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康熙年间,余园镇有一个富家,家主名叫赵永安,为人低调,谨遵祖训家风良好。古代有钱人三妻四妾再正常不过,可他只有一妻,从未生过纳妾之念。朋友笑他惧内,赵永安从不与人争辩。
妻子香凝乃是城东冯秀才之女,从小受父亲熏陶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十七岁那年嫁进赵府,先后生下五个女儿,一个儿子。赵家三代单传,虽有家财万贯,可是人丁不旺。
两口子琴瑟和鸣,做事总是商量着来,府上的下人们一年到头也看不到两人吵架。陪嫁丫鬟翠莲,人美嘴甜,夸赞夫人找了个好婆家。
这日,天气晴好,三岁的儿子赵源缠着母亲要去郊外放纸鸢,香凝欣然应允,在丫鬟翠莲的陪同下,三人来到郊外。
时值早春,天气初暖乍寒,香凝怕儿子着凉,把他包裹得那叫一个严实。赵源牵着线在地里跑来跑去,玩儿得不亦乐乎,风筝越飞越高,孩子乐得手舞足蹈。
忽然一阵大风吹来,卷起一片尘土,赵源的眼睛里吹进一粒沙子,急得哇哇大叫,小手一松,纸鸢飞了出去,“娘,我要纸鸢,快去追”!
“少爷莫慌,奴婢这就去把它追回来!”翠莲是个乡野丫头,小时候上树、爬墙、掏鸟窝,还经常跟几个小男孩在一起玩儿。她从小没有裹脚,眨眼功夫跑出数十丈远。
香凝抬头望去,忽然发现纸鸢从天上一头扎下来,挂在不远处的一棵树枝上。她怕翠莲一个人弄不下来,就让儿子在原地等待,赶紧跑过去帮忙。
两人找了一根木棍弄了半天,纸鸢失而复得,可是赵源却不见了。香凝吓得浑身直冒冷汗,一遍遍的呼喊着儿子。两人分头寻找,始终没有发现孩子的踪影。
香凝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连忙让翠莲回去叫人。赵永安正在屋里喝茶,听说儿子走丢了,吓得手一哆嗦,茶碗“咣当”一声掉落在地上。
“田福,去把所有的家丁都叫上,跟我一起出去寻少爷”。管家听到老爷急促的叫喊声,从屋子里跑出来,召集所有家丁直奔郊外而去。
香凝已经哭成一个泪人,见到丈夫到来如同见到救星一般,“老爷,儿子不见了,快让他们分头去找”。
赵永安正在气头上,大声斥责道:“这么大一个人连个孩子都看不住,要你有何用?如果找不回儿子这个家可就完了”。
香凝头一次见丈夫发这么大的脾气,儿子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走失,她心如刀绞,深感自责,见丈夫出言不逊,心里更不是个滋味儿。
众人围着附近寻了一遍,终究一无所获。赵永安失魂落魄地跑去衙门报案,为了寻回儿子从上到下花钱打点一遍,就连小小的官差都一个不落。
有钱能使鬼推磨,马知县非常重视这个案子,派人一连查了两个月,却始终没有发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赵永安彻底绝望了,整天借酒消愁,精神一度萎靡不振。
自从儿子走失后,香凝备受丈夫冷落,赵永安天天晚上睡在书房里,对妻子的态度大不如从前,说话冷言冷语,爱理不搭,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香凝不想背负一个不孝的罪名,更不希望断了赵家的香火。一天晚上,她跑去书房,主动提出让丈夫纳妾,也好让赵家开枝散叶,子嗣延绵。
这段时间,赵永安也考虑过这个问题,妻子这些年身体不好,生下幼子赵源后再无所出,虽然一直在吃药调理身体,可毕竟人至中年,总感觉身体大不如从前。
孩子是母亲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赵源走失后,香凝深感自责,一连多日卧床不起,日渐消瘦,精神状态一天不如一天。
为了延续家中香火,赵永安打定主意要纳一房小妾。香凝通情达理,主动帮丈夫张罗起纳妾之事。媒婆帮忙物色了好几个年轻的女子,可始终入不了赵老爷的法眼。
这日,赵永安从外面办事归来,行至平安街就见前面围着一堆人,走近一看,地上躺着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乞丐,那人捂着肚子看上去十分痛苦。
正在这时,一个长相俊美的年轻女子挤进人群,走到乞丐身边,柔声说道:“老人家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带您去看一下郎中?”
老人点点头,在粉衣女子的搀扶下站起身来,两人朝医馆的方向缓缓走去。众人对女子大加夸赞,赵永安也不由地对她产生了敬佩之情。
时隔两日,王婆领着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前来赵府提亲,当时赵永安有事外出没有在家,夫人香凝热情接待。
听王婆介绍,女子名叫凤娘,年方十七,是自己的远房亲戚。半年前,家中遭难父母双亡,王婆见凤娘可怜好心将她收留,得知赵老爷要纳妾,于是登门提亲。
香凝夫人见凤娘长得端庄秀丽,对她倒有几分好感,就将家丁袁青山叫到跟前,说道:“你去外面的酒馆寻一下老爷,就说家里有人等着,让他早点回来”。
袁青山点点头,一溜烟儿地跑出家门。大约一炷香的功夫,赵永安回到家中,走进厅堂看到凤娘大吃一惊,“咦!怎么是你?”
王婆起身施礼,笑着说道:“难道赵老爷见过我家凤娘不成?”
“正是,正是,看来这一切都是缘分”,赵永安做梦都没有想到,前两天在街上碰到的那个粉衣女子正是凤娘。
赵永安朴实善良,宅心仁厚,亲朋好友无人不知。古人云:娶妻当娶贤,凤娘温润纯良,这样的女子断然不能错过,他未加思索,毫不犹豫地答应下这门婚事。
三日后,一顶小轿把凤娘迎进家门,香凝夫人虽然是正室,却从来不把她当成下人看待。两人姐妹相称,关系十分融洽。香凝盼着她能早日诞下子嗣,为赵家传宗接代。
赵永安对凤娘也不薄,隔三差五买些礼物哄她欢心,家里的大事小事一点都不让她干,一切都交给丫环、婆子们打理。
要说凤娘也真争气,进门不到两个月,竟然有了身孕,赵永安喜笑颜开,叮嘱下人们好生伺候不能有半点闪失。香凝也经常去寺里烧香拜佛,祈愿家中人丁兴旺。
转眼过去七,八个月,凤娘早产诞下一子,多亏接生婆经验丰富,母子平安。赵老爷一高兴赏给接生婆五两银子,让她去买杯喜酒喝。
赵家后继有人,赵永安也渐渐从失去儿子赵源的痛苦中走出来,和妻子香凝的关系日渐缓和。
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的海深。赵氏夫妇感情深厚,两人不计前嫌,重归于好。凤娘表面上替夫人高兴,内心却慌乱不安,生怕哪天夫人怀了身孕。
俗话说:“怕啥来啥”,时隔不久,赵家又传出喜讯,夫人香凝居然有喜了。凤娘前脚诞下儿子赵诚,香凝后脚有孕在身,对于赵家来说真是双喜临门。
赵永安高兴,家中老仆吴伯看上去比他还要开心。吴伯十六岁那年来赵家当差,追随老东家三十余载。
后来,老东家去世,赵永安当上一家之主,承蒙少东家不弃,又留在府上干了好几年。如今上了年纪腿脚不便,不好意思继续留在府上领工钱,于是主动提出请辞。
吴伯心地善良,做事踏实,对待东家更是一心一意。赵永安舍不得让吴伯离开,好言劝慰再三挽留,谁知老人去意已决。
赵永安是个有情有义之人,拿出二十两银子,让吴伯回家养老。老人激动的泪流满面,推辞不过只好收下。
吴伯是个闲不住的人,回到家后和老伴儿养鸡种菜,瓜果蔬菜吃不完就拿到集市上去卖,隔三差五还会去趟赵府送点土特产。赵老爷一家对自己有知遇之恩,吴伯铭记于心,不敢相忘。
这日,小妇人凤娘把孩子交给丫环照看,独自一人走出家门,来到济安堂医馆买了几副草药匆匆离去。
吴伯正在街上卖菜,看到凤娘从医馆里走出来,想过去打个招呼,谁知她走的太快。老人当时并没有多想,继续蹲下来卖菜。
过了一会儿,他越想越不对劲儿,赵府的家丁和丫鬟一共有十多个,平时家里有跑腿的活都是打发下人们出来。今日凤娘亲自出门买药,吴伯心生疑虑,“难道是老爷病了不成?”
想到这里,他快步走进医馆,到柜台前向小伙计拱手施礼,说道:“老夫冒昧,多有打扰,敢问这位小哥,刚才那位夫人买的是什么药?”
小伙计正忙得不可开交,一抬眼皮,不冷不热地回道:“滑胎药”。
吴伯闻言,脑袋“嗡”的一声,想到夫人香凝有孕在身,忽然觉得事有不妙,喃喃自语道:“恐怕大事不好”。他顾不上卖菜,挑着担子直奔赵府而去。
吴伯一进门,笑着说道:“老爷,我给你送菜来了”。赵永安听到声音从厅堂里跑出来,高高兴兴地上前相迎。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厅堂,吴伯环顾四周,见四下无人,俯在赵老爷耳边轻声低语,将自己刚才的所见所闻如实相告。
赵永安听罢,不由地倒吸一口凉气,“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夫人一向待凤娘不薄,她为何会如此狠毒?”他越想越生气,一拍桌子就想去找凤娘算账。
吴伯一把将他拦住,轻声说道:“捉贼捉赃,捉奸捉双,老爷一定要沉住气,看看小夫人到底是何居心?”
过了一会儿,吴伯挑着担子离去,赵永安亲自把老人送到门外,望着老人离去的背影陷入沉思。
当天晚上,香凝和平常一样吃过晚饭回到卧房。过了没多久,凤娘端来一碗参汤,说是给夫人补补身子。
夫人香凝不露声色,笑着说道:“多谢妹妹关心,我刚吃完饭实在喝不下了,先放桌子上吧,过会儿凉了我再喝”。
凤娘一走,香凝端起参汤倒进瓦罐中。次日清晨,赵永安洗了把脸,早饭都没来得及吃带着参汤直奔济民堂医馆。方郎中经过仔细查验,确定参汤中放了滑胎药。
赵永安气得青筋暴露,家都没回直接跑去衙门报案。马知县得知此事,亲自带人赶到赵府,几个官兵冲进凤娘的屋里翻箱倒柜仔细搜查一遍,果然在床下发现几包还没有来得及用完的滑胎药。
凤娘见此情景,吓得六神无主,马知县一声令下,几个官兵一拥而上,押着凤娘回衙门接受审讯。一个弱女子哪见过这种阵仗,看着血迹斑斑的刑具,吓得说出实情。
凤娘本是有夫之妇,原配丈夫名叫陈彪,是个好吃懒做,不务正业之人。半年前,家中遭难,两人流落至此,身上所带的钱财全部用尽,陈彪开始动起歪心思。
那日,他在郊外见到赵源,见有机可乘,偷走孩子卖到邻县,转手换了二两银子。事后,官府四处张贴告示,陈彪才知道赵源是赵家的独生子。
通过打听得知,赵家有钱有势,陈彪胆大妄为又开始打起赵永安的鬼主意。时隔不久,妻子凤娘有了身孕,陈彪听说赵永安要纳妾,忽然计上心来。
为博得赵永安的好感,陈彪故意设下骗局,让他和妻子凤娘在街头偶遇。随后,他又花钱买通王婆,让她从中做媒撮合这桩婚事。王婆不知其中有诈,糊里糊涂成了陈彪的帮凶。
后来,凤娘如愿以偿生下儿子赵诚,在别人看来她是早产,殊不知凤娘在嫁给赵永安之前就有孕在身。原来,赵诚的亲生父亲不是赵永安,而是陈彪。
两口子打起如意算盘,只要赵氏夫妇一死,赵诚便可以名正言顺的继承赵家的所有财产,两人不费吹灰之力换来千万家产,在他们看来这桩买卖实在划算。
眼看计划一步步达成,忽然夫人香凝有了身孕,如果她生下儿子,两人的计划无疑就会落空,凤娘一不做二不休,买来滑胎药想让夫人流产。
多亏吴伯发现及时,陈氏夫妇的阴谋未能得逞。根据凤娘提供的线索,陈彪被抓捕归案,两口子的发财梦彻底破灭。
后来,在陈彪的引领下,赵永安夫妇见到儿子赵源。一家三口喜极而泣,抱头痛哭。爱子失而复得,估计夫妻二人做梦都能笑出声来。
按照大清律例,拐卖儿童可是砍头的大罪,陈彪作为案件的主谋被判处斩刑。凤娘助纣为虐,作为从犯被杖责三十,流放千里之外。至于他们的儿子赵诚,已被官府转交到育婴堂抚养。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后来香凝又诞下一子,取名赵昌,赵家终于打破三代单传的魔咒,人财两旺,事事顺遂平安!
结语:
陈彪夫妇为谋钱财,煞费苦心,先是拐卖孩子赵源,后又盯上赵永安的万贯家财。两口子忘了老祖宗留下来的一句话:“善事可做,恶事莫为”,纵然是费尽心机到头来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赵家家风良好,待人和善,吴伯感念赵氏一家对自己的知遇之恩,对东家忠心耿耿,毫无二心,主动请辞后对东家仍念念不忘,多亏吴伯警觉,使得赵永安夫妇躲过一劫。这正是:善良之人必有福报”,逢凶化吉,遇难呈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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