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读:南京城破,67军军长吴克仁下令将仅有的一块门板让给行政督察专员王公屿等:“我们军人打了败仗,已经很对不起你们,再先顾自己,那就更对不起人了。”
这一让,吴军长被军事委员会通缉多年!
这是南京沦陷时的悲壮一幕。
1937年10月底,淞沪会战进入最后阶段。国民党方面决定撤出上海,转移到外围抗击日军。但蒋氏仍寄希望于国际调解,命令上海守军再坚持一段时间。
11月5日,日本第10军以杭州湾为进军方向,登陆金山卫,然后溯黄浦江而上,抢占松江。右翼军总司令张发奎急令第67军军长吴克仁前往增援。
吴克仁,字静山,1894年4月7日出生于吉林宁安(今黑龙江省宁安市),自幼遭受过俄罗斯、日本侵略军的欺凌。1915年考入保定军校炮兵科,毕业后他先加入皖系军队,后又转入奉军。
1925年,吴克仁赴日本学习炮兵。1928年学成回国后,被张学良任命为东北陆军讲武堂炮兵研究班主任兼炮兵教导队队长、东北炮兵第18团团长。在任上,吴克仁呕心沥血写出《东北炮兵改造意见具申》,为东北军培养出了一大批素质过硬的炮兵军官。
1933年,吴克仁任第67军第117师副师长,参加长城抗战。次年,他晋升为师长。1936年,吴克仁任第67军副军长、军长。1937年抗战爆发,他率部先后在华北的津浦线、平汉线一带作战。10月,吴克仁部奉命调往上海,编入第3战区的右翼军。
吴克仁的第67军是东北军中的主力,属于张学良的嫡系部队。西安事变之后,第67军缩编为两个师,不到两万人。日军登陆金山卫时,此地只有第28军陶广部的少数兵力。他们与敌人激战于天马山、凤凰山等地,损失惨烈。日军的登陆等于是在淞沪战场的后方,又制造了一个战场。这让中国守军措手不及。
吴克仁接到的命令是协同郭汝栋的第43军及松江的保安部队,死守县城三日。王公屿手下的部队不多,第43军又是一支几百人的残军,所以吴克仁部担起守城的主要责任。
11月6日,吴克仁率第67军火速赶到松江。军情紧急,他来不及喘口气就作出部署。他的面前是日军的3个师团,近10万军队。吴克仁了解敌情后,命第108师张文清部守城西,第107师金奎壁部出城东南下击敌。
第107师出发后,迎战日军第6师团的先头部队。他们一战而消灭五六百人,迫使敌人后撤。但第107师也有多位旅长、团长和营长伤亡。
11月7日,日军第6师团的主力开到。第107师拼死作战,抵抗日军凶猛的炮火。但终因不敌,全师战败。日军进而兵至苏州河西岸。第108师开出城外后,日军的一个旅团已接近松江县城。师部遂令第322旅占领松江至石湖荡一线以阻击敌人。
第322旅下令全体急行军。在三十号桥附近,他们与敌人遭遇。旅长刘启文捐躯。敌军突进到松江城西关大桥,第324旅与其展开激战。11月7日,日军已到黄埔江对岸。随后,他们以火力掩护,出动船只欲强行登陆。对岸的第107师向敌人开火,渡河的日军当场被击毙几百人。江面上升起的硝烟直冲云天,敌人的尸体乱七八糟地浮在水上,舰船被全部击沉。
11月8日,战况更加激烈。日军由得胜港以西渡过黄浦江。第108师在李塔涯与其激战3个小时,终于击退敌人。然而日军的3000人的后续部队又扑过来。战斗进行到午后,第108师伤亡极大。师部命预备队前去增援,日军的援兵也同时来到。第107师则在金鹤浜、得胜港一线大战敌军,师参谋长邓玉琢战死。日军迂回到第108师的后方,第324旅虽伤亡惨重,仍死守西关不退。
傍晚时分,敌人又派来了援军,并加强了攻势。松江城的东、南、西三面均被敌人包围,战局已到了万分危急的时候。
吴克仁亲自出城督战。第43军军长郭汝栋来找吴克仁:"吴军长,你看部队该撤了吧。"淞云!"吴克仁严肃地叫道,"你怎么也按捺不住了。不到12点就不能算是守三天,这是军人的职责。亏你还是同盟会的老会员呢!"
郭汝栋面有愧色,点头称是。
吴克仁一直坚守到次日凌晨,命令43军残部先行撤离,自己直到完成坚守三天任务后的一小时,才下令突围。
第43军撤离后,吴克仁率第67军和王公玙出北门,向东南方向急进。出了松江,吴克仁看见大批撤下来的军队因日军截击,纷纷拥堵在公路上,秩序极为混乱。随行的参谋建议他走小路,吴克仁拒绝了。他带着部队一路前行。途中,吴克仁部又被日军的阵地所阻挡。他指挥部队击败敌人,继续行军。
下午,吴克仁率部抵达白鹤港,准备越苏州河去往昆山。但河面上的桥已被日军炸毁。吴克仁命令去找门板渡河,好不容易找到一块,此时江苏省第7区行政督察专员兼保安司令王公屿等人也想渡河。
吴克仁主动将门板让给王公屿,慷慨而言:“我们军人打了败仗,已经很对不起你们,再先顾自己,那就更对不起人了。”
此时日军已追至眼前,来不及再找渡河工具,吴克仁等人被迫跳入江中徒步过河。日军36旅团(牛岛满旅团)第45联队(联队长竹下义晴)一部追来,向江中密集射击!
在江中行动不便,吴克仁与参谋长吴桐冈、两名副官被击中数弹,溺水而亡。
然而,令人愤懑的是,吴克仁殉国后,沦陷区竟传出他投敌并在伪政府任职的消息。早有瓦解、清理东北军的蒋氏,下令军事委员会通缉吴克仁,并撤销67军番号!
吴克仁怎会投敌叛国?自“九一八”事变后,东北军自张学良以下,谁人不饱受唾骂,斥为贪生怕死,不抵抗!凡有血性者无不渴望与日军杀个痛快,洗刷污名。
吴克仁自参加抗战以来,早抱定杀身成仁之志。1937年在新乡短暂修整的67军接令赴上海参战,参谋长吴桐冈认为部队缺编严重,建议补充完整再开拔,被吴克仁拒绝。
抵达松江后,吴克仁把军队留在白鹤港,亲带参谋长等人组成前进指挥所冒大雨进驻松江县城。后吴桐冈建议先设伏击阵地,歼灭日军一部后放弃松江,这在军事上看是正确的,但吴克仁以守土有责为由拒绝了。
在突围到白鹤港只有一块门板时,吴克仁主动让出,带着根本不会游泳的参谋长吴桐冈跳江,即使没有日军射击,这也几乎无异于自杀。
历史终究会还英烈真相。被蒋氏通缉的殉国将领吴克仁将军,1987年2月被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政部追认为革命烈士,还英雄以公正。
参考资料:
1.胡博、王戡著,《碧血千秋抗日阵亡将军录》,武汉大学出版社,2013年6月。
2.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编,《中华民国史档案资料汇编》,凤凰出版社,2010年6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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