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死如归王开福
我的爷爷王开福(又名王开富)出生于1907年5月,宋穴坊陈家段王家垸(现东升镇陈家铺村)人。
太爷爷王晶明是个读书人,一面开塾教学,其间也让爷爷入塾读书,一面经营着百十来亩田地。爷爷才十四五岁时,就会武艺,懂医术,成为地方上不可多得的文化人。他在家一面帮太爷爷打理私垫,一面学医行医。与社会人士和贫苦老百姓多有接触,目睹一些民间疾苦和恃强凌弱的不平等社会现象,为他日后参加革命奠定了思想基础。
1925年,东一区一带大旱,赤地千里,满目疮痍,路有饿殍。毕东凡、袁震光、袁福阶等几名乡绅却存有余粮数百石,“狗彘食人食而不知检,途有饿殍而不知发”,囤积居奇。爷爷动员太爷爷将家里仅剩的20多石余粮用于赈灾,还带领饥民们试图去说服那几位乡绅开仓放粮。北洋军阀政府控制下的区公所以煽动民众罪将爷爷逮捕,逼迫王家拿出100块大洋、10石谷,否则将身首异处。几经周折,直到年底,爷爷才被取保回家,那年他刚满18岁。
翌年6月,爷爷带着其弟开贵去桃花山舅家探亲,从两位表兄的口中得知桃花山有共产党领导下的农民协会组织。农民协会可以发动贫苦农民与豪绅地主作斗争,还可以分他们的土地,这引起了爷爷极大的兴趣,当即由表兄引见了时任石首县农民协会筹委会负责人、共产党员李良耀。在和李良耀的接触中他懂得了很多革命道理,他的抱负和志向得到了李良耀的赏识。不久,便由李良耀介绍加入了中国共产党,旋即被任命为东一区农民协会筹委主席,负责组建顾复垸、庄家铺、新子潭、沙岭子等一带的农民协会。是年底,爷爷发动万余农民并呈请当局将大土豪毕东凡公审镇压,将当地的农民运动推向了高潮。
1927年春,爷爷任石首东一区农民协会委员长。4月,被选为石首县审判土豪劣绅委员会委员。十月中旬,国共两党因政见不同分道扬镳,蒋介石将屠刀伸向了昔日与他并肩战斗的共产党员,一时间刀光剑影、血雨腥风,白色恐怖笼罩石首大地。爷爷和县委书记李良耀被迫转移到江北芦苇丛中从事党的地下活动。爷爷临危受命,被任命为石首农会筹备处书记兼主席,负责组织恢复农民协会的工作。此时的爷爷已娶妻生子,但他舍小家顾大家,不顾父亲的忠告,不顾妻子的劝导,毅然决然、义无反顾地投身革命。
1928年初,贺龙、周逸群由上海经武汉来到石首,在桃花山召开石首中心县委、鄂中特委联席会议。爷爷参加了这次会议。贺、周的到来,使石首处于低潮的革命形势重新形成了高潮。贺龙、周逸群亲自指挥荆江两岸年关暴动,并决定将原300人枪的游击队组建为中国工农革命军第四十九路军,另成立石首游击大队,段玉林任大队长,爷爷任政委。
荆江两岸年关暴动之后,爷爷当选为县农民协会主席兼游击大队政委,是年冬,县委决定由段玉林和爷爷以及朱祖光、谭大银、王三义、袁寿林、郭忠贵7人组成夺枪小组。爷爷鼓励大家:“不要顾虑我们的人少,不要看我们一无武器、二无兵工厂,只要我们发动群众,坚持斗争,我们的武装就会从无到有,我们的力量就一定会强大起来!”
夺枪小组先后在调弦口、焦山河、沙岭子袭击敌团防,夺得长短枪100余支,队伍迅速发展到200多人。消灭了东二区团防,并将为非作歹、祸害一方的区长陈楚生镇压。1929 年4月,转而攻打敌视革命运动的县团防局长袁福阶的老巢屯子山,全歼其团防所部,并活捉袁福阶,将其和乡绅沈子栋、周绪贵游街示众后执行枪决。随即,东一区、东二区的农民运动如火如荼地发展起来,爷爷成为贫苦人民心目中的英雄。
1930年,爷爷任中共石首第六区区委书记,他深入农民中间,动员号召青年参加红军,组织民众支援红二军团南征,为红二军团乃至后来的红二方面军的发展壮大作出了贡献。时第六区所在地调弦口为湘鄂西苏区首府,爷爷肩负着湘鄂西特委与联县政府之间的联络工作。是年9月,湘鄂西特委在焦山河创办湘鄂西赤色军事干部学校,即焦山河军校,爷爷积极协助由中央军委派来的校长刘鸣先、政委胡光霞、教育长胡慎已的工作,发挥自己是当地人的地利人脉优势,利用自己曾当过教师、医生的社会关系,动员自己的同学、亲属,为军校的兵员扩充、经费筹措等不遗余力,为军校的创建作出了有力的贡献,受到湘鄂西特委的表彰。
焦山河军校被迫北撒和红二军团南征后,石首的革命形势处于低潮,大部分红军战士都愿意跟随大部队出征而不愿意留在白色恐怖笼罩下的苏区。而此时爷爷却临危受命,被湘鄂西特委任命为中共焦调区委书记兼苏维埃主席,带领留下的红军游击队转移到鄂南洞庭湖区的墨山铺、君山一带,协助江南县委、县苏维埃政府开展游击斗争。
1932年5月,敌重兵围困洞庭湖区,江南县委遭到极大破坏。爷爷带领游击队和敌人展开了殊死的斗争,终因寡不敌众,在撒退时他带领几名敢死队员边打边退,将敌人引向战友们撤退的相反方向,成功地掩护了战友们突围,而自己却受伤被俘。
敌营长审问他时,爷爷只好诈称自己是华容人,并说自己是个游方郎中,是被游击队裹胁去的。敌营长一听说他是个郎中,看外表也眉清目秀,不像个当游击队的“土匪”,遂要爷爷给他太太治一治顽疾皮肤病,并说如能治好他太太的病就马上放他回家,否则,就要作通匪论处了。
爷爷认真地看了敌营长太太的病,其实她这个皮肤病就是一种慢性过敏性斑痒症,俗称“发风气”,中医叫荨麻疹。又将她以前服药处方看了一下,竟然发现有两味中药是相反作用的。他也不想惹是非,遂不动声色给营长太太开了他认为最有效的几味中药,嘱其煎汤后内服外搽。几天后,营长太太竟然奇痒顿止,红斑消失。敌营长一家皆大欢喜,并信守承诺马上将爷爷释放。
到哪里去呢?党组织已失掉联系,白色恐怖无处不在,回石首无疑是自投罗网。好在爷爷自幼多才多艺,他在华容注滋口找到了一个踩镐子(轧花机)的活计,并很娴熟地掌握了镐子操作和修理技术,深得老板信任。正在他一面以做工为掩护一面千方百计想找到党组织时,不幸被一个逃亡的石首游击队员认了出来。这家伙认为爷爷这么重要身份的人,捉住必有重赏。遂一面和爷爷套近乎,一面暗地里去报告了当地民团。爷爷再次被捕,不久被穿锁骨押回石首,被割去双耳,手钉竹签,打成残废,受尽酷刑,反动派要他交出石首党组织名单便放了他。在长达四个月人间地狱的非人折磨中,爷爷始终坚贞不屈,视死如归,他大义凛然地对威通利诱的敌人说:“石首的革命领导和同志的名单都装在我心中,但这些是我们党的秘密,怎么能告诉你们这些反动派呢?”
敌人见施尽酷刑,始终撬不开爷爷的口,于1932年10月15日将他押到白莲湖畔的乱葬岗,残忍地用斧头将爷爷活活腰斩三截,并暴尸七天不准收尸。爷爷牺牲时年仅25岁。
家人在清理他的遗物时,发现了其衣角反面用血写成的一首五言绝命诗:“壮志叹未酬, 碧血上津流。但得红旗在,我何惜此头。”
新中国成立后,王家被评为革命家庭,爷爷被授予“革命烈士”,其革命事迹广为流传。返回搜狐,查看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