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的天,你的脸,痛过也哭过笑过之后只剩再见;我的眼泪,迷湿了眼,那一段历史竟默默占据我的心。”
(一)
神话般,打我一出生,就没有看见奶奶,只从发黄照片中寻找梦中的眼、慈爱、温柔,但我已无福再看到奶奶,感受她的慈爱,我看到的是低旧的二楼房,下了雨,满地都是泥泞的,走一圈,泥土都缠上了你的裤腿,这里没有“雍容华贵”、“朱门大柱”、“青砖红瓦”,唯有“颓墙泥土”、“破门残柱”。 命运让我接受这一切,也许在这里,我可以找到属于我的童年,少年、青年……
童年,像金子般熠熠生辉留在我的回忆中,有树,在树下烤白薯,玩耍;有风,在风中欢笑!有雨,想着它是否会淋湿天上的银河;有河,在河里戏水,架一竹筏“惊起一江春鸭”。那时候,妈爸经常外出,我陪着爷爷在家浇小树苗,浇小菜花,去小菜畦。小花儿黄黄的戴在头上,爷爷说好看。爷爷还曾语重心长告诉我刘伯承的故事,说得那样传神,我还记得那句“狭路相逢勇者胜”,爷爷说了好几遍,便牢牢地记在心坎上了,成了一个信条——爷爷和我共有的。
(二)
带着它,我踏上了求学的征途,那里有一种严实的气氛,催促人前进的步伐,还记得踏上校园的第一步,似乎身上带着一池流过沁芳闸的活水,希冀的目光,殷切的心,盯着那个可以把我梦想实现的学堂,征途就这样开始了。“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可很不幸,上了四年级,爷爷害了一场大病,全家人掏出所有积蓄,为爷爷治病,可“屋漏偏逢连夜雨”爷爷的病没治好,还加重了。为了治病,我们变卖了一些东西,包括了我心爱的玩具车,还向银行贷款,七拼八凑,终于让爷爷的病情稳定了。他的稳定是不稳定的家中的安慰,从这时开始,我开始意识到一种变迁。
上了小学六年级,一遇周末,便随妈妈到山上去砍草拾柴,还业余做一些编织品,像箩筐之类的。虽然我的手艺不算精明,但在每次竹子割破手流出血的时候,我的手艺也在与日俱进。
每逢寒暑假,我便随妈妈到田间插秧割稻,夏日炎炎,太阳毫不吝惜地洒下万丈金光,晒在我身上,火辣辣的,灼烧着皮肤,一点点变红。而稻田的稻草也一点点被我们割完。汗水不停浸润我的双眼,浸透我的衣服,鼻尖也在不停地冒水汽:“坚持!”我不停地警告我自己,直到两眼冒金花,看着妈妈爸爸们辛苦劳作,我又一次撑了下来,摆摆头,坚持住!妈妈每次都让我先回家做饭,烧水等他们回来。
这里的冬天不算冷,可那一年的冬天特别冷,用水洗衣服的情景,我至今都历历在目,那天,妈妈去地里干活,我发现家里一堆衣服没洗,于是就开始干起来,零下三度的天气,冰凉刺骨的水。我用双手搓了搓,试着去探水温,“冷”我马上收起手来。“不行,这样不行”我命令自己,用手在胸口热了热又往下伸,“忍住,一会儿就没事”我的额头直冒冷汗,全身都哆嗦起来,终于挨到洗完,双手早已没了知觉,通红通红地,直颤,但是我很开心——世界上还有什么难事?
清贫的生活,在幼小的我心中打下烙印,这时的我孤寂、落寞,山风吹到我身上,已经发不出声音了,松针已飞到泉边,枝条在空中无语,如我默默地伫立,像标杆,插在山野,看着炊烟吐露的忧郁,看着一株株小树以肥厚的绿色埋没黄色和荒凉,依然了无生机,可我仍记得那句知:“狭路相逢勇者胜”,纵然被雨淋湿了热情,落满了潮气,但仍期待阳光。
(三)
宿命的杯盏盛满了今夜的月光,博大的夜空唯有星群迷茫,迷茫就像初中的生涯——生命的漫长三年。在这里,学会了思想,学会了珍惜,学会了堂堂正正,学会了挺直腰板,家中的贫寒,恰是我的精神动力。回眸生活的足迹,让我更有勇气去探索未来的生活。虽然天天看着同学们穿着新买的衣服,我不嫉妒,穿着新款的Nike跑鞋我不羡慕;带着鸭舌时尚帽子,走在时代潮流中,我不眼红。我惟有的便是“破云涛万里红”的自信和“泰山崩前而不动”的坚强,与其嫉妒,不如亲手去创造。“狭路相逢勇者胜”学霍金“我没有悲哀,我却很庆幸”。因为上帝虽然把我安排在穷苦的生活里,却给了我挑战命运的勇气,“上帝是公平的”于是我努力着,努力着……
爷爷的去逝,给予我以无尽的悲痛,看着爷爷痉挛的双手,又缓缓地放了下去,嘴中呢喃着什么,就这样去了。我仿佛觉得地板被抽空了似的,无法呼吸,无法哭泣,像一个空灵,迷散在大地的博大中,看着爷爷,我不禁想起他背朝天,面朝地的艰辛;想起他深深的执著,孤独的生命;想起他混浊眼中的潮湿沉重,想起哀怨的他,踱着无力的碎步,面对荒芜,心痛地闭上眼,悄悄地哭肿双眼,想起他的“狭路相逢勇者胜”,像百折不挠的风儿,不甘寂寞地向远方呐喊。“六空没有留下鸟的痕迹,但我已飞过”爷爷安息吧!
带着痛,带着伤,我走进了我的初三,飞腾着我的和同龄人一样的梦想——考上重点中学。但我害怕,家中的经济无力支持中学昂贵的学费,我害怕家里人又得背上多少经济压力和精神负担,我连想也不敢想,我又害怕失去自己圆梦的机会。我害怕,我的世界又有一次更大的变迁。愁思,长满了双眼。视线里,燕子已剪着三月的天空,但我的心“剪不断,理还乱”该不该报考,茫然……茫然……。我无法思考,也许此时我真的陷入了万丈深渊,但是就在我的勇气和积极被贫穷撞得粉碎的刹那,有一个声音震荡了我的心房。
他是我的班主任,一天他找到我,对我说:“命运是由自己把握,机会是由自己争取,贪穷不是你放弃的理由,而是你不敢向贫穷挑战。”是啊!我害怕贫穷,生活在一片黑暗的阴影里,独自锁敝,是不会有希望成功的,一个那么希望追求明天的女孩,何故这时没有了信心,看着父亲殷切的目光,我向命运发起了一号冲击,冲吧!
也许,我真的是一个较乐观的人,“黄昏”这一道门坎,我选择了趟进黑暗,习惯用光明的眼睛来习惯黑暗。也许我不像海伦·凯特,把生命当作莲瓣,端坐其上;将黑暗比作烈焰,涅磐其中。我不像贝多芬,高擎着燃烧的头颅,捧着灼烧的灵魂,矢志不渝追求音乐的殿堂。但我有足够的勇气挑战未来,我有“直手天上争春回”的勇气,拍了拍手中的灰尘,继续着我的人生旅程。
(四)
这是一个温暖的季节,虽然有点燥热,但我已踏上征途,不再问明天的旅途是否写满灰色,不再重视阳光是否弯曲,怀着希冀,干瘦的阳光寄语春天,旷野的风,干枯的草,冰封的河,必然有苏醒的时候,我习惯了省吃俭用,每顿饭买五角钱的菜,能省的就尽量省下来,处理班级事务后,其它的时间学习、锻炼。这时的我就像轻扣春天的门扉、洞开三月的阳光,用灼热的眼眸,眺望未来。
这种执著,让我忘记了我的生日,是舍友提醒了我,她们热情笑靥,像是开满春天的花,她们欢喜的声音,像是春天宛转的鸟鸣。一股股暖流,源自心底,流遍全身。虽然没有生日party的隆重,但她们的一言一行,早已让我感动,他们送的棒棒糖,自作的小贺卡、小玩偶……虽然礼轻,但情义深厚,她们让我觉得是生活在大海里,呼吸着新鲜的空气,自由自在地遨游、遨游……那个夜晚,我无法入眠,月亮洒下的青辉,柔软、温和,就像她们。她们用热情将我融化。我流泪了,清甜的泪。
集体的力量是伟大的,伟大的让我仿佛觉得置身于大地之中,享受着别人的恩赐。像置身于河流,带着某种情绪的暗流,萦绕着内心,但有暖风,拂过湖面,抚平涌动的波浪,学校的“助学基金会”让我再一次置身于大地,置身于河流,当我双手拿着领导们给予的助学金时,我感激得热泪盈眶,除亲人外,从来没有人,这样关心我,无偿帮助我;从来没有人,这样地奉献,没有丝毫心机,我觉得幸运,命运让我碰见这么温馨的集体,这么博大的胸怀,抬头看着天空,它已褪去了冬日的阴柔,让一种涸澈的蓝色,向远方延伸,灵动的天,和整个世界的绿色在我眼中招展,这是一种博大的爱,像早晨的阳光,轻而柔;像午夜的月光,静静地在水中闪耀;像茉莉花香,你嗅不到香气,却芬芳满怀。
如果说集体给了我以无尽的关怀和帮助,那还有一个心灵支柱——书籍,是书籍,让我心中充满无尽的力量。它像微风中在耳畔轻挠的柳叶,它像心灵的尉贴,在文学的殿堂里,有一棵刻满了正气的中华文学之树,有一方写满了遒劲的文字的净土,孕育着一只只生气勃勃、搏击长空的雄鹰,让人的胸怀为之震撼,心灵为之升华。
一片龟甲,一帘飞絮,一笑百媚生辉。一支神笔,一瞬百年,一阕唱彻古今,他们在不经意间扬出了墨香,站成了诗文,经历史的月一照,酿成了永恒。
李白,教会了我在黄沙漫天,北风吹沙中骑驴高歌,独上高楼,凭“天生我材必有用”,在朝让高力士脱靴磨墨,在野放白鹿于青崖之间。苏东坡教会了我用光芒刺痛黑暗,捡尽寒枝不肯栖,学会“一蓑烟雨任平生。”博尔赫斯,教会了我,坦然面对人生,欣赏潘帕斯草原那染着玫瑰色的街角,伟大置身世间。叶赛宁教会了我不要失去对哲理的追求,坚持不懈,纵然身死命运的琴弦之上也要不断弹奏生命颤音。
读了霍金、贝多芬、张海迪,让我觉得自己很渺小,贫穷算什么,没有缺胳膊断腿,有两只眼睛一鼻子,你比别人幸运多了。读了凡高、舒伯特,才懂得自己的穷苦又算得了什么,太微不足道,书就像是一股暖流,一次次填平心中的沟壑,一次次鼓起勇气,挑战前方。
何止二万五千里长征,何止几千个日日夜夜,我走到了高考考场上,“壁立千仞,无欲则刚”,我坚持站在这里,坚守着“狭路相逢勇者胜”。我相信,在水的光芒里,在草的光芒里,我会进化成鸟的飞翔,在没有色彩的地方创造色彩,在没有声音地方创造声音,在没有奇迹的地方创造奇迹,即使是无生机的草原,也要让生活在那儿的顽石在阳光和树影间露出微笑。
(五)
像朝暾照耀黎明般热烈,像彩虹悬挂在晴空般轻盈,像最初的生命躁动般铭心刻骨。——我们年轻的心,如火如荼的激情,在芳馨的季节到处写满春风。纵然一路风霜,但风霜催熟生命,纵然一路荆棘,但荆棘炼就坚强,年轻的心,永不言败!
身旁有父母的关怀,无微不至,有亲人的关心,真真切切。有同学的笑靥,热情奔放;有集体的胸怀,博大宽广。我不再寂寞,不再害怕,于是从指缝间滑落轻愁,从泪眼中重拾希冀,从朦胧的微笑中洒下孤寂,揉碎心底静谧四溢的忧郁,凝固未来的期待,剪烛西窗破落的沉闷,缓缓抬头,向忽闪忽闪的星星诉说心语,然后潇洒甩甩头,将愁心烦事抛却脑后,不再张着疑惑的眼凝望生活,不再茫然失措。
冰释尘封的倜傥,剥落淡淡的感恩,唱着“狭路相逢勇者胜”如种子积聚一冬的力量破土而出,染浸冰封的世界。在众人的帮助下,做一只狂风暴雨中疾飞的海燕;做一尾刮破鳞片也要展示花纹的鱼;做一颗上帝手中永不屈服的麦粒;做勇者,狭路相逢,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