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北京发生了两起学生跳楼事件，一个当场死亡，一个多处骨折，引起了人们的广泛关注。据悉，学生跳楼的原因都很简单，一个是因为“成绩不好挨训”，一个是因为母子争吵“确实有点急”。

　　看到这两件事情，我的第一反应是家长应该给予学生更多的宽松环境。但又一想，问题并非如此简单，家长都是爱护自己孩子的，那么到底是什么原因促使他们对自己的孩子如此“残忍”呢？我们可以这样假设，要是家长对孩子的要求不那么苛刻，要是学校不以“学习成绩”作为惟一的指挥棒，要是社会能够以多样化指标评价孩子，要是孩子有更多的承受力，也许这样的悲剧不会发生。

　　这样看来，是多方面因素给学生以这么多压力才酿成悲剧。既然这样，谁来为学生创造宽松的环境呢？

　　事实上，社会是一个复杂的系统，并没有孤立意义上的宽松环境。同样，孤立地去寻找这种宽松环境，也如刻舟求剑，缘木求鱼，不可能真正达到目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孩子的宽松环境应该是社会良性运行和协调发展的意外收获，或者说是副产品。

　　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社会正在发生很大的变化，从宏观上表现为从封闭社会向开放社会转变；从微观上表现为从单一需求的个体向复合需求的个体转变。然而，现代社会从封闭向开放转变的过程中，个体的复合需求得到了发展，但社会仍然没有创造满足这种需求的社会环境。这表现为：

　　一方面，每一个个体都渴望复合的需求，希望能够成为独立的个体，具有完整的人格。也就是说，学生希望父母对他们的期望是多元化的，而不仅仅是成绩，希望父母能够尊重他们的选择，能够和父母平等对话，而不仅仅是父母实现自己目标的“手段”。他们需要学校能够满足他们多样化的需求，能够引导他们多样化的需求，能够平等无歧视地对待每一个学生，而不根据分数实行歧视对待。

　　另一方面，很多家庭和学校仍然以封闭社会的观念进行管理，强调组织秩序，强调学生对家长和学校的服从，强调学生是家长和学校的延续，而没有独立意义上的人格。在这种情况下，必然会形成冲突，一部分学生压制自身的需求以服从父母和学校的需求和秩序；而另一部分学生开始要么以暴力和冲突的形式，要么以自我毁灭的形式反抗这种需求和秩序。

　　现代社会从封闭走向开放是不可逆转的，我们不可能再通过压制个人需求去实现组织秩序。相反，我们需要承认孩子的多样化的需求，为孩子创造宽松的社会环境。

　　具体而言，我们需要赋予作为个体的孩子更多选择权利，使得他们能够选择他们自己的生活方式，实现他们的复合需求；我们需要通过各种制度安排鼓励复合的社会需求，为这种复合的社会需求提供制度空间。只有具有复合需求之个体的孩子得到家庭、学校和社会的承认，只有孩子、家庭、学校和社会以一种平等方式去对话，共同形成符合开放社会的自发秩序，孩子才能够形成健全的人格，才能够适应开放社会的发展。自然，我们也为孩子创造了宽松的社会环境。本报特约评论员李文钊(中国人民大学行政学所）相关报道见A10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