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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难是我的财富
作者:李赵龙
湖北省公安县第一中学

  (一)

  1988年6月30日,我出生在湖北省公安县柏枝湖村的一个农民家庭。我的呱呱落地,乐得父亲合不拢嘴,逢人就提。我排老三,上面还有一个哥哥和姐姐,三个子女的负担可想而知。当时父亲任村支部书记,仅靠这一点微薄的工资显然不够,父亲便辞去书记一职。
我爷爷(父亲的继父)是省第三建筑公司的一名工人,父亲只身前往,到我爷爷所在的公司打小工。父亲出去时,我才两个月。

  父亲自幼丧父,生活的艰辛磨练了他勤劳、坚韧、好强的品性,同时父亲又有一个好使的脑袋,凡事做得干净利落,既有人缘,也有威望。父亲开始承包一些小型土建工程,又渐渐地开始承包一些大的建筑工程,做起了包工头,由于父亲的努力,家中的经济状况渐渐有了起色。父亲便把我们一家人接到沙市定了居。

  六岁时,父亲把我送进沙市北京路第一小学。在那里,我读完了小学,度过了一个无忧无虑的童年。

  (二)

  在我读小学四年级时,父亲所在的省第三建筑公司倒闭,父亲的工作没了。父亲与母亲商量:“龙龙(我的乳名)还小,以后读书需要钱,家里积攒了近十万元,我打算投资出去,开一家酒店。”于是,父亲转行,在沙市碧波路开了一家酒店。两年里,父亲独自撑着酒店,每天从早上干到深夜,心力交瘁。头一年里,生意上还过得去,但后一年就开始滑坡。由于经营不善,加之欠账太多,投资的钱所剩无几。父亲一筹莫展,常常借酒浇愁,喝得酩酊大醉。

  1999年四月份,父亲渐感身体和精力不支,肚子无故大了起来,医生说是肝腹水,要住院。父亲住进了沙市三医,母亲当时也没在意,以为肝腹水是很容易治的病。但药天天在吃,针天天在打,父亲的病情一天比一天恶化,很快父亲瘦了,只有皮包骨头。为治病,父亲忍受了巨大的痛苦,父亲全身插满了针孔,最后竟没有剩下的部位可以注射了。母亲要求医院再给父亲做一次全面的大检查,结果似晴天霹雳——胃癌晚期并转到肝癌。那天中午放学,我跑到医院,看见病房站满了亲友,母亲和姐姐偎依在一旁,已泣不成声。父亲床头摆了台心电图仪,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果然,很快医院下了病危通知书:回去准备后事吧,病人最多只能撑一个星期了。

  (三)

  在亲友的帮助下,父亲被抬回老家。父亲躺在床上,疼痛难忍时,就靠村里医生开的镇痛药。父亲凹陷的双眼总是盯着窗外那间新建的瓦屋——这是父亲年初投资几千元修建的,本打算办个煤厂或者搞批发的。父亲明白,再为我们学业赚钱已经不可能了。在最后一个星期里,父亲不仅饱受病魔的折磨,更有精神的痛苦。在弥留之际,父亲把我叫到床头,深情地望着我,用干枯的手抚摸着我的头,干裂的嘴唇张开了:“孩子,爸爸——对不起你——我走后——要听妈妈的话。”我哭着点点头,父亲把手摆了摆,硬是把头扭了过去。当天夜里,父亲就大出血。翌日凌晨,门外响起了鞭炮声——父亲永远地离开了我们。1999年5月17日,我永远记得这一天。

  父亲送葬那天,许多人都来了,甚至村里小学的学生都来为父亲送葬。村小学忘不了他。父亲任村支书时,领第一个月的工资,就拿来给小学买了个电铃,至今清脆的铃声仍旧在校园里回荡。

  (四)

  父亲病逝后几个月,姐姐就出嫁了。家里只有我,哥哥和母亲。那年,我小学毕业,上初中后,家里又只剩下母亲和哥哥了。

  我哥哥有智力障碍,父母在四处求医无果的情况下才会生我。哥哥智力低下,最高也只能达到五六岁小孩的水平,但哥哥他今年已二十六了。哥哥又是个哑巴,而且有癫痫病,随时随地有发病的危险。哥哥在家里只会搞破坏,他会将崭新的多用插座拆烂,把煤油往菜油里倒。有次甚至要用捡来的农药瓶盛水喝,幸亏发现得及时……哥哥又喜欢往外跑,从小就如此,有时跑迷了路,回不来了。全家四处寻找,才一次又一次把他找回。我们回老家后,哥哥更加肆无忌惮,常常整夜不归。一次哥哥跑到六七十里外的夹竹园镇,看见一户人家养的鱼塘里有电线,他便毫不犹豫地去捡,结果当场被电击倒,昏死过去。第二天清晨,才被人发现,并按照哥哥衣服后的电话号码打电话到家里,姐姐把哥哥接回家时,哥哥的手已不成样了,单一只小指就有大拇指那么粗,而且严重感染,为此,哥哥的一只小指被截了,真是残上加残。更甚此者,哥哥一次跑到荆门十里铺,一次跑到湖南澧县,后一次他就离家半月之久,杳无音信。母亲急了,打电话叫姐姐、姐夫去找,可到哪里去找呢?姐姐、姐夫四处贴“寻人启示”,还托人上《江汉风》出“寻人启示”,第二天终于有了线索。姐姐、姐夫骑车,在澧县找了三天三夜才把他找回家。别人都劝说我母亲放弃算了,可哥哥毕竟是母亲亲生并带大的,手心手背都是肉,母亲不忍哥哥在外流浪,风吹雨淋的,遭人欺侮,还有发病的危险。哥哥回来后,日子还照常过,但不知几时,他又会跑丢,母亲又不忍将他用铁链锁在家里。为哥哥,母亲操碎了心。

  自从爸爸去世以后,家里所有重担都落在了母亲身上。母亲是一个勤劳、要强的人。她为了我能和别人家孩子一样上学,毅然承包了十几亩地,对于有男劳动力的家庭来说,七八亩就已是很苦了,更何况她已是五十多岁的孤单老人。为了把地种好,她每天天不亮就起庆,照顾好我那无知的哥哥吃饭穿衣以后,自己匆匆吃两口饭就下地了。中午,酷暑难耐,别人都回家了,只有母亲一人还在地里坚持干活。没有办法,二三个人干的活全靠母亲一人干,也只有多用时间。好不容易到晚上,回家后还要给哥哥洗澡做饭。当她拖着疲惫的身体上床时,已经深夜了,明天又要天不亮就起来。就这样平平安安的一天还算好的。当她累倒的时候,从来不吱声,生怕我知道后影响我的学习。每次回家看到母亲疲惫的样子,我真想不读了,但又怕令母亲失望。父亲曾对母亲说,我就是没读得书,只上到小学三年级,龙龙怎么也要把书读完。我知道,母亲还在为父亲的遗愿奋斗。

  (五)

  当年父亲出去后,把他弟弟(我叔叔)也带了出去,并且在沙市定了居。父亲去世后,叔叔时不时地支助我们。他为人热情,憨厚,从不计较。2002年我堂姐考上大学,叔叔为了庆祝在一家酒店摆了酒席,席上叔叔借酒助兴,喝了不少,之后悲剧又发生了。第二天晚,正坐在电视机前的他突然眼前一黑,滚在地上,等婶婶喊人将他送到医院时,已经晚了。又一个亲人离开了我们。那天我在寝室得知这个消息,简直难以置信。弟弟在哥哥去世三年后也走了,真是“祸不单行”呵?

  (六)

  父亲去世后,我像变了个人似的,从一个无忧无虑的顽童变成沉默寡言的男孩,从那时起,我就懂得年过半百的母亲的不易,就知道家庭的命运就靠我了。我对自己说,要争气。

  在学校里,我总是严格要求自己,用回报母亲的志向来鞭策自己;不敢有所懈怠。我努力做得出色,名次在全校前茅,在班上担任班干部,不放过任何锻炼自己的机会,从初中到高中没有间断过。我常想,母亲顶着烈日在田间挥汗如雨时,想到他有一个在学校很出色的儿子,该是多么欣慰啊!在生活上,除了生活所需,我不敢有什么其它的奢求。因为这些钱是母亲用心血在地里刨出来的,经省吃俭用,积攒下来的。当然,生活在集体中,常常受到集体的帮助,尤其是高中时期,在班主任章老师和校领导的关爱下,我每月收到校“成蹊助学金基金会”支助的生活补助费150元,再加上我所拿的奖学金,生活基本不成问题,显然为我母亲分了忧。成蹊助学金是由校友李成蹊先生私人赞助的。虽然我未曾与李先生谋面,但他无私的精神已深深地感动了我,甚至我母亲。

  (七)

  可以说,我一直在经历苦难的煎熬,但我一直没有放弃希望。我知道,苦难将是我此生难得的财富。在今年的高考中,我考出了546分的成绩,超过了重点本科的起分线。我的努力终于得到了回报。

  马上我就要跨进大学校园了,我忘不了此前的一切苦难,我会视苦难为财富,在未来的岁月中,努力奋斗,实现自己的人生理想。


 
[特困生高考背后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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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