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秀敏说,我爱我现在的工作,我可以从帮助别人当中体会当年很多好心人帮助我的心情。
“我经常在梦里梦到抚养我的老师,只要一想起她们慈祥的面孔我就忍不住掉泪。”陈秀敏强忍泪水说。
“这是我和弟弟自己动手设计制造的‘F1赛车’,下半年我们将制造出更好的概念车。”赵秀顺抽着烟缓缓地说。
深夜,赵秀顺光着膀子站在门外。几分钟前,他还在自己的小房间里琢磨着汽车的图纸。
过去曾是一名孤儿的赵士忠,现在在福利院照顾更多的孤儿,赵士忠说:“觉得自己肩头有一种责任感。”
谈到自己幸福的婚姻生活赵士忠开心地大笑。
儿子是夫妻俩未来的全部希望,妻子说,只要他幸福我们就活得知足。
“我们都是孤儿,能够成为夫妻,我很满足。”丈夫幸福地握着妻子的手说。
“能够全家人聚在一起,是我们现在最满足的事情。”大哥汪利新从镜子里看着弟妹开心地说。
“如果父母现在还活着,我们一定让二老过得最开心。”一提起父母,四兄妹陷入了沉思。
“我对现在的工作单位有着深厚的感情,每天在这个院子里走走,我就会神清气爽。”杜明燕总是面带微笑,她说她不会哭,什么事都会过去。
“我经常怀念小时候在育红学校时的老师,没有她们无私的爱就没有我的今天。”杜明燕想起当年的老师缓缓地说。
“孩子和妻子是我现在生活的原动力,只要他们快乐我就开心。”刘文涛坐在儿子的身边说。
“我的面部表情很少,但我的心里很亮堂。”刘文涛说。
1976年7月28日凌晨3时42分53秒,唐山发生了举世震惊的7.8级强烈地震,震中烈度高达11度,百年城市毁于一旦。
大地震造成24.2万多人死亡,16.4万多人重伤,7200多个家庭全家震亡,4204人成为孤儿,城市功能全部瘫痪。———唐山市委宣传部提供的官方文件
在地震中失去父母的13岁孤儿陈秀敏说,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她和11岁的妹妹、9岁的弟弟站在大雨中哭泣,那是她记忆中最奇怪的一场大雨,雨水在地上都是淡红色的,三个孩子的眼睛看到了父母的尸体,很多人的尸体。
孤儿汪立新说,那时候,我们已经不知道恐惧了。
赵秀顺在地震发生时才19岁,弟弟11岁,哥哥用手把弟弟从土里扒了出来。吓坏了的弟弟拽着哥哥的衣服,不肯去石家庄育红院,哥哥含着眼泪,对弟弟说,苹果可好吃了,那里有苹果吃,一天发一个。弟弟这才愿意去,可是走了很远,弟弟的小脸,还是一会转过来看看哥哥,一会转过来看看哥哥。
三十年过去了,陈秀敏和妹妹一起给弟弟娶了媳妇,三个家庭都有孩子了,但陈秀敏仍然害怕打雷,害怕闪电,害怕刮大风,她想妈妈。为了梦想,赵秀顺和弟弟手工制造出四辆F1赛车,弟弟在造车的时候被零件崩了眼睛,得了严重的青光眼,医生说可能会看不见,他骑的摩托车一头撞在了路边的树上……哥哥哭着说,这怎么就没有让他摊上,为什么是弟弟?
如今,每到傍晚,都有很多唐山的孩子在地震纪念碑下面捉迷藏、奔跑、放风筝,很多中年人在路灯下铺着报纸和席子,打牌、下棋、散步、乘凉,过去的伤痛,似乎都隐在平静的面孔后面了。
今天,站在记者镜头前面的,正是这些在唐山生活着的最普通的人,因为他们曾经承受巨大的磨难,他们的平静、坚韧、痛楚以及相互间的扶持与依存,都使他们的面孔有了不平凡的意义。
被烛光照亮的这些面孔的背后,不是喊叫,不是抱怨,这些面孔讲述了泪水和微笑的广阔和丰富,讲述了绝望的不存在,讲述了唐山这些普普通通的人,这三十年,是如何熬过来的,讲述了他们对苦难的承受能力,讲述了他们对这个世界乐观的态度,更讲述了这个民族活着的力量。
汪利新四兄妹
地震时:11岁、9岁、7岁、4岁
现开滦煤矿普通工人、电工、电焊工。妹妹汪利红后调入开滦大酒店担任后勤保障工作至今。
兄妹几人把大哥当成父亲,感情非常深厚。地震当时,老大汪利新不在唐山市区,当时感到了强烈震感;老二自己从废墟中爬出逃生;老三和老四很幸运地被好心人从废墟中抱出。
[新京报]记者 赵亢/摄 小鱼/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