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安中 胡耀邦同志在1980年代曾数次考察定西地区，发现该地区粮食产量因土地瘠薄产量低，一年中半年缺粮，越不够吃越多垦荒种粮，水土破坏越严重，粮食亩产越低。于是他提出了定西地区要“反弹琵琶”，少种粮而多种草，以草养地并发展畜牧业，然后再发展粮食种植业。经近10年的努力，大见成效。不仅粮食自给，1998年即达到整体脱贫，摆脱了过去年年要国家救济的局面。重振东北老工业基地也应走“反弹琵琶”之路。 为什么要走“反弹琵琶”之路 东北当前的最主要矛盾是什么？是提升工业产业结构、是信息化带动工业化、是增加财政收入、是提高ＧＤＰ增速？还是大力解决失业、半失业、稳定社会？各种认识颇为不同，我以为前四者是“大发展”问题，而解决失业、半失业则是一个恢复元气的问题。众所周知，东北经济在僵化的计划经济捆挤下，已大伤了元气。就像一个重病之后的人，首先重要的是恢复元气然后才是加强运动提高体质。故东北应该务戒浮躁、安心地先恢复元气。我将先解决吃饭问题再谈大发展，称之为 “反弹琵琶”。 东北当前面临的各项繁重任务应用辨证的思维来看待。税收、ＧＤＰ、招商引资、提升产业结构、信息化虽都很重要，但都是手段，我们目的是富民，富民首先就要让百姓都能就业。而税收增加就业未必就增加，ＧＤＰ增长如是科技因素起决定作用，那就业也未必增加，招商引资十分强调社会稳定、秩序良好，所以首先要解决好就业问题。 “反弹琵琶”就是要各级政府将充分就业、再就业作为第一要务。这里讲的不是微观意义上的，而是要将它作为一个完整的社会系统工程来对待，作为一种特殊的经济模式来运作。这是一种“就业经济”。“就业经济”对解决当前的东北问题之所以是一剂良方，因为，它的就业起步成本低廉，群众实惠大，对缓和社会矛盾、稳定社会效应显著。 温州经济20多年的成功发展走的就是“就业经济”之路。那里没有大工业，没有国家计划经济的照顾，一切靠自己。在人均收入不足1000元的条件下，他们走了一条“10万家庭工业”、“10万推销员”劳动高度密集的就业之路。即使在今天，虽然温州出现了许多高科技企业，但固有的“就业经济”模式仍然发挥着极其重要作用。温州的政府从没有“失业”的烦忧，经济至今仍然生机勃勃，人人忙于工作，社会稳定。“下岗”只是换岗而已。 萨伊有句名言，生产会自行创造需求。他认为在交易中，货币只是瞬间起作用，当交易最后结束时，我们将发觉交易总是以一种货物交换另一货物。因此，一种产品一经创造出来，它马上就会为其他产品提供一个自身价值完全相等的市场。就业也如此。一个自然人就业后，他也会为社会上的其他人提供一个与“自身价值”几乎相等的就业岗位。因为，劳动者本人既是生产者同时又是消费者。他生产物品与劳务，就要消耗半成品、原料、燃料、电力等物品，因而为他的上游产业提出了需求，促使它增加就业；与此同时，劳动者为了再生产自己的劳动力与他的家庭成员生活需要就必须消耗大量生活消费资料与劳务，这样他们又为下游产业提出了消费需求，促进它们增加就业。因此，就业以“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悄悄地创造出新的就业岗位，创造一个与他价值几乎相等的就业岗位。温州的发展道路值得借鉴。她不仅为本地区690万人提供了400多万个充分的就业岗位，还为外省提供了近800万个就业岗位。在这些就业岗位中国家投资提供的不足2％。在中国的当前市场经济的国情下，仍指望国家投资来解决就业，那就是又回到计划经济的老路，是绝对走不通的，回头不是路。 如何走“反弹琵琶”之路 （一）放开城门，让农民进入城市，创造“原始就业” “温州的城门”从来就大开。农民的大量进城，就会产生应时消费，就像农民进城赶“五·十大集”，就会使这两天的城市消费突增，一天的营业收入相当于十天、二十天的收入，商家不得不忙于增加雇员。 另一方面，城市中其实有许多就业岗位，只是由于这些岗位又脏、又苦、又重、工资又低、又不体面、危险等原因而空缺。正像前些年太原市劳动局搞了500辆三轮欲让太原下岗工人就业，而太原人却因碍本地的面子与活累而无人原承租，结果全被浙江来的人抢租了。浙江人既进驻太原，就要太原居民为他们提供吃、住、行、穿、娱乐、购物、培训、子女教育等多种商品与服务。从而“派生”出了新的就业岗位。于是岗位“派生”岗位。这种外地人来本地的就业，就如银行派生存款的“基础货币”一样，“货币创造货币”。因此，放开城门，让农民进入城市，农民们会像蚂蚁一样，四处寻食，人们不愿吃，不屑吃的新的东西，他们凭着他们的吃苦耐劳，都会找出来，使城市中的“死资源”、“废物”、“死角”都活起来。对农民来说，不像城市居民那样挑剔，也无面子顾忌，“只要有钱赚就干”。他们进来越多，“原始就业”越多，就会为城市提供更多的“派生”就业岗位，从而使停滞的经济逐渐活起来，就业创造就业，就业促进就业。这种温州模式的就业，生产的不是大轮船，大机器，而是人们日常生活所需，供给与需求无论在层次上、品种上、价格适度上都是一一对应的，多数是“直销”。因此，供求总是平衡的。这就是就业会自行创造就业的奥秘所在。所以应该千方百计鼓励农民进城就业。 这种“就业经济”的启动原点不需巨大资本，而是开放的政策、热情的服务，廉洁的政府。所以，对于东北拮据的财政的现实，是最适合的。所以应彻底抛弃计划经济时期惯用的用国家办工厂来解决居民就业的思路，而走就业经济之路，这还可以将政府办企业的大量钱节约下来，以确保政府公务员工资及中小学教师工资的按时发放，可谓一举多得。 二政府要为就业（再就业）经济创造良好的平台 就业经济是一个完整的系统工程。温州的就业经济是在完全自发状态下形成、发育成长的，因此过程漫长。在今天，我们已有了许多地方的经验可资借鉴，政府就可以科学地介入、推动就业经济的加快形成、发育发展。 1．财政政策。需要拿出一块经济建设资金与民政、社保等资金捆绑一起，设立一个就业社保资金小组统管，从省统到县任何人不得挪用。这个资金分两种基本用途：Ａ．培训。对失业、下岗，待岗人员进行免费培训，培训内容事先应该作一番调查，既有技术的也有经营的，也有观念更新的，既可供本地就业也可作劳务输出；Ｂ．各种公益事业如河道清理，道路修建，原始森林的重建，城市改善，生态环境改造，半薪制的民众治安。政府在城市公益性建设项目中可将“以工代赈”移入城市，解决特困户问题。“以工代赈”可采用“钱物混合报酬”办法，既可处理许多积压商品又可减轻财政及企业压力。 2．创建便利有效的小额贷款制度；3．制定鼓励性的就业、再就业税收政策；4．出台切实有利于非公有经济发展的配套政策与组织措施；5．通过试点，将“大而全”的笨呆国有经济改造为“小而专”、“中而专”的符合市场经济需要的灵活的中小企业，便于民营企业接管与实行股份制；6．从省到市县都应该组建一个强有力招商局，既招科技也同时并重招中小型的、劳动密集性的项目，尤其是第三产业的项目；7．产业结构要向劳动密集型产业延伸、扩展。 （三）必须重新制定政府绩效的评价体系 我们对各级政府绩效的判别总是以税收、ＧＤＰ、招商引资及城市容貌为主，结果导致税收按行政命令摊派、ＧＤＰ大量充水、生态环境严重恶化、城市容貌工程劳民伤财。尤以城市容貌工程为甚，即使不具备经济条件的市县，也要用未来的税收或通过向企业摊派来大搞。许多商家门头营业房被拆，只得解雇人员，损失惨重。失业、半失业职工为了度日而摆地摊，却要遭城管交警一次次扫荡，名为“整顿市容”，实际更加重了失业与影响社会稳定。因此，必须重新确定政府绩效评价体系。现在，东北的就业形势严峻，一旦达到不可控制程度，确有不堪之忧。 总之，“就业经济”是一个系统工程，需要方方面面的共同努力，需要配套政策、组织措施、财政政策倾斜、就业观念更新、产业结构延伸、扩展、招商引资策略转化以及政府绩效考评体系的重订等等，所有这些与“高起点”工程，需要上亿、数十亿大项程相比，都是些与百姓就业有关的不起眼的“吃饭工程”。只有先解决百姓吃饭与社会稳定，有了人气，有了人民群众的拥护、支持，再发展高科技、新产业，才是一条重振东北老工业基地的稳健之路。这就是“反弹琵琶”。 （作者单位：山东师范大学政法学院） 转自搜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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