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夏天,我走进了《聚焦三农》;很幸运,加入这个集体不久就有了第一次任务,选题是上官王强定的,内容是云南的百合烂市。对于这次采访,之前我感到非常自信,因为这类选题在《聚焦三农》不算是那种难度很大的深度报道,而且第一次外出就跟了这么两位颇有经验又极具亲和力的“老”老师—上官和梁子(梁贵权);希望能从他们身上学到更多采访技巧。
飞机降落在昆明已是黄昏时,我们和当地农业部门接上头后于当晚到达采访目的地昆明市嵩明县,商定第二天早上直接到云南的“百合之乡”—阿子营。
云南的天真是多变,记不清那天下了几阵雨;还好这雨来得快走得也快,我们的采访并没有因此受到影响。但通过这第一天的调查,却让我本来的采访意向发生了变化。之前在网上查找有关云南百合市场的信息,看到的报道几乎全是百合如何贱价,花农似乎无法面对这一惨状;这让我这个初出茅庐的小记者当时马上形成了一个观点:是的,应该是大面积的种植,政府缺少指导造成的;可当我们第一天的采访结束后,特别是通过和花农、信息中心站负责人及该乡党委书记交谈后,意识到,我原定的报道思路过于片面,因为我们看到的听到的不仅有百合降价的现实,也有花农对百合前景的期待。
据我们了解,今年云南百合的大面积扩种的确是因为去年非典过后花价普遍提升,带来鲜花市场的异常火爆,以使许多花农纷纷改耕地为花田;但今年花价低谷也还是与去年非典有关。2003年非典过后,花价的猛增让农民收到了很好的效益,于是到2004年的这个季节后,花市恢复了正常,但消费市场却没有了去年的购花热潮,这在花农眼中反而成了“不正常”,花价和去年相比,落差自然让人接受不了。
如果当时把采访兴趣点只停留在这里,我想后来观众也只能看到这种“烂市”的现象和原因了。但是我们的目的呢?我们的目的不只是让观众知道这样的信息,帮助他们剖析原因,更是希望能通过我们的节目对农民朋友有所帮助。我认为,这句再简单不过的话,对于我,对于我所做的节目,就是“舆论导向”。它没有固定的陈词滥调,没有一种概念的模式,而是一种在农民走向市场后如何认识市场,如何掌握市场规律的一种实实在在地引导。
说到媒体的影响,在我们和该乡党委书记交谈时,无意提及前段时间看到的一些报道,这位书记告诉我们说,百合价格低谷是事实,但在前一段许多媒体在网上、报纸上都发出了云南百合烂市、冰点价格、没有销路等类似报道,一时的炒作似乎已经让所有人都知道了云花百合卖不出去了。但这些并没有给阿子营的花农带来好处,反而买花者会说,“报纸上都登了百合最低××元”,他们甚至会以更低的价格收花。而花农面对大量的百合上市,价钱提不上,也只好贱价出售。显然,舆论导向的定位不准,不仅不能解决问题,还会从另一个层面上给农民带来更大的影响。当然这些话,这位书记是不愿面对镜头说的,他也只是希望我们带来的舆论监督能给农民带来一些真正的帮助。当他说到这儿的时候,我的心揪了一下,提醒自己,来采访是为了做什么?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为了更全面地了解百合市场,向观众展现云南花卉市场的现状,第二天晚上12点,我们三人坐上了花农张文奇的货车,经过一个多小时的颠簸路程,到了云南最大的斗南花卉交易市场。
等待……和张文奇交易的客户来了……交易……拍摄……采访……现场出镜……再采访……一切都很顺利。
云南那晚的风很凉,我的身子禁不住有些发颤;我知道,他们也一样……采访结束,我们还是搭乘张文奇的货车,在县城附近下车,再打车回到宾馆已经是早上6点。这一晚,对于初到“三农”的我是最充实的一个晚上,从上官和梁子身上,我感受到了默契的配合的确只需要一个眼神地传递;而这份默契也是源自记者心中那个共同的信念。
也是通过这一晚的采访,让这期节目丰富了许多;起码我们看到了这个市场从凌晨一点到我们离开之前一直都是人流不断。百合的价格在逐渐回升,我们希望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大家,让我们的花农能更积极地面对困难。
接下来的时间,我们找到了有关专家,请他们来分析造成这种现象的原因,他们在采访中提及,阿子营的百合正处于发展期,从去年的一千多亩到今年的五千亩是一个过度,市场需要时间去消化,也需要过程去适应。这个过程中,难免会有一些不安定因素,加上去年非典过后的花势太好,这一比较,出现低谷应该说是一种正常的市场规律。只是农民现在缺乏的是市场意识,因此,他们需要我们以正确的眼光去引导、帮助他们发展。
“聚集三农”一向以关注农民利益的舆论监督报道在农民心中独树一帜。然而让节目多一些类似这样的中性报道,以探讨的方式,从中立的角度解析农业发展中存在的问题,解决农民的实际困难,也是我们应该尝试的,事实证明我们也是成功的。从这几期系列节目的收视情况来看,还是很受观众欢迎的。通过反映的现象让农民朋友认识到,进入市场要不断增强抵御市场风险的能力,才能获取应得的收益,毕竟这才是我们做节目的根本目的。
有了正确的舆论导向,我们“聚焦”的现象、事件、问题才会更加清晰;监督曝光只是舆论监督节目的一种形式,更重要的是如何去化解矛盾和解决问题;让社会更加安定,农民生活更加富裕,才是我们的本意。也许一直牵引我们做出节目的主线,还是每个记者心中的舆论导向,也许每个人的表达不一样,但大家的节目宗旨只有一个:让中国的九亿农民一切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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