陕西之憾,张为国之憾
“陕西的午子仙毫、定军名眉与龙井碧螺春相比哪个好?”几乎每个见到张为国的人都会这样问。他们希望听到客观的回答。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张为国会告诉你:各有所长,关键是看其所需。
然后,他会拿出相同的茶叶让你观察,拿出各种数据来请你比较,最后,他会告诉你一个简单的道理:高山云雾出好茶。他坚信:中国好茶出陕西,陕西好茶出西乡。他的自信来自于一系列科学数据。午子仙毫经西南农业大学测定,每克茶叶中含锌53.5微克,硒含量0.858微克,氨基酸含量4.1%,茶多酚含量为27.3,维生素B1、B2……
秦岭淮河是中国地理上最为重要的一道地理分界线,这条分界线天然的将中国分为温带和亚热带气候,秦岭淮河以南是所谓的中国南方,秦岭淮河以北是所谓的中国北方。由于南北气候的差异,从而在物种、文化、生活习惯上形成了截然不同的差异。汉中就坐落在这条分界线的南侧,被称为南方的北方,北方的南方。茶叶最早诞生于巴蜀一带,而陕西的汉中恰恰是地处巴蜀之北,是茶叶的最早出产地之一。特别是汉中的西乡,气候土壤条件更适宜茶树生长。《汉书》中将汉中出产的茶叶称为“汉茶”。
但是,谁也无法否认,龙井、碧螺春的名字远比午子仙毫和定军名眉这些“汉茶”响亮。
张为国又遇到了一个文化的斜坡。
中国历史的发展过程是一个由北向南的位移过程,也是一个茶叶由北向南的迁徙过程。唐朝以前,以长安为中心,中国北方的经济决定着整个中国的经济。但是唐朝以前的中国文化依然带有浓厚的游牧色彩,随着唐以后中国经济的南移,特别是首都的南迁,以江浙为代表的农耕文明彻底取代了北方的政治经济地位,北方无可挽回的衰落下来,并且,这次衰落一直延续至今。这一下滑的过程是全方位,一方面,各路精英人士汇聚南方,经济技术上的进步都在南方展开,另一方面是文化的滑落,北方,特别是西北,在地理和文化上成为偏远的、落后的西北,成为不发达的代表。
当茶叶在南方生根以后,人们就几乎忘掉还有汉茶了。事实上,据史料记载,蒙元入侵以前,杭州人喝茶的一个主要原因是因为杭州水苦。
更令张为国抱恨的是,诸如龙井这样的产品有时候之所以大受追捧,偶然因素常常起了难以估量的作用,而这种偶然因素带来的广告效应又是可遇不可求的。比如龙井的普及和大清朝的风流皇帝乾隆是分不开的。这位风流天子对龙井大唱赞歌,导致龙井几乎成为茶叶的别名。然而,据《华阳国志》载,早在战国中期,蜀王就把一个名叫“葭萌”的弟弟封在汉中,署理王室贡茶事务,后期蜀人曾将茶称之为葭萌;汉茶也并非没有这样的历史。西乡有茶镇,勉县有茶店,据说都和汉高祖刘邦有关。茶镇是当年刘邦饮茶议事之处,西乡是当年东西部茶马交易的重镇,这些历史不可谓不辉煌,但是年代久远,传之不广。这些传说虽然成为当地人口舌生津的话题,但是对一个陌生人来说,一个本地人关心的话题,和自己有多大关系呢?
这不但是张为国之憾,也是陕西之憾。
(朝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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