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康乃馨
文/闫耀明
红色康乃馨是老太太最喜欢的花，因为它象征着更丰富的情感，更深沉的爱。
老头儿对老太太的爱就是丰富的、深沉的。每年老太太过生日时，老头儿都要去花店为老太太选一束红色康乃馨，作为生日礼物送给老太太。几十年过去了，这个习惯从未改变过。
可是，今年的生日，老太太得不到红色康乃馨了，因为老头儿去世了。半年前，老头儿的病情加重，在一个寒冷的夜晚，老头儿不在了。
老头儿不在了，老太太就感到很是孤单。她常常一个人坐在窗前，坐在暖暖的阳光下，望着窗外。窗外，是一条不宽的街，街边是站立的合欢树，树下，坐着老头儿，和几个老伙伴下象棋。那是以前的景致了，现在，仍然有几个老人在茂密的合欢树下下象棋，可是里面没有自己的老伴了。
一起生活了几十年的老头儿不在了，老太太的心里空空的。
老太太就轻轻地叹一声。
“没有人给我送红色康乃馨了。”老太太轻声对自己说。
今天，就是老太太的生日。
说完，老太太的心就狠狠地颤了一下。
阳光照在老太太的身上，热热的。老太太的思维也是热热的，她想起了当年自己热热的恋人，那个和她生活了几十年的老头儿，想起了他们热热的婚礼，想起了热热的红色康乃馨。他们的婚礼办得很热闹，来了那么多的亲人和朋友，为他们送上祝福。老太太喜欢红色康乃馨，老头儿就特意叮嘱帮他们筹备婚礼的亲戚和同事，将红色康乃馨作为婚礼用花。
老太太还想起了每年自己过生日的时候，老头儿总会笑嘻嘻地从外面走进来，手里捧着一束红色康乃馨，递到自己面前，说：“生日快乐！”
老太太接过花束，先放在鼻子下面闻一闻，然后小心地插到瓶子里，再闻一闻。
闻完了，老太太还托着花束 上的红色小卡片，端详一阵。卡片的中间位置，写着几个字：“生日快乐！我爱你！”
卡片的下面，还签着老头儿名字：黑土豆。老头儿的小名叫黑土豆。
老太太写字是细长的，还有点倾斜。而老头儿的字体呢？则是胖胖的、圆圆的，每一个字都 周周正正，真的像一个个黑土豆。
老太太便笑，发出“咯咯咯”的笑声。
老太太做这一切的时候，老头儿就站在一边，美滋滋地看着老太太。
老太太的样子很是陶醉。因为康乃馨真香啊，老太太吸气的时候，那香气一直漫到老太太的肺里，可以让老太太香一整天。
康乃馨的花期长，每天早上起来，老太太都要凑到花束前，闻一闻。
今天就是老太太的生日，可是，老头儿不在了，不能给她送红色康乃馨了。
老太太又轻轻地叹了一声。
这时，老太太发现合欢树下那几个下象棋的老人站了起来，还冲着自己家的窗子指指点点。他们的身边，站着一个女孩子，怀里抱着一束花。显然，女孩子是花店送花的，在打听地址。其中一个老人还挥着手冲坐在窗前的老太太喊了一声。
老太太的心又狠狠地颤了一下，推开了窗子。
那几个下象棋的老人都齐刷刷地站着，看着老太太。
送花的女孩则走过来，径直走进楼门，敲响了老太太的屋门。
“生日快乐！”女孩笑吟吟地说，将一束红色康乃馨递给老太太。
老太太礼貌地冲女孩笑笑，接过花束。
接过花束，老太太先放在鼻子下面闻一闻，然后小心地插到瓶子里，再闻一闻。闻完了，老太太还托着花束上的红色小卡片，端详一阵。卡片的中间位置，写着几个字：“生日 快乐！我爱你！”
卡片的下面，还签着老头儿 名字：黑土豆。老头儿的小名叫黑土豆。可是，老太太发现自己模仿老头儿的字体写的字，胖胖的，圆圆的，真的像一个个黑土豆，只是那黑土豆不那么周周正正，有一点点倾斜。
老太太便笑，发出“咯咯咯”的笑声。
老太太的笑声还没有落，泪水便无声地落了下来。
（刊于《微型小说选刊》2024年第19期）返回搜狐，查看更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