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燕

　　本报北京7月1日电

　　卫生部今天公布了北京、安徽发生非典疫情原因调查结果，认定今春重现的SARS源于实验室内感染，是一起因实验室安全管理不善，执行规章制度不严，技术人员违规操作，安全防范措施不力，导致实验室污染和工作人员感染的重大责任事故。

　　今年4月，北京和安徽发现的两例SARS病毒感染者引起了流行病学专家们的注意。北京的杨某和安徽的宋某都在中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病毒病预防控制所（简称病毒所）的实验室工作过。他们的感染预示，此次SARS的传染源可能来自实验室。

　　去年SARS疫情爆发后，很多专家呼吁：为尽快提高我国研究SARS病毒的水平，应尽快引进适于研究此类危险性较高的病毒的生物安全3级标准实验室（P3实验室）。不久，病毒所在原有两个P3实验室的基础上又添置了3个，专门用于SARS研究。

　　记者曾经到病毒所隔着玻璃观看过P3实验室。核心实验区面积不到20平方米，整个实验室面积不过60平方米，据说，每个实验室的投资达到200万元人民币。

　　据当时的该所副所长董小凭介绍，P3实验室通常分为半污染区和污染区。科研人员必须穿戴两层隔离服、一层连体的防护衣，戴防护眼镜和双层手套，才可进入核心污染区，进行SARS样品的实验。

　　记者看到，半污染区与污染区的相隔距离很窄，当中看不到消毒及更衣的地方，只有一个个挂钩，研究员脱下的保护衣和化验袍就挂在墙上。由于两道门相距约1米左右，不由让人担心研究员进出时，实验室内受到污染的空气会流到走廊上，造成污染扩散。

　　病毒所的一位科研人员告诉记者，P3实验室的安全性主要在于它内部的空气处于副压状态，由于室外的气压高于室内，外面的空气只会被吸入，而实验室内部的空气不会扩散出来。按规定，进入P3实验室工作的科研人员要在生物安全柜中操作。生物安全柜有一个高效过滤系统，这里的空气经过滤排出后，在排到大气中之前还有一道高效过滤网。所以，最后排出的空气基本都是洁净的，不会污染环境。P3实验室的半污染区和污染区只设进水，不设下水管道，包括洗手污水在内的所有实验产生的液体，都由专用容器收集起来做灭菌、消毒处理，经验证完全无害之后才能排出。对于一些固体废物和垃圾，消毒的措施更加严格。

　　当时，该所所长阮力反复强调：只要是在符合生物安全3级标准的实验室（P3实验室），只要专业人员严格按操作规程实验，只要按要求严格控制实验的病毒种类，就不会发生SARS实验室感染的情况。他说，世界卫生组织对进行SARS病毒研究的P3实验室早有推荐管理标准，我国各实验室都据此制定了大量的更加严格的生物安全管理规定和操作规范。

　　董小凭副所长当时也说过：尽管实验室专业人员接触病毒的几率大大高于普通人群，但是从世界范围看，实验室感染率一般要低于普通公众。在实验室从事病毒研究工作的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专业人员，他们出了问题，多半是因为放松了警惕。

　　出乎他们意料的是，问题恰恰就出在一些经过训练的专业人员身上。实验室安全问题再度敲响警钟。

　　今年5月8日，时任中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主任的李立明在病毒病预防控制所整改动员会上痛心地说：“台湾、新加坡实验室感染未造成二代病例，但这次SARS事件不仅造成了传播，而且出现了第三代病例，这是我们的工作没做好，对不起政府和人民，在这个问题上我们是没有任何理由的。”

　　李立明说：“对待研究工作，我们的传统观念是‘有条件要上，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的铁人精神。这一点充分体现了我们科研工作者的奉献精神。但是也反映出在工作中不能严格遵循科学规律，尤其是对生物安全防范意识不够强。现在，我们应该意识到，实验室科研人员的健康已不再是个人问题，而关系到我们工作人员和社会公众的健康与安全，因此我们应加以科学管理。没有条件的项目，宁可不上，也不能留下安全隐患。”

　　今天，对问题已有清醒认识的李立明引咎辞职。

　　有关部门处理此次实验室SARS病毒感染责任人的消息传出，一位专家接受记者采访时说：行政管理者犯了错误需要问责，科研人员不按科学规程操作而引发错误，也应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