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主题无剧本，无台词无情境，排练中即兴创作相互刺激，然后同步记录排练整理而成，这就是赖声川独特的工作方式
赖声川常常说自己和北京很有缘分
1998年冬天，赖声川在北京首演《红色的天空》时，显得很紧张。可是这场戏结束后，中央电视台的一位记者采访他时说：“恭喜你呀，赖导演，演出时没有人退场。”他一开始觉得没什么，回味良久，原来这是对他导戏成功表示的一声美好的评价。时隔两年多，赖声川再到北京，他觉得北京有了巨大的变化。为时一周的“集体即兴创作理论与实践”课程在中央戏剧学院得到众多师生的肯定，这使他再次感受到了北京剧场庞大的能量。短短7天中，赖声川每天上午在中央戏剧学院授课，下午直奔高校做校园巡回戏剧讲座，有时连晚上也安排得满满当当。赖声川只用了三个上午与两个晚上带着戏剧学院导演系一二年级的40多名学生排出了100分钟的《如梦之梦》，北大的学生们看完后感叹：“赖声川究竟来北京多长时间了？”
回味赖声川的作品，也的确是。如果没有对北京相当深的了解，怎么可能会创作出那么具有北京风情的作品来。可是对赖声川来说，他觉得了解北京的机会还是太少了，每次仅仅要靠来这儿工作或旅游。他是那么的忙，在台北，他要每年计划排演两部新戏给热爱表演工作坊的观众看，还要在学院授课，课程还排得满满的。
《暗恋桃花源》里程碑式作品
1983年从美国加柏克莱大学拿到戏剧艺术博士学位回到台湾的赖声川，面对的是台湾剧场的一片荒芜。这还不算，他还在做学生的时候，就对戏剧产生了相当的怀疑，这使他对戏剧的功能和前程觉得很迷茫。也曾一度想放弃。好在有了一次欧洲戏剧之旅，在夏季的荷兰，赖声川看到了阿姆斯特丹戏剧工作室剧团在公园里支着大帐篷演出，那是一出“讨论公共厕所管尊严”的戏，看完后他深受触动，随即他知道了这个剧团还有着更不可思议的演出：3个演员，1个观众，而且定位为医生。在医生的办公室里演出，目的只是为了刺激医生面对病人和死亡的冷漠与麻木，这部惊动欧洲医界的戏剧作品，使他感到惊奇不已。在这部话剧中，他看到了戏剧作为其根本意义的所在，即：为弱势群体发言。因此，在表演工作坊成立10周年之际，才有了他的一部源自荷兰灵感的《红色的天空》。这部发生在老人院的故事让观众们唏嘘不已，今天还有许多的北京观众记得其中的精彩片断，比痛，发呆等等。当初在台北排演《红色的天空》时，因为是靠集体即兴创作而成，而台湾只有年轻演员，很难找到像现在一样在北京出演的8位艺术家。那时有相当的难度，那是一次挑战，同时也是一次创造，8位只有三四十岁的年轻演员出演台北版，这对李立群、金士杰、冯翊钢等优秀演员来说，是全新生命的感觉。
从回到台湾创建表演工作坊的剧团作品《那一夜，我们说相声》开始，赖声川似乎就担起了开创戏剧繁荣局面的重任。这部作品也代表着台湾相声业的复活，现在表演坊的主要演员冯翊钢除了演出表演工作坊的戏，他自己成立了一个相声剧团，与综艺节目主持人宋少卿一起，说起了相声。在80年代初活跃的兰陵剧坊中，赖声川找到了重要的合作伙伴演员金士杰与李立群。他用从柏克莱大学学来的集体即兴创作经验，为当时剧本匮乏、剧场稀少的台湾找到了一条切实可行的路。1984年《那一夜，我们说相声》一鸣惊人，1986年，《暗恋桃花源》声名远播，观众潮水般涌进剧场。当时订票咨询电话设在赖声川太太的电脑公司里，电话几乎被打爆了。电脑公司里的每一个工程师几乎都替他接过订票咨询电话，一部在赖声川家客厅里排演而出的戏，成了台湾剧场的经典，也成了中国戏剧史上重要里程碑式的作品。
一直到今天，《暗恋桃花源》的录像带仍是电影学院和戏剧学院流传最广的电影台作品，具有启蒙作用，有人说，赖声川与表演工作坊的作品在北京剧场也极有影响。
如梦之梦 另类创作
与其用一种演出的角度来看《如梦之梦》，还不如把它视为一场仪典，一群人集合在一起的存在现状，完成一趟穿越百年的旅程。此剧在人艺剧场的片断只是一次简单的教学展示，没有精致舞美、灯光与服饰，但它在一开场就呈现出它所要传达的主题：生与死。选择将《如梦之梦》作为在北京的教学实践似乎意味着他多年来坚持集体即兴创作到达了极致状态。在台湾，赖声川和表演工作坊的合作同仁们，不仅创造了台湾剧场的奇迹，也超越了自身的局限。赖声川的工作方式往往是全部人员到位，有主题无剧本，无台词无情境，排练中即兴创作相互刺激，然后同步记录排练整理而成剧本，他对依稿演出的创作方法持根本否定态度，赖声川与其同仁们创作的剧作每一部都堪称经典，而对演员的尊重更使这个作坊具有凝聚力，赖声川是最没有架子的学者。
今天的台湾有近20个活跃的剧团中都有赖的合作同仁或学生，他现在倒一直从事艺术教学，他的《如梦之梦》就是在台湾艺术学院边教书边完成的。
赖声川认为，他来北京只是为了把自己的经验毫无保留地给热情的年轻学子，虽然7天的时间在北京作“理论与实践的集体即兴创作交流”毕竟太短了，但在北京人艺小剧场，只有30分钟的灯光和音响调试时间，他也能从容地应对，并使《梦》剧排练3天就达到了较好的结果，
赖声川吃素食，他对佛教有着较深的研究，每年都要去一趟印度参悟。他不避讳政治问题，从他的相声到戏剧都能看到他强烈的寻根意识。
赖一家四口，他与夫人丁乃竺共创表演坊。20年如一日，永远都表现得恩恩爱爱，令许多演艺圈人羡慕不已。无数人追问他们夫妻之间关系和睦的绝招，他总说“没什么呀”。赖声川喜欢听爵士乐，他在大学期间就曾经在咖啡馆里组成爵士乐沙龙，吸引了众多名人的光顾。罗大佑，蔡琴当年也不时去听歌。他的好朋友，杨德昌和侯孝贤在电影创作上一直得到他的帮助，侯孝贤送往国际影展的片子每次都是赖声川亲自翻译。
文/袁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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