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刊记者：涂名

　　法治行政和服务行政

　　计划经济的特征是，政府政策不明确，不稳定，法律不健全，潜规则大量存在，复杂多变，因人而异。这些因素往往使得熟悉情况的本地人如鱼得水而人生地不熟的外地人步履维艰，就使得东北的经济越来越远离市场经济。结果就是外地人裹足不前，自然也就谈不上带上资金、资源和技术闯关东。

　　中国人民大学行政管理学系主任毛寿龙指出：各级政府本身要适合市场经济的需要，转变职能，实行法治行政和服务行政。在市场经济领域里，除了必要的事务，比如提供基本的法律与秩序，提供治安与司法服务，提供基础设施，提供基本的社会保障等之外，不再直接投资、不再直接经营项目，更不直接插手、干预企业的产、供、销活动。政府职能的重点是，为市场的充分运作创造条件，与此同时，提供市场难以提供的东西，比如基础教育、公共卫生、环境保护、文化事业等基本的公共服务。在职能转变的基础上，政府还应该转变过去命令行政、强制行政的做法，做到法治行政，提倡服务行政，给市场经济提供强有力的服务，做到政策明确，法律健全，政务公开，没有不可告人的潜规则，公开、公平、公正，给外地人与本地人一样的待遇，从而吸引更多的外地人再次闯关东，参与东北的振兴。

　　毛寿龙认为：在当前中央应该有针对性地帮助东北解决一些历史遗留问题，比如在事权方面给东北以较多的支持，在外来投资审批方面给地方以更多的权力，在土地使用方面给地方以较多的自主权等等，也可以在基础设施建设方面提供帮助，在教育、社会保障、医疗卫生等公共服务方面提供帮助，号召和鼓励发达的东部地区给东北以支持，等等。

　　完善的市场制度，需要有完善的信息沟通机制，也需要有良好的产权和合同制度。完善东北的市场制度，应该从完善现有的信息制度和产权、合同制度入手：东北的呆坏账很多，与银行贷款的信息和责任机制有关，如何分析当前相关制度的缺陷就成了关键。东北很多资产产权不明确，合同难以得到遵守，这不仅妨碍了稀缺的资源得到有效利用，而且也妨碍了市场经济的纵深发展。这要求东北各级政府推进产权改革，强化合同约束，给市场经济提供产权的和信用的基础。毛寿龙认为制度创新是振兴东北的核心。

　　毛寿龙强调：在当前的东北，最关键的是建立和完善三个市场机制：建立和完善资本市场机制，以扩大当地的投资积极性，吸引外地的资金乃至国际的资金；建立和完善人才市场机制，以充分开发和有效利用当地的人力资源，并吸引外地和国际人才到东北工作；建立和完善产品市场机制，以开发东北本地市场，并把东北的产品带到关内其他地区，进而走向世界。

　　中央人才工作会刚刚结束，中央关于人才的决定也出来了，东北应该抓住这个机遇，一个地方的振兴靠人才，东北不乏人才，党政干部，企业管理，科技，这三支人才队伍在东北的底子都很好。全国重点高校的聚集，东北是一个地区，但东北要有一个好的人才战略思路，东北不要挖内地的，东部地区的，北京的或者其它地区的人才，东北应该大力到日本，韩国，俄罗斯，去把在这些国家流失的各类人才逐渐吸引回来，这是国际人才资源。

　　毛寿龙最后谈到：完善三个市场机制，东北就可以依靠市场的力量，来吸引振兴东北所需要的宝贵的资金，宝贵的人才，开拓宝贵的市场机会，在这一过程中，技术落后并不可怕，因为只要机制具备了，落后的技术很容易因为资金的增多、人才的增加和市场机会的扩容而得到系统的升级。

　　决策民主化科学化

　　行政问题专家，国家行政学院教授杜刚健接受本刊记者专访时先举实例：有一次我在哈尔滨，出租车司机闯红灯，我说前面有警察拦住扣分怎么办？他说没事，我公安局有哥们儿，哈尔滨是我的天下，我说你一个司机就夸这么大的海口，那科长处长都有理由夸海口说是自己的天下，一个地方没有规则就没有秩序，没有规则没有秩序的地方靠哥们儿义气，靠强悍的社会网络摆平一切事情，那这个地方的环境可以想像。

　　怎么解决这些问题？

　　杜刚健认为：东北尤其要加强民主监督，干部的腐败全国很严重，但东北尤为严重。东北的政府改革要加快决策民主化科学化机制的建立，东北的地方政府要按照中央的要求，在民主化这个问题上加快改革步伐，所有重大的决策都应该有规则制度的要求，如政府投资标地都必须经过专门的审议会，咨询委员会来审议讨论，审议会的形式应该有多种，专家顾问团的形式，专家委员会，咨询委员会的形式。要让审议会有社会公众，消费者，媒体，专家的代表参加，要对政府决策有一套约束的机制。东北政府的重大决策失误多，打水漂的形象工程多，在管理上出的问题多，原因就是行政不透明不公开，民主参与程度低。

　　东北的改革过程中还应该加大行政审批制度的改革，在东北各个城市妨碍市场统一秩序的行政审批仍然很多，不公开不透明手续繁杂的审批项目仍然很多，政府职能转变审批改革是核心的核心，关键的关键。全国各地区的行政审批制度东北相对滞后，所以东北要通过审批制度改革还权于市场，还权于企业，还权于市民。

　　杜刚健强调还权于民。

　　东北振兴的关键还是行政体制改革，杜刚健谈到：东北地区在改革方面，自身积极的改革措施出台得很少，特别是带有东北地区全局性的改革措施很少，东北三省的行政分割比较严重，所以它很难形成东北地区区块的战略改革思路。黑龙江的优势是跟俄罗斯，韩国，日本结邻；经过十年阵痛俄罗斯的经济上来了，韩国和日本都已步入发达国家行列，这样好的环境，东北地区的对外开放格局却没有形成，靠东北自身努力当然不够，缺少一个整体的区块改革思路，中央提出来会更有利，所以中央提出振兴东北这对东北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但是这个机遇东北能不能抓住很难说，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东北地区几十年的行政格局太大，东三省之间相互合作机制没有到位，而这种合作机制在现有的干部管理体制中又很难建立。

　　杜刚健同时指出：振兴东北要防止东北三省相互厮杀封锁，因为有竞争，竞争不当就是地区封锁，地方保护，相互排挤，在行政区划没有调整的情况下要抓紧建立东北三省的联合创新机制，要考虑在这三省当中有硬性的联合机制，比如某个省的省长可以对涉及到跨省事项有一定的决策权，硬性的联合机制必须由中央来考虑。中央也正在探索这种机制。与此同时，还要建立大量软性的联合机制，就是基于东北地区自身需求的省级的联合机制，市级的联合机制，甚至县级的联合机制，就是中央下放权利，由地方主动自发的形成软性约束机制。

　　杜刚健建议：整个东北地区要从体制改革入手，第一个需要改革的思路是东北的行政区划要考虑，东北地区到目前来说没有一个直辖市，突破现有的东北三省行政区划的方法就是在东北选出一两个直辖市，隶属中央，把直辖市的辐射功能扩大，摆脱现有省区的管辖。第二个改革思路在条件成熟的时候东三省重新划分，合并，增加，或者两者结合形成第三个行政区划，在调整直辖市的时候，调整行政区划的时候跟整个东北的区域经济战略发展结合，这样有利于推进整个东北打破现有的格局。政区划改革，直辖市设置是一个长期规划。在最近的两三年里，东北三省要有自己的改革方案。东北应该全方位的向周边的国家开放，要把开放放到第一位。改革开放二十多年，中国已经进入了一个全新的改革开放的历史时期，新二十年，十六大提出的二十年小康社会，建设新二十年长征，在新二十年长征路途中全国都是开放促进改革，东北更应该如此。

　　（来源于《中国改革》杂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