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闻周刊：偷窥时代

　　针孔摄像、窃听器，一时间似乎无处不在，偷拍事件轰轰烈烈。人们在被人偷窥的同时也在偷窥别人，这是一个让人失去安全感的时代

　　有消息说，璩美凤事件将搬上大银幕，该片拟名《偷窥》，性感艺人麦家琪将饰演片中女主角。

　　人们对璩美凤事件的把玩还在继续。

　　台湾偷拍事件一直轰轰烈烈。名人之外，普通人也不能幸免。公共场所的卫生间甚至也被列为偷拍地点。

　　一系列色情偷拍事件已在岛内引起恐慌。最近一项问卷调查显示，有三成七的民众担心针孔摄像机偷拍而憋尿，其中女性又占了八成。

　　岛内偷拍事件虽是一个极端，但商业与高科技的结合的确使人的隐私状态更多地暴露于他人之前。

　　“办公楼的每一条过道上都安装有监控摄像镜头，进进出出总感觉好像被一双双眼睛盯着，没有安全感。”身为白领的邱小姐说。监控器材在公共场所的使用更多是为了公共安全，但另一方面它又使人们失去了安全感。“想想看，你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看在眼里，而那双眼睛又是躲在暗处的，你的感受如何？”人们在现代社会里失去了安宁。

　　无处不在的眼睛

　　监控器材的使用已经从银行、商场、超市等公共场所扩大到工厂和学校。由此引发的争议也在继续。深圳市一家工厂为了防盗，在男厕安装监视探头，“每次如厕都要捂住私处”的男职工终于难堪其“辱”，向媒体捅出此事。而深圳、南京等几所学校在学生宿舍楼安装摄像头，引起学生反感，其中女生比男生对安装摄像头一事更为敏感。一位女生说：“以前带别人上自己的宿舍只要登记就行了，但现在感觉十分别扭，总觉得有人在偷窥自己。”

　　随着“璩美凤光碟事件”的触发，针孔式摄像头成了热门话题。在广州做监控产品生意有五六年的王先生说，随着产品越来越便宜，个人购买比前几年明显增多。“我们偶尔也会问用途，部分人只是诡秘地笑笑，不明确表示要做什么用。但从他们提的问题看，有的可以肯定是装在家里。购买者多是中青年人，甚至有中学生，他们可能是觉得新奇好玩。”

　　一些以管理为名的监控虽然有侵犯隐私之嫌，至少当事者还有知情权。而另外一些对个人私密的偷窥者则完全成了黑暗中的眼睛。香港荃湾大坝街31号地下幻彩酒吧里，一名女侍在洗手间无意间发现天花板上装有微型摄像头；山西太原钢铁（集团）有限公司职工杜某夫妇，在卧室偶然发现暖气片后的墙上有个小洞，该洞直通邻居廉家，洞内藏有监视器和微型话筒，监视器镜头正对着杜某夫妇的床。更有令人难堪的是，成都市民徐女士在给16岁的儿子清理卧室时，在床头柜里发现了一盘录像带，录像带的内容是自己和丈夫在卧室里的起居生活。

　　方兴未艾的私人侦探业，成为专门打探他人隐私的行业。婚外恋成为其主要调查业务。他们对被调查者进行全天候跟踪监视，伺机进行偷拍、偷录、偷摄，一名私人侦探甚至展示了他的全套装备，除了摄像机、高倍镜头照相机等“常规武器”外，还有跟踪仪、针孔镜头等“尖端科技”。

　　“偷窥心理并非现代人才有，只是科技的发展、产品的升级换代为人们偷窥创造了更多条件。”北京师范大学心理系教授郑日昌说。

　　监听、监视设备在不少电器商场都能买到，在街边甚至就有叫卖窃听器的摊档，看着这些花花色色器材的热卖，不难想象背后刺探别人隐私的需求是多么广阔。

　　推波助澜的媒体

　　4月11日，台北地方法院首度开庭调查在岛内闹得沸沸扬扬的璩美凤遭偷拍案。被提起公诉的11人中，除了涉嫌偷拍的3人之外，另外8人分别为《独家报导》的发行人、创办人和其他员工。《独家报导》在大肆报道之外，还附赠性爱偷拍光盘。

　　媒体在满足人们的偷窥欲方面可谓功不可没。花边新闻、名人隐私历来是媒体热衷的题材。近来，从璩美凤光碟事件到梁、伏的忘年恋到菲、锋、芝的三角恋，媒体始终在尽心尽力地为读者和观众搜集素材。指责媒体是很难的，毕竟在这个因果关系里，人们的需求是“因”，媒体的提供是“果”，即使媒体的“果”反过来又助长了受众的“因”。

　　当窥视欲并不是某个人或某些人的心理时，贩卖隐私才会大行其道。系列隐私书籍出笼，电视、电影批量生产出偷窥文化。

　　“真人秀”是其中典型的代表，把电视镜头对准没有受过专业训练的志愿者，向观众展示他们没有被事先安排的日常生活。观众轻而易举地进入了他人的私生活。

　　哥伦比亚电视台制作的《求生者》轰动一时，在镜头和收音器材24小时监视下，十个美国人在一个荒无人烟的热带小岛的生存情况尽收观众眼底。这个向电视观众展示他们在艰苦环境中的复杂人际关系和求生故事的节目，被《时代》周刊评为2000年最佳电视节目之首。席卷西班牙、德国、荷兰、英国等地的《老大哥》（Bigbrother）同样有代表性。10个青年男女在同一所房子共同生活9个星期，20多台摄像机全天候24小时直播他们的活动，除了上厕所，什么都能看见。与《老大哥》的“阁楼故事”相比，美国福克斯电视公司策划的“诱惑岛（Temptation Island）”也许有过之而无不及。参与的选手是四对自告奋勇的年轻情侣，他们将在风景宜人的岛上接受其他异性的诱惑，结果并非游戏，成了真正的感情取舍。

　　所有节目无一例外地创造了收视高潮。生活在玻璃罩下的志愿者不但把隐私交给了观众，还让观众成了他们生活的掌控者 观众可以投票决定谁是胜出者。人们在一览无余的别人隐私面前，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

　　广东电视台录制的节目《生存大挑战》是国产“真人秀”第一击，强烈的反响证明人性在某些方面的一致。去年底，深圳某公司为制作“真人秀”招募志愿者的新闻热炒一时。节目名为“拯救孤独”，在一个与世隔绝的空间里，遵照游戏规则过上3个月的“面壁”生活。能够坚守寂寞并有所创造的人，将获得10万元奖金。入选的10人将被“关”进10套装有摄像机的封闭的房间里，卫生间也会装有摄象机，制作者的理由是：有的实验对象喜欢在卫生间里读书和思考。

　　“真人秀”在深孚众望的同时，也遭到了一些人的反对。节目被指责为“垃圾电视”、“纯粹为了满足人们的窥阴癖”，反对者甚至到巴黎街头示威。然而巨大的商业利益和大多数人的拥护，都足以支持“真人秀”的持续上演。

　　在电影《Truman　Show》里，金·凯利从出生起，5000架摄像机就开始把他的一举一动向全球转播，几十亿人在堂而皇之地分享着属于他个人的生活。然而导演的讽刺并不能降低人们的普遍欲望。

　　网络：又一个陷阱？

　　人们欣喜于网络带来的沟通的便捷时，也许没有想到：网络，没有秘密可以保留。

　　当用E－mail给心爱的MM发电子情书时，很可能网络中有人正怀着无限的兴趣，欣赏你的文采……这不是危言耸听。

　　专业人士指出，最安全的E-mail也只不过是一张明信片。也就是说，一个人可以通过它收到信息，但并不知道它在来的路上是否已被别人读过甚至更糟。

　　对西雅图“电子证据侦察事务所”的执行总裁约翰·杰森来说，电子邮件毫无隐私可言。

　　这家公司有程序员、行为学专家、侦探共50余人，主要业务是查找“幽灵邮件”：一般人以为“删除”了的邮件，他们总能挖出来。几年来，杰森的事业日渐发达，请他挖邮件的人和请他藏邮件的人一样多。他的得力助手琼·弗里曼接受《美国新闻与世界报道》采访时说过一句话：“或许数字时代的疑犯权利应该这样措辞：‘你有权保持沉默和不发电子邮件，如果你放弃这个权利，任何你讲的话和你发的电子邮件都有可能在法庭上成为对你不利的证词。’”

　　除了电子邮件外，为了申请邮箱或是网上购物提供的姓名、联系地址等个人资料，以及在网上的一举一动都可能受到监视，并且会“记录在案”。通过网络查找个人隐私并不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美国非常著名的英特网服务提供商 美国在线曾经在两年多的时间里对通过自己提供的英特网服务的用户进行跟踪监视，大肆搜集、下载用户的私人资料并将这些材料提供给美国的联邦调查局。

　　侦察网上隐私的监视软件也应运而生。一名美国男子为了了解孩子常去哪些网站，特地在家中电脑上安装了监视软件，未想却意外发现了妻子有婚外情。消息传出，社会哗然，监视软件也落了个“抓奸软件”的别名。

　　对于上班族来说，网上的行动同样可能被老板监视。目前在美国，已有27%的企业使用监视软件，而因监视软件被裁的打工仔们也是不计其数，据统计，员工不务正业中排名第1的是在上班时间看色情网站，其次是玩游戏，第3名则是上网聊天。据悉，监视软件在台湾上市后，不少老板热烈响应。

　　一名观察家说：“聊天室里，如果有人对你说，‘嗨！我是性感美媚，我有勾人的胸部。’大部分人都会反应，这是名男子。”而现在，网络谎言有了正当的理由：为了保护隐私。

　　“对那些些广告商和经销商撒谎，的确是一种方便的自我保护措施，这可以避免我们网络冲浪的速度变慢及电脑崩溃。”卡丽·麦克拉伦说。麦克拉伦是斗牛士唱片公司的多媒体及广告负责人，她本人做了个叫“自由停留”的站点，点击该站点的不同链接，你总会到达同一个地点。她用该站来揭露那些诈骗用户身份的公司的伎俩。

　　心理专家说，人类对隐私的兴趣从来没有减弱过。人们总是在试图保护自己隐私的同时，竭力偷窥着别人。偷窥，这是一把心理双刃剑。

　　本刊记者/祝翠霞

　　台湾偷拍事件愈演愈烈

　　继璩美凤光碟事件之后，一张号称“公主版”的宾馆性爱光碟在台湾北部迅速流传。光碟女主角被指为陈水扁千金陈幸妤。台湾偷拍事件愈演愈烈。

　　在台湾，“璩美凤”三个字演变成新的恐吓名词，有人对女性不满时，即警告对方，要让对方成为“璩美风”第二。在政治娱乐化、色情化的背景下，百姓对政治人物丑闻的兴趣远大于对其政见的评判，窥探成为民众日常的视角。据经销商反映，色情光碟中最好卖的是偷拍片，而号称名人的“通奸”光碟尤其热卖。

　　随着偷拍产品的大量涌现，背后的偷拍集团浮出水面。据调查，偷拍集团多为黑道操纵，它们通常与应召站和宾馆合作，取得画面几乎轻而易举。偷拍业者取得货源后，较专业的会加以剪接，有的则直接转拷，再交由下游厂商大量翻制。本土偷拍集团之外，日本专业偷拍人士也进驻台湾。台北捷运偷拍事件即是一例。这起偷拍事件以捷运台北车站为主要摄影地点，偷拍对象有女性上班族、女学生，偷拍人士专门捕捉女性裙底风光，除在岛内外网站上散播流传外，并以影带光盘形式对外出售。

　　偷拍风潮已严重侵犯到民众个人隐私。鉴于此，台北市政府3月初决定依“法”反制。

　　市府工务局提出反针孔偷拍办法草案，要求公共场所建筑物所有权人或使用人，对于场所内的厕所、浴室、更衣室，每月至少进行一次反针孔摄影侦测，若未履行侦测义务，市府除了可以收费代为执行外，还可处业主5千至30万元新台币罚款。

　　据台湾媒体报道，这项草案将在公告征询民众意见后，报请法规会审议，经市政会议通过后实施。

　　偷窥：人的天性？

　　“我们迷失了感受的尺度，总认为能从他人身上找到生活的真相。”

　　一部由莎朗·斯通主演的影片《偷窥》曾经风靡一时。影片叙述了一个偷窥者的故事：洛纪，男性，25到30岁之间，一幢公寓大厦的主人。大厦的每一套房间，客厅、卧室、卫生间都被安装了摄像机镜头。洛纪坐在自己的房间里，面对着数十个荧光屏，津津有味地“欣赏”着每一个房间内发生的事件。此时的洛纪成为被偷窥者的“上帝”。

　　每个人都在试图偷窥别人，每个人又都成为别人的猎物。这似乎是影片告诉人们的一个真相。

　　“对隐秘的好奇心，人人都有。人们在别人的隐私里找到一种认同感，对名人隐私的关注也从另一方面说明了人们对名人生活的向往。”社科院社会学所研究员石秀印说。

　　隐秘的事物总是成为偷窥的对象。各个年代隐秘的事物不同，偷窥的内容也不同。据说在文革期间，因为生活的清贫，餐桌上的食物也可以成为被偷窥的对象。

　　但人对性的兴趣，却从来没有减弱过。估计几百年以前，居于深闺的女子的脸蛋可以成为偷窥者的目标。然而随着社会的进步，让偷窥者真正感兴趣的内容就像女性在夏天穿的衣服一样，越来越少了。有人说，在比基尼岛上的蘑菇云升起后不久，偷窥者的兴趣就集中在三个点上了。

　　“窥私在文明社会中，涉及一个适度问题。作为理性的人，应该把窥视欲控制在适当的尺度之下，即以不能侵犯他人隐私为标准。”北京师范大学心理系教授郑日昌说，如果超过此标准，在心理学层面上讲，就可称为“好奇心过盛”，或是“好奇心失控”，再进一步，就是“好奇心变态”。

　　“人性非常复杂，心理变态的种类多不胜数，实际上我们每一个人身上都存在着所有这些变态的种子。所谓变态就是种子得到了发芽生长的机会。如果洛纪是‘职业偷窥者’的话，我们则是‘业余选手’。”武汉中德心理医院医生曾奇峰说。

　　现代精神分析理论会则用另一种方式来理解偷窥癖的成因。心理医生曾奇峰提供了这种更学术的解释：任何人一出生，就与这个世界建立了一种主体 客体关系，他通过对客体的了解来感知主体的存在。一个人面对的第一个客体，就是母亲和母亲的乳房。如果在他成长的过程中过早地与客体分开，那在他成年以后，就会下意识地、强迫性地寻找那个在幼年失去了的客体。对大多数这样的人来说，寻找客体的方式会被限定在社会允许的范围内，比如以追求金钱、地位、权力等等来替代童年丧失的客体。

　　但对洛纪来说，这些远远满足不了他的需求，他要在超越社会规则的情形下，同时面对数十个投射了他人家庭生活各个方面的荧光屏，以无比精密、无比实在的方式与此时此刻的客体发生关联时，他才会有重新拥有童年时期的客体的感觉。

　　而洛纪之所以成为那样的病态偷窥者，与他的母亲有关。洛纪的母亲是一个肥皂剧演员，长期在外演出，很少顾及到他。洛纪说，他偷窥到的内容，是世界上最好的、最真实的肥皂剧。这是他对母亲关注的另一种方式。

　　“我们也可以从安全感的角度来理解偷窥癖的成因。”曾奇峰说，一般说来，偷窥者处于主动的、安全的位置上，而被偷窥者则处于被动的、不安全的位置上。被偷窥者成了偷窥者镜头下的臣民。

　　偷窥心理不是个别人独有，《纽约故事》的作者米切尔说：“我们的身后都有一双窥探者的眼睛，因为我们迷失了感受的尺度，总认为能从他人身上找到生活的真相。”

　　偷窥在某种程度上也可能产生一些积极的社会效果。影片中那位调戏未成年继女的男人，就是因为洛纪的揭露而停止了他的罪恶。但是在偷窥和保护隐私之间，毫无疑问应该选择后者。一个没有隐私的时代是可怕的。

　　美国物理学家戴威.波林曾建议，既然在网络时代无法保证信息隐私，不如索性实行信息透明法 因为在信息透明的社会里，你的电子邮件会落入你的敌人或仇人手里，同时，你的敌人或仇人的电子邮件也会落入你的手里。

　　然而，有多少人愿意以出卖自己的隐私换取他人的隐私？

　　本刊记者/祝翠霞

　　隐私权：遭遇偷窥

　　1890年美国法学家路易斯·布兰蒂斯（Louis·Brandeis）和华伦在哈佛大学《法学评论》上发表《隐私权》。之后，人们逐渐认识到隐私权及其重要性，各国法律陆续确认其为人格权，并加以严格的法律保护。

　　一个完整意义上的隐私权的概念似乎可以直观地表达成：消极被动的不受干扰的权利（Leaveme alone!)+ 积极主动的对个人资料的支配权。

　　何为隐私

　　严格按照法律的要求解释，隐私就是与公共利益无关的个人私生活秘密，它所包容的内容，是私人信息、私人活动和私人空间。

　　私人信息，是有关个人的一切情报资料和资讯，诸如身高、体重、收入、生活经历、家庭电话号码、病患经历，等等。

　　私人活动，是一切个人的、与公共利益无关的活动。如日常生活、社会交往、夫妻之间的性生活、婚外性关系以及一切私人不愿意公开的活动和事实，都应当受到保护。

　　私人空间，也称为私人领域，是指个人的隐秘范围，如身体的隐秘部位、个人居所、旅客行李、学生的书包、日记、通信等。

　　“私人重地，请勿践踏”

　　隐私在中国人眼里始终是个模糊的概念，对隐私权的法律保护仍有很多欠缺

　　“一个人独处的权利是所有权力中最广泛的权力，是自由人最珍视的权力。”美国法学家路易斯·布兰蒂斯这样告诉人们。

　　极富传奇色彩的作家张爱玲一生坚守一个原则：“私人重地，请勿践踏。”保护隐私是对个体人格的尊重。

　　在璩美凤光碟事件里，人们忽略了或者不愿想起璩美凤首先是个受害者，受害者受到的指责远远大于同情。人们纷纷把道德的利器投向当事人，而将一个人应有的隐私权丢在了一边。人们忘记了自己就是不道德的。

　　隐私：不可告人的坏事。 《现代汉语词典》1983年版。隐私：不愿告人的或不愿公开的个人的事。 《现代汉语词典》1996年版。

　　对隐私的不同释义表现了中国人隐私观念的改变。但是囿于传统，隐私在中国人眼里始终是个模糊的概念，对隐私权的法律保护仍有很多欠缺。

　　“有人认为，隐私要根据国情来确定，比如女性的年龄，在国外是侵害隐私权，在中国问一个人的年龄不仅不是侵害隐私，还是一种关心对方的表现。其实并不是这样。无论在任何国家，年龄和收入，都是隐私的内容。当然，并不是说一个人询问你的年龄或者收入就是侵害你的隐私，因为隐私的支配权是在你的手中掌握，你可以不回答他。”中国人民大学法学院教授杨立新说。他认为隐私是一个共同的概念，含义、内容都是特定的，不能做任意解释。“多数人对隐私的含义和内容掌握不多，需要进行隐私权的普及教育，但是不能因此而对隐私的内容进行错误的界定和误导。”

　　在各国的司法实践中，对隐私权的保护形成了两种模式。直接保护方式，如美国，对侵害隐私权的行为直接认定为侵害隐私权的侵权行为，责令侵权行为人承担精神损害赔偿的责任。间接保护方式，如英国，对于侵害隐私权的行为不是直接定为侵害隐私权的侵权行为，而是认定为其他类似的侵权行为，按照其他类似的侵权行为承担民事责任。我国对隐私权采取的是间接保护方式。

　　1986年制定的《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通则》仅仅规定了生命健康权、姓名权、名称权、肖像权、名誉权、荣誉权等人身权，没有将隐私权规定为公民的人格权。“这是立法上的一个疏漏。”杨立新说，在随后的时间里人们就认识到了这个问题，在立法和司法上采取了一系列的补救措施。比如最高人民法院在《关于贯彻执行<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法通则>若干问题的意见（试行）》中，采取变通的方法，规定对侵害他人隐私权，造成名誉权损害的，认定为侵害名誉权，追究民事责任。

　　“采用间接保护的方式保护隐私权，是不完备、不周密的。”杨立新认为，按照我国司法解释确定的对隐私权的保护方法，只有擅自公布、恶意宣扬他人隐私，造成名誉损害后果的，才能认定为侵害名誉权的侵权行为，而对于其他侵害隐私的行为，例如刺探他人私人情报信息，擅闯他人私人住宅，跟踪私人活动，等等，却都无法追究民事责任。

　　住在重庆市江北区某宿舍的许先生，偶然发现自家的日常生活被对面楼层的一名男子偷窥，许先生向律师咨询，得到的回答是：目前状态法律对此无能为力，还要看其事态的发展。除非对方已口头或书面直接向他人宣扬其看到的别人私生活，否则，仅仅满足于变态的窥视，就属游离于法律和道德的空白处。

　　前不久，“合法的偷拍偷录可以作为证据”的消息一石激浪，隐私权是否更加没保障的担忧一时多了起来，虽然专家一再强调证据来源的“合法性”，但人们的疑惑是：怎样才算“合法”。

　　现代人的隐私，现代人的痛。

　　本刊记者/祝翠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