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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关这篇散乱的文字
作者:张晓明
  吉林省镇赉县第一中学

  我想我真的不能等到高考之后再写这篇文字,因为我还要回海拉尔。“你妈妈的钱没有,你拿不出来。”从知道这件事开始我的世界再次变了,我原以为我可以偷偷地回海拉尔,然后再偷偷地回来。只要不被妈妈的合伙人发现,我几乎没有危险,但现在,估计他也知道我会回去,危险系数一下增大了许多。

  我和奶奶姑姑说回去没什么危险,因为海拉尔是属于我和妈妈两个人的快乐天堂,既便是面对死亡我也不愿有人打扰,经历了这么多的死亡,我对它似乎有一种近乎于残忍的坦然,活到现在我很满足。因为我的二十年遭遇了许许多多善良的人,而且我们三口人中我是最后一个死掉的。是我体味了两份伤痛而不是爸爸妈妈中的某一个,特别是妈妈,我用我的伤痛保护了她,也总算让我有了一份骄傲。

  只是很对不起王老师,我总是以这样拙劣的笔打扰您。我想现在您一定很忙,你可以在空闲的时候再理会这篇文字。我现在思绪很乱,想必这也将是一篇非常混乱的文字,二十年,我有太多的记忆碎片要拼凑,整合,可我又总是丢东忘西的,所以要再次向老师道歉。

  家在天堂

  (一)惊恐童年

  说起我的童年,许多记忆是有关老爸的,叫他老爸很过份,因为他去世时只有35岁,并不老。也正是因为他走的早,妈妈就会在想起他时给我讲许多他的故事,所以我的童年充斥着有关他的记忆。

  小时候我是非常非常怕家长的,不管是爸爸还是妈妈一皱眉头,都足以让我发抖。如果晚上我听见爸爸喝醉了回来敲门,一定把自己整个缩在被下不敢出来,不管闷得多难受都一动不动的装睡,因为如果出来往往逃不了一顿打。妈妈说他总是逗我。但不管他多过份我都不允许表现了什么,一旦表现出什么,他就会生气。一生气甚至有想弄死我的冲动。那时的我太小,不懂得这个道理,所以无一次幸免,好在我懂得逃避。要不也许也长不了这么大。

  爸爸喝多了就常难为妈妈。记忆中他常常骂妈妈,也常打她,甚至有一次把刀架在她脖子上,那时我八九岁了,吓傻了,最后跪下求爸爸放下刀。

  他们吵架我是不可以哭的,一哭爸爸就觉得烦,同样会有想要弄死我的冲动。我觉得我命挺大的,他把我头脚对折时被妈妈抢下来了,他把我从炕上推下去时撞在炕边的缸上了……

  八岁以前,妈妈有时受不了爸爸,回姥姥家就会带上我,我就可以在姥姥家过上几天无恐惧的好日子。爸爸一去接妈妈,往往我知道的第一反应是“哇”一声哭了,吓的。

  妈妈说六岁那年我竟然问她“妈妈,你为什么不和爸爸离婚?”早熟啊!

  其实爸爸妈妈是真的离过婚,而且不是一次,因为我记忆中不止一次被询问“你要跟爸爸还是跟妈妈?”“爸爸。”不是我想,是因为那时我很听话,妈妈说“你不能说跟我,因为我没有工作,不能供你上学,甚至没有饭吃。”然后我就说“好啊!我跟爸爸。”再然后在法庭上他们两个没有一个人同意要我。本应高傲自大的狮子座的我骨子里总有一股自卑,我想主要来源于儿时他们侮辱性的责骂和离婚的“推让”,因为我在那时就认定自己很不讨人喜欢而且是大人的累赘。

  同样是八九岁的时候,法庭上没有人同意抚养我,法官说“要不你跟我走吧!我家有一个和你差不多大的弟弟!”我很绝决的说“不”。“为什么?”“如果没有人要我我就自己生活。谁也不跟!”“那你怎么生活啊!”“……”我记得当时我真的被难住了,是啊!怎么生活?我当时真的很恨自己,恨自己为什么存在,为什么成为别人的累赘。

  后来事情是怎么解决的我记不清了,但爸爸和妈妈又走到一起了。

  十二岁那年冬天,爸爸喝多了回家闹事,妈妈带着我离开了那个家,那时妈妈已经开始做小生意,很辛苦,但起码有了养活自己的能力,而且也能供我上学了,这一次她要了我的抚养权。从那以后我再没挨过什么打。我对爸爸最后一次打我印象很深,那是十二岁那年夏天,爸爸妈妈还没有分开,其实那天我本不至于挨打,但十二岁时我不声不响地进入了叛逆期,不肯低头,我记得我很视死如归的任爸爸手里的板和皮带落在我身上,一滴眼泪也不肯掉,被打得向前走出一步后一定退回来,那一次我浑身上下没一处好地方,第二天妈妈不敢把我留在家里,把我送去洮南姥姥家,我不让任何人碰。因为很疼,我看见自己胳膊上全是紫黑色,姥姥看见我后背以后哭了,但我觉得自己很英雄,因为我没哭。

  爸爸和妈妈分开以后再没打过我,但有一段时间我仍旧很怕他,他第一次出现在我和妈妈租的房子外面时我被吓傻了,以为刚和妈妈过的一个多月的平静生活就此结束了,那天早晨他站在窗户外边叫我的名字,我从被窝里钻出来连冷都顾不上,直接冲厨房喊“妈妈,他来了!”记得声音由于恐惧而发抖,像哭似的,妈妈倒很冷静的安慰我“没事,他早知道。”

  那时临近过年了,他想接我去奶奶家过年,但想了想还是把我留给妈妈陪她,他那天早晨没喝酒。

  其实如果不喝酒他是个很好的人,他很善良,很幽默,也很会为别人着想,不喝酒时,他几乎不会为难妈,也很少打我。不喝酒他可以是个好丈夫,也会是个好父亲。

  小时候他会把我放在二六车前梁上,带我去树林打鸟,然后回来烧着吃,他有他的幽默和一脸特别的笑,有一次我们在树林里走散了。我在农田边立的抽水机旁边玩水,他去追鸟,后来我找不到他敢,他也找不到我了。听见他叫我名字时,我已经远远地看见了二六车,我转身向他跑,在他脸上看见了一种很奇怪的表情,听他说“这要真把你弄丢了,你妈妈不得埋怨死我啊!”不明白什么意思,只记得那天只打了两只鸟,晚上家里气氛超好。

  他也可以很疼我和妈妈,不喝酒时逗我不会下重手,也不会打我,他喜欢听我冲厨房喊“妈妈!妈妈!你瞅瞅(chuo chuo)张(jiang)健啊!”喜欢逗我说“有什么了不了的!”可以和我在屋里闹成一团,嘭嘭的声音惹得妈妈进屋喊“你们爷俩儿轻点,炕都弄得塌了!”三个人闹,我一定和妈妈一伙,也一定打不过他,只是笑得好开心!

  小时候体质就不好,很容易生病,有一次半夜想吃香蕉,他从家一直跑到车站附近才敲开一家水果店,也曾有一次妈妈生病卧床,他下厨,妈妈去外面不知干什么回来时忽然摔倒,他扶妈妈进来时脸很红,表情很奇怪,只是那时我小,读不懂那是什么,但相信妈妈读懂了,因为她摔了一跤不但不恼反而笑得很开心。

  爸爸的血液里有一种浪漫,他会在发工资后,将第一笔钱用来给我和妈妈买东西,也会在端午节那天三四点钟爬起来,带我和妈妈去踏青,采一些长得奇形怪状的草回家,他会在我过生日那天反复强调“儿的生日,娘的苦日”。所以我的生日必需的一个程序是给妈妈敬酒,表示感谢,致使多年以后,我过生日时还会打电话给远方的妈妈,说“妈妈,谢谢你!”而且后来妈妈过生日时也会说“妈妈!生日快乐,给姥姥打个电话,帮我谢谢她。”因为“儿的生日,娘的苦日!”

  爸爸和妈妈分开后的前半年,爸爸一个人在原来的家里住,我可以常去,他会买一些我爱吃的东西给我,也就是那段时间里,他告诉我“你妈妈说她不爱吃的时候,并不是她真的不爱吃,她只是把东西都留给你和我吃!”“为什么?”“因为她是一具母亲!”

  “我小时候你爷爷奶奶打我,我就想等我长大了一定要做个好爸爸,等我有了自己的孩子,才发现养一个小孩真的好难,难怪老人们说“不养儿不知父母恩!”

  爸爸没告诉过我父爱是怎样一种伟大,但他常向我说起母爱的伟大,尽管十三岁的我并不能完全理解,但我觉得让我不知不觉记住了这些话。

  后来,爸爸工作调动,晚上去镇南值班,只有白天在镇赉。老房子租了出去,他开始吃在我和妈妈那里,没有了来混吃混喝的狐朋狗友,爸妈的关系融洽了不少,十三岁那年后半年,爸爸的外套,T恤、帽子、手套又开始是妈妈给买了,我曾听爸爸和人炫耀过,一脸发光似的。

  他们分开一年左右,爸爸去世了。那天早晨我去老师家补课,忘了带钥匙,下午两点,老师在同学们的请求下提前放学,我在外边站了一下午,天黑以后被邻居王奶叫进她家,晚上六点多妈妈找到我。

  我回家时,爸爸往外走,被我截回去了,下了半盘棋,妈妈叫我吃饭,她很生气的样子,爸爸又喝多了,他们又吵架了,不同的是爸爸没再骂人,他咬了一颗药丸,说让我以后听妈妈的话,然后妈叫我说“你爸吃药了!”就跑出去了,我很蒙,站起来拽住爸爸的手“爸爸,你起来啊!爸爸你起来啊!”……他似乎很想过来抱抱我,可他起不来,最后他猛的咳嗽一声,动不了了,一群人进来,架着他出去了,我盯着他的眼睛,他也一直盯着我,那是我最后一次看他的眼睛。

  他们走后我又去了王奶家,很恨自己为什么忘记带钥匙,哭着哭着睡着了,半夜时听见妈妈的声音,睁开眼睛眼泪就冒出来了“妈妈爸爸怎么样了?”妈妈眼睛红红的“没事,你爸爸好了,现在在医院呢!”“你爸现在都能说话了,明天你去跟他说什么呀?”王奶问。“我告诉他以后别喝酒了。”然后妈妈哭了,我也哭了。我当时心里很奇怪,爸爸都没事了,我们为什么还要哭呢?

  第二天早晨,妈妈带我回家换衣服,临出门前她突然说“其实你爸死了!”我当时什么也没说,低下头就哭了,妈妈也哭了“如果你恨我,我不会怪你,而且照样把你抚养成人!”“妈妈我不恨你!”我们抱在一起哭了,我不恨她,真的!

  医院的太平间里,我见到了爸爸,我想拽他让他起来,自己却被别人拽开了,我见到了我姑以及许多至少一年多没见的人,自和妈妈搬出去以后,没人去看过我们,所以没见过面,那时感觉很陌生,但我没时间去想什么,我的心思都放在希望爸爸能站起来上,在我印象中他是个纯纯的硬汉子,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倒下。

  火化时,我第一次体会到了绝望,匣一拉,他自动移向火化炉,炉里红通通的火,我疯了,拽住移动的单架自己却被挂在机器上一起往前走,姑手快,一把把我拉下来,我死命挣脱,大声喊着他,他没动,一动没动,一进去“轰”的一声全身是火,炉门关上了,我在那一刻觉得自己真的被撕碎了,这样一来他想站起来都不可能了,为什么这么残忍。

  爸爸走之后,妈妈哭我就跟着哭,她不哭我也不哭,因为我怕我一哭妈妈会伤心,会觉得我在怪她,他走后第三天元旦,趁妈妈在厨房做饭,我在屋里放肆地流泪,妈妈进来也没能止住,妈妈也跟着我哭,“你要是恨我,我绝对不怪你!”“妈妈我不恨你,真的!”然后我们又哭成一团。

  我以失去父亲的痛楚迎来了我的十四岁,也迎来了另外一种生活。

  (二)读不懂爱的六年

  爸爸走后,妈妈由于思念和爱,常会提及爸爸生前的种种错处,我总是不理解那种形式的爱,以为妈妈不喜欢爸爸所以才说他不好,可一个已经死去的人说他干什么呢?我的不满写在脸上,妈妈便认定我是因为爸爸的死在恨她,年过去以后,她又开始做生意,每天很累,又赶上九八年年成不好,生意难做,所以每天心情都不是很好,这也让我误以为她不愿再抚养我,爸爸的死让我将死亡看得很轻。“大不了她不养我我也死掉!”所以我一点也不害怕妈妈扔下我不管,挺直了腰板和母亲争,我们的误会一天天加深。

  一次作文,写一个在学习上对你有帮助的人,我写《我的父亲》。可写着写着竟给爸爸写了一封信,而且在信中说我恨妈妈,因为她不爱我,她说话不算话,她答应过你对我好的……那是一封何其讨厌的信,它在妈妈的心上划下了怎样的一道伤痕。也留给我怎样的伤痛。

  第二年夏天,妈妈无意中发现那封信,本已好转的关系骤然冰冻,我们的关系异常紧张,我又有了迎接死亡的准备,好几天的时间里妈妈哭了好多次,也说了好多话,懊悔的伤痛骤然在全身释放,可我强硬的不肯将妈妈想要的“对不起”给她,我一句话也不肯说。因为我跟她解释信的由来她不肯相信,一种不被相信的气急败坏让我放弃了语言,任凭伤害放肆地撕扯着两个人的心。

  到我肯说“对不起”时,她已经决定要离开,我很傻的认为她不会管我,我会死掉,被饿死,她说送我回我奶家,我不肯,我说我就在老房子里,能活几天是几天,最后她真的走了,我去住宿了。她走那天晚上我们一起打车走,我先下车,下车时看见她眼圈红了,我说“妈妈再见”然后她笑了,我转过头,眼泪就掉下来了,我跑了,进宿舍时擦干眼泪,笑了,我总是不肯别人看见自己的眼泪。

  我没有想到,一封信将一颗苦果种在她心里六七年,她也没有想到,那样的巧合让我将她的走归罪于自己六七年,直到二十岁那年过年,我才知道那时她走是因为家里已经弹尽粮绝,支持不下去了。而且几年以来她一直以为我那时是因为爸爸的死恨她,她也了解到原来从小到大我一直自认为是她和爸爸的累赘,特别是爸爸走后的半年。

  她离开镇赉以后先去的北京,找工作没成功,回来呆了一周又去了海拉尔,她每周给我打一次电话,不久姥姥、姥爷来老房子住,我仍住宿,家里安了电话,通话方便许多,打电话时我们很少吵架,我开始很能祸害钱,她为了弥补我缺少的爱,有求必应,我开始贪玩,不再像小学时的出色,她总是很满足,只是鼓励我,从不因成绩给半点责备,甚至我考的不好她还担心我会上火。

  初二,我的叛逆迅速滋长,到后来不得不从宿舍搬回家和姥姥姥爷住,宿舍的房东在妈妈打电话到那找我时,狠狠地参了我一本,那天晚上她打电话过来时很生气,我又回归于沉默,晚上十多她再次打电话回家问我有没有事。

  “妈妈,她们到底说什么了?”

  “你说她们能说什么?”她很平静。

  “那你怎么想?”

  “自己的孩子什么样,自己还不知道吗?”

  多年以后才了解到当时她心里也没什么底。但这句话却给了我相当多的动力。虽然我仍不全力以赴的学习,但我从不完全沦陷,我知道她相信我,我也要对得起她的信任。

  因为直到二十岁我才能够正视爸爸的死亡,才能够正确地评价爸爸,所以直到二十岁我和妈妈才可以心平气和地坐下来聊天,聊许多有关从前,有关爸爸的事。在那之前一涉及到那个问题,我就一副很不耐烦的样子,然后我们的关系就会很紧张,再加上姥爷以“老小孩,小小孩”为正当理由和我争宠,常在妈妈面前说我不好,我承认我是一个挺不会心疼人甚至自私讨人厌的孩子,但在他的“控诉”中想必也掺杂了许多莫虚有的因素,这使我和妈妈的关系越发紧张,所以每次妈妈回来,开始时大家都很开心,到后来往往是硝烟冲天,住宿时我总是以逃避解决问题,一不开心就往宿舍一躲,跟一小龟似的。

  尽管如此,还是会很期盼她回来,哪个孩子不想娘呢,何况她还很能宠我。她曾两次在海拉尔花好多的钱买游戏机给我,曾带我去白城森林公园痛痛快快地玩了一天,她每次回来行囊里大多是我的吃的,玩的,也许因为她太少回来的缘故,每次和她牵手走在人群里就会觉得自己异常的牛。

  她的回来对我而言往往是一个痛与快乐并存的事,但我却仍对此充满希冀。

  初三那年暑假她回镇赉看姥爷,因为姥爷硬是找人打电话告诉她说自己“不行”了,初三我因为受不了姥爷又搬出去住。直到妈妈上了火车,那天下午我才知道她回来,当时特生气,因为她的回来无形中给中考三悬生的我增添了很大的压力,她回来之后,同样被姥爷叫来的舅舅气得直哭。姥姥姥爷在我家呆了三四年,他们不给抚养费,竟然还有人说一些很难听的话,四舅还动手要打她,她的孝顺一直让我佩服,但孝顺为什么会换来这样的结局?

  那天是中考的第一天,我疯了一样跑回家,大家都走了,只剩下二舅家大哥大嫂,大家都很平静地样子,其实我十七岁了,已经不再是什么都不懂的年纪了。

  中考的结局很可爱,远不像想象中的曲折,我就这样稀里糊涂地混到了一中的录取通知,也看到了妈妈那一脸幸福的笑,似乎成功的不是我而是她。也许三悬生考高中总是会受到更多的关注,她幸福的笑脸就这样一次又一次的刻在我心上,也一次又一次的幸福了我,其实考不考上一中对那时的我是很虚幻的事,但她的笑脸却真实存在。

  她回来不久,就被姥爷弄得病倒了,姥爷一会要不行了一会又没事了,弄得她十分上火,不过她这一病倒让她多少明白了我的“疾苦”。

  我高中开学不久,姥姥姥爷被二舅接走了,一个多月以后姥爷去世了,他去那不久摔了一跤,卧床不起,我连夜跑去洮南。因为很担心妈妈和姥姥,在姥姥和她们住的小偏房里,我再次见到了尸体,那是一个曾和我朝夕相处的人,他喜欢一遍一遍重复一些陈年旧事,喜欢和我玩那种只有他们那个年纪的人才会玩的细长的牌,现在他安静的躺在地上,尘土的喧嚣已和他无关,他自由了,守灵的人在玩扑克,我见到那些长辈有些生气,但还是恭敬的打了个招呼,直到见到姥姥,我才哭,八十岁的人要以怎样的坚强来承受这样的伤痛。

  妈妈晚上两点多才到,我执意去接她,一方面是想她,另一方面是因为觉得在这样的伤痛下她需要我。

  灵要停三天才出,我赶不上了,这次还是没有请假出来的,回去还不知如何跟老班交待,一中的老师不比四中老师,反正我的班主任和初中班主任那是没法比。

  我估计人人都是妈在哪家在哪,比如姥姥在二舅家妈妈回来就去二舅家。我也就跟着去二舅家,高一暑假,妈妈去二舅家养病,我也跟着去过暑假,她在傍晚牵着我的手出去,告诉我她在哪里读的小学在哪里读的初中,告诉我她有一些很好的老师,还说那时交朋友没有我们这般复杂……那是一个很幸福的暑假,没有硝烟也没有战争,拎着她的手机去上网,回来之后同学羡慕不已,我感觉很牛。只可惜暑假太短了,所谓的暑假不出半个月,我当时就想一中校长怎么就那么吝啬呢?过份!

  同年元旦,临走那天早晨,我们又闹崩了,还是因为爸爸,一提到他总是这样。这次妈妈说了一句很让我绝望的话“也许真像XX说的那样,你只是利用我把你供上大学!”我一句话不说只是哭,“回来这么多天只和我说你和你那几个同学,一提正事就不乐意!”我还是没有声音,她当然不会知道我已经自闭半年了,我这几天和她说的话比我半年来说的话还要多。她当然也不会知道我在一中的感觉何其艰难,在四中很常见的笑脸,在一中跟流星雨似的,这所谓的重点高中除了桌椅好一点儿,最大的特点是老师们的脾气的惊人,我们那班主任一天天看我们怎么看怎么难受,看别的班学生怎 么看怎么好受,一张嘴我们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四班怎样怎样,七班怎样怎样,我们可没人记得欠过他钱。她不会知道我在初三不惜一切交下的朋友经过一场场轰轰烈烈后竟一个不剩,她不会知道,因为我把一切偷偷地留给自己,我希望她快乐点,她为什么不领情呢?一种类似于气急败坏的情绪在我心里迅速滋长,封住了我最后的语言,我又开始沉默。

  在车站,离分别只剩最后的两分钟,我还是一声都不吭,她的语气中有了明显的焦急,话也越来越重,我终于忍不住了,“我哄你的钱?你知不知道没有你我根本就不活?这个社会根本就不适合我……”十几年了,这是我第一次在她“骂人”时开口说话,两分钟,远道不尽我心中的苦,我终于还是哭着上了火车,车上有很多种眼光看着我,我很放肆地流泪。

  那一次,泪水模糊了我的一切,我不知道她后来有没有哭,但她第一次那么安静地听我讲话,我也是第一次那样毫不忌讳地向她撕裂自己的伤口,在镇赉,我一个人应付校内校外的一切,除了朋友,没有人帮我,而我的苦痛连朋友都极少了解,我在人群中无比寂寞,看着她逐渐变小的身影,我想起暑假,我赖在床上不肯起来吃饭时,她抱我去大屋吃饭,我饭量小,吃一点就不肯吃了,她一边和大人们聊天,一边装做不经意的喂我,一会儿就进去很多饭菜,这让她自豪不已并乐此不疲,她搂着我睡着,我在她怀里感觉自己拥有全世界,而这一切的一切为什么这么轻易的就支离破碎。

  兜里装着她给的一千五百块钱,我产生了一个十分可怕的念头——我想离开我拥有的一切,去看一看海,虽说狮子座是火相星座,可我从出生就十分恋水,我总觉得我的生命石应该在水里,水里有我的灵魂,我希望在我生命的最后回归于它。

  再次带着一种可怕的绝望回到镇赉,我希望最后见一见我拥有和曾经拥有的一切,我不敢想她,“骗我供你上大学”的话更不敢重复,怕泪水不争气的流下来,我总是把在人前流泪视为一种耻辱。

  好在那天在我上学之前接到了唯一的电话,那也是她离开半年给我打的唯一的一个电话,那时的她象征着我初三时代的轰轰烈烈。我和她都是把彼此视为最好的朋友的,为了彼此甘愿付出一切。

  那次我没走,但自闭更厉害了,我又开始不讲话,学校——宿舍——学校。每天单调的重复一样的生活,如同一具行尸走肉,她打电话过来时,我变得十分平静甚至冷漠,两次通话只是将彼此的伤口撕扯得更狰狞。

  最后她写了一封信给我,我再次偷偷地哭了,无论怎样,我是真的爱她,我十八岁了,早已了解我是谁的孩子,也了解究竟是谁在用血液哺育我,可我们究竟为什么不能彼此理解呢/

  收到她的信以后,我的自闭状况有了些许的缓解,但我已失去太多,想达到正常 孩子的水平已是不可能了,以一种接近空白的状态我进入了高三。

  高三我很突然地由班级前二十溜进前十,然后就和宿舍的房东产生了一个很不愉快的误会,开学不久我由宿舍搬去同学家,不知是上天和我开玩笑还是我自作多情曲解了人家家长的意思。也许希望我去住只是她的家长为了显示对自己孩子的宠溺而开的一个玩笑,这个玩笑的牺牲品就是我。所以我从她家搬出来的时候很有一种被侮辱的痛。可以想象一个一向高傲的小野兽是怎样的一种疼痛,况且在这种疼痛之中还掺杂一种将伤口撕裂似的痛楚,我将一切归罪于我没有家,我很平静似的劝我的同学不要怪她的父母,而且劝她好好爱她们,另一方面,我以一种近乎于残忍的方式报复我自己,“我就是个累赘,是大家的累赘。

  高三我已不再自闭,但也已不懂得如何交朋友,那时我吃到了苦果,因为在我流泪时没有人问我“你怎么了”,这使我体会到“真正的孤独其实是在人群中产生”,我在别人的喧嚣中品味着一种纯粹的寂寞,我有一张无比阳光的脸和一颗无比寂寞的心,每天一个随身听,一本《安妮宝贝》,一个人上学,一个人回“家”,一个人喝醉,一个人流泪,在人前,我是一个开朗乐观的热血青年,在人后,我是一个躲在角落舔拭伤口的野兽,典型的人格分裂。

  我想,妈妈知道我从同学家搬出来的原因,甚至早就料到,所以她从不问具体的原因,只是常问“最近快乐吗?”“还不错!”我的回答常常是不变的。只要我还可以,我就要将一切自己扛。

  进入二十岁,第一次去海拉尔,她来车站接我,藏在人群里偷袭我,我在头部遭受“袭击”的同时看见她快乐幸福的笑脸,然后有个人牵起我的手,冬天一下子温暖许多。

  很感谢自闭的一年,它使我的性格变得平和,也能客观的评价我身边的一切,经过长久的分别之后,她最大的惊喜是终于可以和我平和的交流了。那年年前,就是在自家店里,我们进行了一次有关爸爸有关过去的最长时间的交流,六年的结终于打开了,那天晚上我们都流了好多好多眼泪,我认真的体会任性的爸爸以及任性的我当初是用怎样的一种残忍伤害着善良的她,我知道了她为什么远走海拉尔,也知道我并不是她的累赘,相反的,我是她的主柱,是她的骄傲,提及“元旦事件”她认真的说“那次如果你真的走了,我会疯掉的。”

  年前年后都还好,只是过年那天不好,自爸爸“走”后每年除夕晚上我一定很暴躁。不一样的是“元旦事件”以后这两年。妈妈总是一脸包容的等待这个混乱的夜晚过去。等待,这是一个很好的办法,每当我暴躁,妈妈总是等待,我体会不到在这个过程中她可曾痛疼过。我只能庆幸我极少那样。

  (三)走的太早

  二十岁的我,让她总是觉得幸福,提起,想起眼角中总会有幸福流露,二十岁的我,常觉得自己很幸福,拣来的妈妈,没有家长的威严也没有“因为我是你的妈妈”的蛮不讲理,她有一种超然的平和和宽容。让我在同学面前有了吹嘘的资本。

  拿着麦克哼哼呀呀给她唱《真的爱你》的我,让她眼中有欣慰的泪水,跟她牵着手走在喧嚣的大街上的我,让她一遍遍的重复“跟我儿子在一起的时候是我最幸福的时候。”被老蒙医诊断为贫血的我,让她眼中有了心痛的颜色……

  二十岁,我们的快乐完全聚集的一年,因为她的宠,我比别的同学早很多拥有了手机,她会发一些很温暖的信息过来。但也开始了解我常熬到后半夜。她会说:“儿子,别给自己太大压力,无论你考的好与坏,你都是妈妈的好儿子。”“儿子,你要注意身体!”……有时我希望高考快点过去吧,那样我就可以见到我拣来的妈妈了,有时我又希望高考晚一点来吧!因为我需要时间武装自己让自己出色些再出色些,拣来的妈妈太伟大了,她需要有一个出色的孩子才会公平,可是无论我想怎样,高考还是残忍的杀过来了,几乎没做半点停留,将行李收拾好的晚上我就踏上了北上的列车。我没回一下头,真的没回头。我没有回头的习惯,况且镇赉是一个给我伤痛的地方,在我心里,它早已成了伤痛的代名词。报考、高考的烦燥以及孤僻的性格,早让我拥有的东西接近于零,我要奔向的地方有个人在乎我,有个人爱我。

  我在她生日的早晨到达海拉尔,这是几年以来我唯一一次陪她过生日。想必也是她收到的最好的生日礼物。

  在海拉尔的两个月,是我最幸福的两个月。那时家里已经开始经营两个店,我常在两个店中跑来跑去,跑累了就爬到她腿上,大部分傍晚,她都坐在两个店中间的位置,她的怀抱,是我的天下。任我孩子一样摇来晃去。嘴里呜噜着不知所云的语言,两只手也不安分,一会按按她的鼻子一会又摸摸她的腰,还会趁她不注意捧着她的脸猛亲一口。然后一起幸福的笑,弄得小姨们纷纷请假回家,也常有人逗我说“小孩儿,你赶快走吧!你不在这儿,大姐成天这个饿不饿,那个渴不渴的,你一在这成天就是‘儿子饿不饿,儿子渴不渴’的,都没时间搭理我们了!”我转过头,看见妈妈一脸满足的笑,我也跟着笑,用双手搂住她的脖子,回头气小姨。“你下来,让我坐一会。”说着她装做来拉我,我的手搂得更紧了,妈妈也将我抱得更紧了,生怕真有人把我抢了去似的,“你看你看,有了儿子咱就不行了吧!”众人一起笑,很快乐。

  家里属于营业性场所,常有醉酒的人进出,那是很荒唐的一种人,妈妈便不希望我在店里住,所以我大都住在离店二百米远的旅店里,手机变得很用“儿子你到店了,好好睡觉吧!晚安!”“儿子你起来了吧!”“中午吃饭了吗?”“吃的什么啊?”“儿子你在哪里呢?”“晚上回来吃饭吧!”“吃什么我给你准备。”……

  我胃不好,胃口更不好,吃饭挑食,有时自家店的东西什么都不肯吃,她找来了好几家饭店的菜谱,这让我牛得可以,常捧着好几张菜谱点菜,但吃饭仍是主要问题,她常犯愁吃饭比吃药难,也常心痛我胃疼,胃疼得最厉害的一次,满头大汗,她坐在我旁边,紧紧拽着我的手,一句话也不说,眉头和我一样紧锁,从那天以后,每周一她就要带我去一次医院,不管她多困,因为专家门诊只在周一上午。

  偶尔玩累了也会在店里睡着,那样早晨起来身上一定盖着她的大衣,毛绒绒的领子和着阳光的气味,温暖我身上的每一个细胞,有几次她进来盖大衣时我刚睡着,每次都听见她心疼的说:“我儿子在这儿真遭罪,妈妈都心疼死了。”我想也许她每一次都是这样说,只是我没有听到,但是她长年睡的都是这样的沙发,她为什么从不说自己遭罪呢?

  由于睡得比她早,一般她进来时我已经醒了或者都已经看一会儿小说了,她一脸惊讶地笑“呦,我儿子醒了,我以为我小破儿子还睡呢!饿没饿,妈妈给你订饭。”

  如果刚醒,我常撒娇似的向她伸出两只手,她会坐过来,一边念着“小破儿子”一边把我抱在怀里,我傻呵呵地笑,莫名的冒出一句“对呗”或者“那可是呗”(当地方言“就是”的意思,)起初她被我弄得一愣,后来慢慢习惯了,总是重复我的话,悠一悠,拍一拍,她的怀里,母爱的味道,我的全世界。

  “等我拿到了大学录取通知书,就要买一个CD机”,然后不出一周,我有了自己的CD机。“等那时候干嘛啊!想要咱就去买呗!”“我真是惯孩子。”她曾这样和别人说,“我儿子说什么是什么,所以她这班小姨我谁都管得了,可就是管不了我那小破儿子。”“我只是在想,孩子从小就没有爸爸,我又常年不在她身边。”……

  我以一种近乎于冷漠的态度对待高考成绩。致使接近七月中旬的时候我才知道高考,知道成绩不久我接到了大学录取通知书,早就决定回读的我以一种近乎于残忍的态度选择了回读,而她,完全妥协式的接受我的任何选择。

  8月4日,我生日,几年以来生日都是自己过,而今年不同,有她,有许多我喜欢的小姨。

  8月8日,我离海拉尔的日子,很讨厌开车之前有那么长的时间和她隔着玻璃窗。她一定看见我的眼泪差点掉下来,其实她也一样,火车终于开动了,她看不见我那一刹那,眼泪最终还是滑落下来,她没有向我这边走,我猜她是哭了,要不然她一定会跟火车走一段,直到跟不上火车固执的加速,火车啊,你的任性如此残忍,火车自己也不知道。其实背上行囊那一刻我便后悔了。

  小姨说“小孩别着急,过年你就能来了”。可过年时,小姨离开了家里的店,我依旧冲妈妈欢乐的笑脸,我把思念的伤痛留给自己,因为我想让妈妈快乐,我爱小姨,也爱妈妈,我希望她们都快乐。几年以来,这是唯一一次我俩单独过年。不一样的是今年的年很快乐!就连除夕晚上我都没有什么反应,而且今年我有再让她犯愁我什么都不吃了,我每天嘴里几乎没有闲着的时候,这让她十分开心,每天晚上她都陪我一起看租来的碟,一起在搞笑的片段开心的笑,她还会在我出糗时开心地说“这孩子真好玩儿。”

  小姨也曾说“小孩,十个月很快就会过去的!”可七个半月时,妈妈很突然地就离开了,我赶往海拉尔时总有想哭的感觉,和爸爸走时一样,我知道一切都结束了。

  可我不知道我该如何处理我自己。那天下了很讨厌的一场雪,我不喜欢雪。太寒冷。

  在海拉尔,在我进入灵堂那一刹那,天黑了,真的黑了,“你妈妈死前不肯闭眼睛,她是放心不下你啊!”“是吗?她有没有想起‘元旦事件’中我说的‘没你我根本就不活’‘我只为你而活’”她走的太过匆忙。她还没来得及告诉我该如何处理我自己,没有爱的翅膀我如何能飞翔?

  出殡前后的几天,满脑子都是暑假的场面,我的自豪她的幸福。她的手粗糙的温度,大衣的毛领上阳光的味道,她的怀抱我的天下,“等你老了我也这样侍候你”。我为她整理好盖在她腿上的衣服袖子时她幸福欣慰的笑。“儿子,你在这时我比平时废钱也比平时累,但我比平时幸福,因为对我而言和我儿子在一起的时候也是晚最幸福的时候,”老天,你对无为何如此吝啬!

  我在某些方面是很虚伪的人,回镇赉之后,我比平时笑得更欢了,但坚强二字远配不上,假坚强真懦弱是我的写照。回来之后,学不进去,成功对我而言太虚幻,也太遥远,我需要她的喝彩,她的笑脸,那样的成功才有意义。

  回来之后,我是数着她的日子过的,三七、五七,百天、周年,我一天天的计算着日子,按俗例,五七要烧(捎)一个牛,在牛上披死者生前常穿的衣服,我将那件有阳光味道的大衣披在牛身上,那一刻,心像被撕碎一样,我几乎失去理智,烧着烧着,牛轰然倒掉,亦如我的世界轰然崩塌,妈妈!这一切真的过于残忍!

  她用一生想要为我换取一个未来,可却在这最后的时刻突然离开,我知道我不该颓废,可生命对于我们是否本身就过于残酷,我们用六年多的时间探寻爱的正确方式,却只能用这样正确的方式相爱一年!她用自己的血液哺育一个孩子,却看不到自己的付出终竟得到怎样的成果!

  (四)关于我的高四

  原以为对于高四,我将有太多的话要说,可真正要让我把它们写出来真的很难。

  高四也许真的意味着我苦难的开头,况且在最后的时刻出了这样的事,但高四同时也是我生命中笑得最多的一年。当我又开始变得喜怒无常,我选择一个零状态重新开始。

  不幸中的万幸是我遇到了一些很好的人,很好的朋友。

  大侠(史建超)曾不止一次说过我和我故事(宋立群)的性格不合适,在一起也不会成为很好的朋友,所以我想我首先应该感谢我故事,我想我的出现应该给她造成过太多的麻烦,而她却总是宽容的给我一个港湾,我刚回来时是她带我走出那个可怕的困难期,妈妈走以后,是她给了我一个怀抱放肆地流泪,可我是个不懂事的孩子,曾让太多的人为我流泪,在我知道自己必须回海拉尔以后,很任性地退出了她们的圈子,我是做好最坏的打算回海拉尔的,如果真有什么事,我不想再有人为我流泪,那会让我有罪恶感,大侠说我太任性了,失去的东西也许再也不会得到,但当我叫着“故事故事”靠近她时,她仍很包容地向我伸出了她的右手。

  还有申海明,她用一种很宽容的胸怀对待我这个“入侵者”,也曾为我的伤痛流泪,她的善良与广阔是一般女孩子不具有的。

  同桌以及(李)晓兵,她们在我将自己放归零状态时,照顾我并给了我许多的快乐。

  老赖,为我哭了那么多次,真的让我很自责,在剩下的七十多天里一点一滴的陪我走过的人,我真想不出用什么样的语言来感谢。

  大侠,丁国成,头儿(梁贺),王保会,郑亮、石魏、大志(丛德志)、老乡(郭志强)、(李)天鸿……还有太多太多个感谢,可我总是说不出口。

  最后是多多,从高一到现在,风风雨雨走过来真的不容易,她也给了我许多。

  我不知如何去感谢生命中给我关怀的人,也不知如何报答这些像fans,斐哥儿一样在远方关注着我的人,也许是给我爱的人太多了,一时间竟数不明白 。

  (五)那些慈爱的长辈们

  高四,回读班的老师大都对我很好,连一向被说成非常严厉,难得一笑的葛老师都让我感觉非常和蔼,只可惜我太不出色。很辜负他。

  高四,还是陈老师教我化学,她又照顾我一年,不胜感谢。

  高四,开始重拾对书藉的兴趣,甚至开始大胆的将心里的话写出来,这还是要感谢王老师,感谢你肯倾听,也不惜浪费时间来打印我拙劣的文字。

  宿舍的刘姨,总是给我一份特别的宠溺,我一直想对她说声“谢谢”,可一直说不出口,仅能在这里写出一声“感谢”!

  高四,这些慈爱的长辈,以及我还来不及说出感谢的人,构成我高四有关美好回忆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我远不像表面上那样大胆,也有太多太多的感谢说不出口,请允许我在这里向他(她)们说声“谢谢”!

  最后

  老师:

  对于这篇文字,我有一个小请求,能不能只让你、我和高二(6)的张悦知道这篇文字,我真的不希望我故事知道我退出的主要理由。

  我一直叫我写的东西做文字而非文章,既然是文字,它只适合少数能够理解它的人阅读。在我将一种疼痛以一种让人难经理解的方式撕开,是想在记录之后更好地忘记。可又发现往往事与愿违。

  我答应过妹妹张悦要写一篇文字诠释我的成长,所以才有了这篇文字,我很感谢她用她的文字给我的心灵一个休憩的场所,让我在人前装完快乐之后,疲劳中想到其实有一个人透彻的了解我的真实,我们没见过面,但我们的心总是真诚的沟通。

  这篇文字越往后写就越仓促,因为我很快就要毕业了,我真的没有多少时间了。

  学生:张晓明

  05 05 31

  (有一个很疼痛的巧合,今天是拣来的妈妈生日,我多想再跟她说一声:生日快乐!我曾一次次拨通她的电话,“你所拨叫的电话号码是空号……”我的方向 ,在哪?)

  (推荐教师:王瑄)

 
[特困生高考背后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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