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候变化,这个词在被称作“万物之灵”的人类面前来说,也许意味着一部分人的阴谋、另一部分人的呼吁、还有更大一部分人的冷眼旁观。但对于其他千千万万的物种来说,气候变化则是一道催命符。
地球,在一只鸟儿的眼中已变得没有栖息之地。在此,我们想通过一只鸟儿的眼睛来描述人类给地球带来的变化。相对于阴谋论者的宏远视野,我们更愿意相信:如果没有改变,最终毁灭的终将是人类自己,而不是地球。
危机四伏的跋涉,只为着一个目的:生存。当一片片森林成为黑黄的焦土,当广阔的天空充满刺鼻的废气,我不得不张开受伤的翅膀,开始寻找家园的流浪。
我不知道该怎么向你讲述我目睹的一切。感到疲惫的一刻始于北京的傍晚,堵车的长龙占领了长长的街道,红色车灯下的尾气不停排放。我知道,车里的人对于漫漫前路,一定和我一样失望。
向西飞行,发电厂的滚滚黑烟和煤炭的浮尘让我的羽翼更加沉重,山西的冬日被烟尘笼罩,空气中飘荡着怪异的味道。我不敢靠近那些冒着浓烟的高大烟囱,那不是歇脚之处。
后来我转身南下。可是南方的农民在田野上焚烧秸秆,曾经明亮的天空如今一片阴霾。浓烟随着晚风飘散,周边高贵的城市也陷入困顿。我反而成了一个幸运者,能够赶快飞离。
和这些浓烟混在一起飘上天空的还有石化企业、无数大大小小化工厂排出的废气。如果你看到天上有一只鸟从不歇息,那是我在逃离窒息的大气。
南方的海边是另一种让人无奈的景象,垃圾焚烧的臭味直冲云霄。在深圳的上空,我看到人们在抗议已经建成的垃圾焚烧厂。而在不远处的番禺,更大的反对声驱散了我的一些疲惫,人们拒不接受二噁英和有害气体,无论被烧掉的垃圾是不是用来发电。
香港的彻夜霓虹让我炫目,我第一次停下休息。我知道这不灭的幻彩背后,发电厂的浓烟一直在排放。黎明来了,霓虹淡去。一座座摩天楼就是一个个延绵的热岛,里面的人们拒绝太阳的温暖,常年生活在空调机刻度上的低温中。
再次启程,飞向赤道。在另一边的非洲,乞力马扎罗山顶的赤道雪峰正在融化,而当我飞过被称作“热带雨林国度”的印度尼西亚,苏门答腊岛的天堂雨林正在被砍伐,然后被焚烧。黑烟散尽,农牧场和种植地被开辟出来。人们更想要更多的粮食,和牛羊。
印度的牛羊要比这里多得多。我知道,就是人类在大型牧场里饲养的这些失去自由的动物们,制造了让地球越来越热的最厉害的气体。
热带也让我失望。中东的油井在燃烧,黑烟遮天蔽日,持续数月。无处躲避也无处降落。人类在战争中故意将石油倾入大海,波斯湾几乎变成了死海。富有者在迪拜建起华丽的摩天楼,为了生产水泥和钢材而产生的气体,也是流浪途中绕不开的苦难。
一路向北。我飞过希腊森林大火的浓烟,在东欧焚烧森林带产生的臭气中挣扎徘徊,化工厂轰鸣的机器让我听不到羽翼划过空气的风响。
我曾最喜欢的那片巴伐利亚的黑森林,已经被可怕的酸雨摧毁,美好的景色再也不会重现。好在生活在鲁尔工业区的人类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如今的鲁尔河上空已经能看到蓝天白云。我明白,越来越少的美好总是与越来越多的残酷共存,而那些残存的美好,给我希望让我继续疲惫的流浪。
我曾以为也许温暖的地中海是飞翔的终点,然而沉没的油轮让我彻底绝望。我已经认不出油污满身的同类,他们虚弱的跌落在黑色的海滩上,低声哀鸣。我只能站在不远处伤心欲绝的看着他们而无能为力。
再向北飞行一段路程,就是哥本哈根,但我已筋疲力尽。这一路事关生存的流浪,已太多艰难和残酷。今天我决定在这片黑色海滩上陪伴受难的同类。明天我是否还能再次飞翔,历尽艰辛,万里行程,只为寻找在这个星球上那一方生存的家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