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论坛·关注旧城保护之三

　　什么是城市的科学发展观？首先是城市的定位问题。

　　北京在申办奥运时曾向世界宣布，北京不但是中国的首都，更是历史文化名城。北京城市特色定位准确，是北京申奥得以成功的因素之一。

　　这是历史的选择，世界的选择，人类文明的选择。随着中国走向世界，古城北京是使中国融入世界的独特基础、向世界展示的独特资源，将在全球化的文化建构中提升中国的民族性与世界性。尊重北京古城，保护好北京古城，是我们走入世界所应具有的现代意识、开放意识、世界意识，是科学指导北京城市建设与发展的前提。

　　人文是北京的精神，是北京的灵魂。但“人文北京”现在正面临着极大考验：北京古城正在“发展”、“危改”、“开发”、“建设”、“迁建”的名义下，经历着一个令人担忧的过程。比如，麻线胡同3号院，不管专家、政协委员、社会舆论怎么呼吁，似乎都难保住。不拆老房子，不高楼林立，不扩展道路，不畅快地跑起轿车来似乎就不是城市发展。在这种思路下，形成了“旧城改造”的思路，大规模的“圈地”开发使“人文北京”不堪重负，一流的历史文化名城正朝着丧失特色的、平庸的城市蜕变。

　　再说城市总体规划问题。北京之所以被世界公认为历史文化名城，是其特有的作为中国古代帝都城市规划所遗留下来的“营国之最”的城市肌理、空间格局和风貌底蕴。北京城是古代都城设计完美、成熟的表现，是历史留给中华民族的极其丰厚而珍贵的文化遗产。我们不能一边“申遗”，一边又破坏，或者先“申遗”后破坏，人文的依托、人文的载体丧失殆尽，北京就丧失了其历史文化名城的地位，北京将不再永恒。

　　有专家指出，北京“向心放射”的发展结构模式规划，成为北京城市建设不能科学地发展，以及古城文物古迹不断被蚕食、吞噬、毁坏、减少、消失的原因。在这种发展结构模式下，最需要疏散和保护的北京古都，恰好处于各个新的发展集团的几何中心、交通中心、文化中心及公共服务设施中心，居住与就业区域严重脱节，人口疏散和古迹文物保护工作变得艰难。这种“单中心”、“摊大饼”的结构模式不能从根本上解决城市中心区的环境污染、基础设施供给紧张与社会活动成本高昂等问题，也不能从根本上改善城市的二元结构特征，限制了城市人文环境和郊区城市化发展，拉大了城市中心区与边缘区的区位差异，难以从根本上优化城市产业布局、产业结构和资源配置效率，不能发挥城市边缘区在环境、空间、资源上的优势。

　　什么是北京的发展空间？在城市的经济、政治、文化这三大重要功能中，作为都城的北京更应该把政治与文化摆在前面，这是北京的城市发展空间。它主要体现在北京的文化竞争力、开放竞争力、制度竞争力以及政府管理竞争力上，主要营造的是北京的人的空间，人的生存活动空间，思想与人文精神的空间，历史与文化的空间，人的民主参与社会活动、社区活动的空间，北京的绿色空间、生态和谐发展的空间、信息畅通交流的空间，而不是摊大饼似的扩大城市，不断拓宽道路，到处搞开发区、高楼大厦林立、汽车浪潮席卷古都大街小巷……这样的“空间”。

　　有人说，只讲古都风貌保护而不讲改善人们居住条件是重物不重人，是不以人为本。其实，把这两个完全不同性质、没有可比性的问题扯在一起，并把它们完全对立起来，在思维上是混乱的，在实践上是荒谬的。首先，城市是人居住的，人的需求是不同的，应该尊重并保护人们不同的对自己居所的选择权利，每个人有权选择并保护自己的家园。不是把人迁进了高楼大厦就是改善人民的生活了，且不说这些高楼大厦缺乏传统文化的风格及品性，其昂贵的生活成本、高度的能源耗费、超负荷的人口密度、难以解决的交通阻塞等问题，都严重影响着北京的可持续发展。城市不能因为要发展，就在发展的旗号下轻易剥夺弱势人群的生存权利。这才是真正的以人为本。其次，古都的保护还必须依靠在古都胡同、四合院中居住的广大群众，他们是城市真正的主人，作为民事主体，他们与开发商是平等的。因此，保护古都、建设新北京，必须加快彻底落实私房及土地使用政策，产权明晰后，古都风貌的保护将走上良性的、依靠市场机制运作保护的轨道。

　　北京古都是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得以传承、发扬光大的载体，是培养教育青少年热爱中华传统文化的最具说服力、最鲜活的教材。笔者在此呼吁：保护古都风貌，留住人文，让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人文北京”在现实和我们的心中永恒。

　　刘绮菲（北京学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