歹徒被击毙（摄影 周德功 李磊 张秋磊）

被劫持女子（摄影 秋磊）

　　2004年7月7日早晨7时40分左右，吉林省长春市北安路。一名出租车司机发现在一辆红色宝莱车内，一名歹徒正用刀挟持开车的女士。他立刻拨打电话报警，并用自己的车将宝莱车当街拦截下来。接到报案后，长春市公安局立刻派出大量警力前往营救。在与歹徒对峙、劝说近3个小时后，10时34分，警方开枪将劫匪击毙。有媒体称，当时警方共开了四枪。　　

　　令人遗憾的是，被劫人质的颈动脉和气管在最后瞬间被劫匪割断，上午11时，在长春市中心医院，人质伤势过重，抢救无效死亡。

　　劫案突然发生，灾难突然降临，相信没有人愿意看到现在的结果。不过这些天来除了悲剧本身之外，遇害人质家属和公众对此案中长春警方的质疑，更加令人注目。死者家属就人质死亡事件和长春警方进行了正面接触。长春市公安局副局长唐庆华接待了他们。他们在长春市刑侦大队一间办公室里进行了3个多小时的交涉。被害人质丈夫姚立峰认为，公安部门的有些“回答不是让人那么信服”。

　　长春警方在此案中的处理，前半段，是公认为无可厚非的。事发后，110出警速度很快，而且迅速控制了局面。在谈判中，警方也从人质的安危出发，不断地想办法满足绑匪的要求，甚至提出用警员换人质的方法。家属和公众的质疑，主要集中在后面，因为后来根据法医报告，人质是刀伤致死，而且身中七刀。所以大家质疑的最主要重点是：选择什么时机击毙绑匪？是不是要等到绑匪动手？既然开枪，为什么射杀绑匪时不能一枪毙命？

　　由此更引出了人们对长春警方有没有预案，是否有足够的专业水平和专业人员应对这类案件的质疑，7月7日下午4时，长春警方召开了新闻发布会，这里面也许可以提供我们一些问题的答案。7月12日，中央电视台也对此次事件作了专题报道。

　　要点之一：吉林长春市公安部门有否专业的谈判人员？

　　出席新闻发布会的长春市公安局副局长唐庆华说：长春市公安机关对于突发性的预案早就制定了，发生这类问题，市局的主要领导都到场亲自指挥，同时亲自去谈判，“我如果不算专家的话，我们其他的局长，田局长还算专家吧”。

　　对于谈判手的素质要求，北京人民警察学院教授，二级警督，反劫暴谈判理论专家高峰是这样表述的：一是要有丰富的法律知识和本土的文化体系，包括法律哲学政治建筑气象心理生理，这些在他脑子里可以灵活变换，发挥到最佳状态。二，脑子反应一定要快，他的反应是根据现场谈判的一种工作直觉，以条件反射的方式出来，就跟开车一样，手动挡。到了一定时候前面有人，有的脚自然就点刹车了达到恰到好处。三，脸上必须带有演员的特点，能够通过自己的动作声音，把感情深深地压到语音的分贝之中，通过脸上的痛苦的焦虑的两个眸子，能够把感情迅速地传达给劫持者，使他能够感觉到谈判者是真心来帮助他，至少在感情上是同步化的。四，生动的口头表达能力，表达能力极强，谈判者的主要能力就表现在口头表达能力上，几句话迅速打动对方，出现感动迷惘错乱甚至自我怀疑直至出现自我动摇，最后由我们谈判手的整个思路把他牵引出来，“现在我放下还来得及吗？”到这个时候谈判手的工作就基本完成了。

　　要点之二：在这次事件当中，几次更换谈判手，这是为什么？利弊又如何？

　　专家以为，从一般心理学的角度而言，如果在比较稳定的情况下，一般让一个人进行到底，保持风格适应和心理状态的一致性，尽快地达到一种情感、人格和语言的认同，这是最佳的方式和可能。频繁地换谈判手，会给劫持者带来心理适应上的困难，老在适应不适应适应不适应当中，就无法由浅入深走到心坎中去。有时候，换谈判手是迫不得已的，比如明显对这个谈判手不适应。走不进对手灵魂的底层，特别不被对方认可，这情况应该怎么化解？在这次事件当中，更换了三个谈判手，这带来了整个环节的突变和劫匪情绪的烦乱。

　　而且，即使有了职业化的谈判专家，这还只是达到谈判正规化的第一个方面，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就是谈判人员要有明确的分工。境外正规的谈判，实行的是六员制，一个谈判组长，这是主导整个谈判工作的，一个主谈手，一个副谈手，还有一个情报的会议的总分析记录人员，一个武力处置组的联络人员，再加上一个精神分析或者心理学的专家。我们既要保护人质的安全，同时尽可能地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对犯罪分子采取击毙这样一些不得不使用的办法，同时也要保证我们警察的安全，所以说处置人质劫持案件难度很大。保证人质的安全这是个前提，不得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要任意剥夺犯罪分子的生命。因为犯罪分子也不会轻易对人质实施伤害。

　　要点之三：在犯罪分子已经动手行凶时选择击毙，到底是不是最佳时机呢？

　　中国特警学院搏击教研室主任杜振高认为：既然决定开枪了，那就是提前打，不要僵持到了最后再开枪。已经晚了。指挥员是一个最关键的人物，开枪不开枪完全由指挥员做主。从根本上说，人质受到破坏以后你再开枪已经没有用了。比如说这个案例的话，他已经拿刀把人质的动脉喉管都拉了，你再开枪。跟你抓获他，最后没什么区别，人质都已经那样了，你再开枪有什么意义呀，要么你就提前开枪，在没有伤害人质之前，提前啪一枪打掉了。

　　北京人民警察学院教授高峰说道：绑匪劫持了人质，我们的反劫持谈判就是为了解救人质，不管什么理由什么情况下，人质出现了死亡，就标志着这一次反劫持谈判的失败。

　　要点之四：为什么是“四枪毙命”，而不是“一枪毙命”？

　　长春市法医鉴定中心给人质家属的一份验尸报告。结论是死者身上一共有七处刀伤，颈部三处，左胸两处，手上两处。至少可以肯定在这四枪过程中人质受到了致命伤，劫匪人质双亡。

　　在新闻发布会上，记者与当地公安局副局长有这样一段对话：

　　记者：现场一共开了几枪？

　　唐庆华：枪数应该是几枪，不是一枪，可以这么讲。

　　记者：开了第一枪以后，犯罪嫌疑人还继续伤害人质吗？

　　唐庆华：在现场那就是一瞬间了，是不是？他那边先动刀伤害了人质，咱们才开枪打的他。

　　记者：除了从副驾驶的位置开枪以外，在其他角度能不能选择？

　　唐庆华：给他一枪击毙的可能，我们预案也有。原来考虑准备用狙击手，但是感到车里的视线不好，隔着玻璃看得不准，而且犯罪嫌疑人和人质的距离非常近。咱们选的制高点离现场，还稍稍远了一点，还是采取近距离寻找时机，如果犯罪分子不采取伤害人质的残忍手段，我们暂时不会立即对他击毙，还要继续跟他谈，还要继续选择更好的时机。

　　在国内媒体上，已经出现这样的评述文字：长春人质案凸显谈判重要，成都特警向全国招专家；长春人质事件暴露警界弱点，北京培训谈判专家。(撰稿／陆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