中的每一个瞬间时,我们会发现,生活本身又是一部最美的艺术品。在当今社会,美育依然具有不可替代的价值,它不仅能够提升个人的审美素养与创造力,还能够促进社会的和谐与进步。正如一位名人所言:“美育是心灵的食粮,是灵魂的滋养。”因此,我们应当更加重视美育在人才培养和社会发展中的作用,让美育成为推动人类文明进步的重要力量。
新时代背景下,人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愈发强烈,而美育正是实现这一愿景的重要途径。它不仅仅局限于学校课堂,更是融入了社区文化、公共艺术、网络空间等多个领域。美育的普及和深化,使得艺术不再是少数人的专利,而是成为每个人都可以接触、享受和创造的美好。纵观上述多位艺术家的美学实践,不管是展现自然美的魅力,还是挖掘形式美的内质,不管是凝聚情感美的力量,还是还原生活美的本真,在探索美的新维度的过程中,他们用自己的审美实践为我们解答了美到底是什么、美的意义何在。
美就是一种能够让我们感受到内心喜悦和满足的力量;美就是一种能够让我们超越现实、追求更高境界的信仰;美就是一种能够让我们与他人、与世界建立更深层次联系的纽带。美育通过培养人们的审美能力,使人们在欣赏艺术作品的同时,能够感受到其中的精神内涵和文化价值。它激发人们的创造力和想象力,鼓励人们追求个性化和多元化的发展。更重要的是,美育能够启迪人们的心灵,提升人们的人文素养,使人们在快节奏的生活中保持一颗平静、善良和包容的心。同时,古今中外的美学实践一再证明了:美是一个复杂而多元的概念。它不仅仅存在于艺术和生活中,更存在于我们每一个人的内心深处。随着科技的飞速发展和全球化进程的加速,新时代的美育面临着前所未有的挑战和机遇。一方面,网络技术的普及使得艺术作品的传播更加快速和广泛,但同时也带来了信息泛滥和审美疲劳的问题。另一方面,全球化的趋势使得不同文化之间的交流和碰撞更加频繁,为美育提供了更广阔的发展空间。因此,如何在新时代背景下更好地发挥美育的作用,是我们需要思考和解决的问题。返回搜狐,查看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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