奋战在铁路枢纽上的外乡人
西安高陵县梁村一片空旷土地，5米多高的桥墩顶上，来自四川的铁路工人们在最后一个水泥墩上面进行着水泥浇灌的工序。这座桥墩将和其他48个桥墩一起，成为西北最大铁路枢纽工程———西安铁路枢纽新建北环线的重要部分。
十年风雨已是家
冰冷的钢筋，冰冷的水泥。但这里却充满了思念。
站在这个即将完工的水泥桥墩下面，清瘦的工程作业队队长邓朝斌仰头望着桥墩上劳作的兄弟们，大大的安全帽难以遮挡两鬓斑白。他来自重庆，十年前他和这些兄弟们一样，为了养家糊口，来到西安，终日和钢筋水泥为伴，头顶上一年又一年的烈日和风雨，对他们来说没有任何的不同。
和邓师傅一起来的还有她的妻子小胡，帮助丈夫负责兄弟们的后勤工作。在寒冷的冬天，小胡红色的羽绒服成为工地上难得的亮色。邓朝斌夫妇出了远门，家中两个孩子的“后勤”就留给了爷爷奶奶，孩子最大的17岁，最小的14岁，70岁的老人身体也不好。“老人和孩子也不容易，都是需要我俩照顾的年龄。”小胡哽咽着，一脸的无奈：“这里实在走不开。”
说着，她从口袋里掏出折叠整齐的几张纸：“这是小女儿写的作文，我一直带在身上，一看就哭。”这是一篇题为“妈妈，请听我说”的作文，文中这样写道：“妈妈，你知道吗？当天空无情下着大雨，多少同学的家长都会来接孩子……雨越下越大，永远都看不到你们的影子，你们不可能来接我的，你们离我太远了。我得到母爱、父爱一点儿也不多，但我不怪你们，你们也是为了我，为了整个家。妈妈，我爱你！我和姐姐等着你回来。”
“陕西已经是我的家了，我是半个陕西人。”看着大桥，邓师傅却更多地露出了笑容，笑得很知足。
这个冬天很暖和
这是一个简易的工棚，一盏不超过60瓦的灯泡照着整个屋子，没有任何的修饰，裸露着没了棱角的红色砖头。摇摇晃晃的一张木桌上，几件简单的摆设也落满灰尘，电视机是这屋里唯一的家用电器，满屏的雪花传递着来自外界的声音……
满脸堆着笑的锅炉工王传英裹着被子坐在床上，她和做水泥浇灌的丈夫何贤君都来自四川江油市。他们在陕西一待就是两年，期间从来都没有回过家。说起没有回家的原因，王传英笑得很爽朗：“以前只会待在家里看孩子，现在出来赚钱，要用自己的双手换来每一分钱。”
蜗居在这样的小工棚里，他们夫妻由于不同工种，还经常不能在一起，更不用说上趟西安了。刚上完通宵班的何贤君告诉记者，虽然和家里的条件没法比，但出门在外都这样，已经不在乎了。提起还在四川的孩子，在牵挂中他们有些自豪：“伯伯帮忙看着，在成都一家技术学校上学，打算过年来看我们呢。
喜悦的事情一个接着一个，却都是为了远方的孩子。王传英告诉记者，昨天她托邓队长从西安给她买了一部手机：“这下和孩子联系就方便了，以前还要跑出去打呢。”一想起这些，连手机号码都还没有记住的她就开心地笑。虽然房门很不严实，王传英依然高兴地说：“不冷，不冷，这个冬天很暖和。”
今年过年回不去了
西安铁路枢纽是联结陇海、西康、宁西、侯西、咸铜和西户等铁路的重要铁路枢纽，是西北地区最大的铁路枢纽。北环线工程是重要组成部分，其中的梁村特大桥是北环线全线的控制工程，从去年6月26日开工到49座桥墩建成，工期只有半年时间。这些都标志着从今年起货运列车将不进西安市区。
在最后那座正建的40号桥墩顶上，10个工人在做着桥顶最后的收尾工作。大家笑着，你给他递根烟，他给你点个火，依旧保持着浓浓的乡音。“虽然不能回家，但在5米高的桥墩上却可以常常看看家的方向。”
“这里人最多的时候，工人就有170多人，大都是我们四川来的。”邓师傅说，他们家乡有一句话：出门是为了挣钱，但不光是为了钱，大家都有一种责任感。兄弟们都知道铁路工程时间紧，经常深夜冒雨赶工期，即便家里有急事，都要把工程放在首位，谁都不肯走。在工地上这么久了，单纯挣钱的欲望已经不那么重要，一天天辛勤的重复和坚持，“当初的抱怨早已不在，兄弟们的生活早已和这些桥墩连在一起了。”
眼看就要过年了，但工期紧，家回不去了。
邓师傅也不回去了，决定留下来陪着兄弟们，“首先给兄弟们发工钱，然后按照四川的习俗，杀猪给大家吃，当然也少不了酒的。”和他们在一起，邓师傅心里才觉得很踏实。
到今年7月，当一列列火车，呼啸着穿过昔日这片火热工地，曾经在这里挥洒汗水的外乡人，他们又在何方？
《华商报》记者 陈静涛 实习记者 尚璟/文 王荣忠/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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