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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安浦江 | 清香冻米糖

万年上山 · 世界稻源 · 上山文化

清香冻米糖

张以进

我的老家在浙江浦江乡村,我小时候正是上世纪七十年代,农村生活并不富裕,不过要过年了,家家户户都开始忙碌起来,买新衣服,蒸年糕,杀年猪,还要买一些平时难得一见的菜肴,整个家里似乎变得丰盛起来,看着越来越多的美味佳肴,期盼过年的心情也越来越迫切。而对我来说,最难忘的就是过年能吃上香甜美味的冻米糖了。

第一次吃冻米糖是去表姐家拜年,那年我还不到十岁。大年初三,我一到表姐家,就看到整洁的四方桌上放着瓜子、花生、水果糖等四盘食品,那盘我从没见过的食品,飘着淡淡的清香,颜色有白、有黄,还有黑,互相交融,很是好看。表姐见我目不转睛地看着那盘食品,拿起一块递给我,告诉我说这是冻米糖。我轻轻咬了一口,一股清香在嘴巴里弥漫开来,香甜一下子诱惑了我,就像吃到一种从未有过的美食。拜年回来的时候,表姐给我装了一小袋,让我感到满满的幸福。

回家以后,母亲也是第一次见到冻米糖,她尝了一小块。看我十分喜欢,母亲说:今年我们家也做一点吧。

母亲是村里的巧手,也是说干就干的人。春节一过,母亲就去了趟表姐家,回来的时候就多了一分愁容。我一问,母亲说做冻米糖要准备冻米、麦芽糖,然后再切糖,挺麻烦的。母亲的话让我的失望多了几分,母亲都觉得烦,我想过年的冻米糖怕是没指望了。

没想到母亲却没有放弃。初冬一到,母亲就蒸了一木桶的粳米。说麻烦也真是麻烦,假如米蒸得太熟就变成了饭,蒸得不熟就像生米,冻米要蒸得恰到好处。蒸好米,拿到冬天的太阳下暴晒,晒了一天又一天。有时候遇到阴雨,只能放在通风的走廊上;直到把冻米晒干了,母亲才放下心来。

晒好冻米,还要熬糖。家里节俭,现成的白糖和红糖肯定舍不得买,只能用番薯加麦芽熬制麦芽糖。熬糖也很复杂,一遍又一遍,我们一家人经常要忙到深夜。

到了腊月,开始切糖了,母亲特意去请表姐来家里帮忙。于是,炒冻米,爆米花,熬麦芽糖,家里的香味便弥漫开来,吸引着街坊邻居,大家像看好戏似地来到我家里。母亲呢,跟在表姐后面,看表姐怎么熬糖,怎么拌炒好的冻米和爆米花,生怕漏掉什么细节。吃晚饭的时候,第一板冻米糖切好了,母亲兴奋地把冻米糖分给在场的乡邻们品尝。“太好吃了,明年我们也要切。”乡邻们边吃边议论着,欢声笑语飞出了小院子。最高兴的要算母亲了,她的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至今我都无法忘怀。因为家里有了冻米糖,那个春节,我过得甜甜蜜蜜。

第二年初冬的时候,老家的山村家家户户晒起了冻米,熬起了麦芽糖,袅袅的香气弥漫着整个山村,就像乡亲们脸上的笑容四处洋溢。我的母亲更忙了,走东家去西家,似乎成了切冻米糖的师傅。那个冬季,母亲常常忙到深夜才回到家中。因为给别人家帮忙,我家的冻米糖快到大年三十才切好。不过那一年,也是我吃冻米糖最多的一年,因为乡邻们总是给母亲送上一大包切好的冻米糖。

冻米糖自然而然成了我们过年必不可少的美食。不过,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晒冻米、熬麦芽糖都不再用传统的方式,特别是麦芽糖,不少农家都用红糖或糯米白糖直接替代,这样就省去了很多繁琐的工序,切冻米糖也就方便了很多。

我参加工作离开老家后,城里有专门买冻米糖的门店,因为喜欢也经常去买。虽然味道也还不错,可在我的记忆中,却总没有老家那种冻米糖的味道。也许,在切冻米糖那繁杂的工序中,也蕴含着生活的乐趣和家庭的温馨,还有乡里乡亲那浓浓的亲情;老家飘香的冻米糖,也许早已深深地铭刻在我的心底深处。老家那种独有的年味,并不是舌尖的美味可以替代的,它就像纯酿的美酒,愈醇愈香。

(该文入选上海教育出版社《语文主题学习•六年级下册2》《语文主题学习•民俗风情六年级下册1》《成长风向标•六年级下册》等多种图书选本)

作者简介

张以进,浙江浦江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作品散见于《上海故事》《读者》《意林》《格言》《思维与智慧》等报刊。著有《最美丽的医生》《温暖的距离》《小蒜苗历险记》等3部作品集。《人生最美好的一步棋》《一个人的演讲》等多篇作品入选语文阅读试题。作品获第七届全国微型小说年度评选一等奖、第二届中国(浙江)廉政小小说大奖赛特等奖、“武陵”杯•世界华语微型小说年度奖评选优秀奖等,有作品被译成英文走向海外。

百县千碗·拾味浦江

海报:檀溪镇

编辑:陈

审核:张轩虹

监制:王嫦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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