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土家姑娘汪碧秀不顾家人反对嫁给周国知时,看中的是他人好,有文化。结婚18年,周国知没日没夜在外奔忙,每年“在家的时间超不过两个月”。她气过,也和丈夫闹过,但她还是默默承担起孩子、老人、田里、家里的一应活计,支撑起一个虽然穷困但可靠的家。问她,觉得周国知这样的人是不是好丈夫?她一时不语,沉吟片刻,说了句:“要是再一次,我还会选他”——
这一年不知是怎么过来的,刚开始我有些迷迷糊糊,有时走路都走迷了。现在,还是经常做梦,梦里他就和活着一样,和我说话,叫我:“你可别迷糊啊!”
昨天夜里我又梦见他,他喊我扶他起来,问:“周莉呢,回来没?”我刚说一句“上学去了”,就惊醒了。
我们从1983年认识到现在,一张合影都没有,连结婚时都没照。1986年结婚后,家里才开始盖房子,当时只盖个框架,屋顶盖的薄膜,到现在房子都还没完全建好。
这么多年,他没吃上什么,也没穿上什么,每个月600元的工资(这个月工资是近两年的,以前只有二三百元)交给我一半,自己留点烟酒钱、饭钱。
他在家里总是说笑,有时骂他几句,他就说:“我在家你们还有趣些,我不回来你们更没趣。”
去年搞‘消茅’,公家配了个相机让他给茅房户照相,(儿子)周辉跟我说:“妈,我想照张像。”我说:“你跟你爸说去。”他说:“我不敢。”后来我就跟他(周国知)说了,他给我10块钱,说:“这是公家的东西,要照到照相馆去照。”
他平时十天半个月才回来一次,家里农活基本帮不上忙,但他心里惦着我和孩子。我得风湿病3年了,只要听说哪个医生能治风湿病,他就联系给我看病(我们后来看到,周国知的笔记本里就记有治风湿病的中药方)。他对老人特别好,如果我父母有什么困难,他没钱就贷款支援我家。1999年我兄弟结婚没有钱,他贷了2000元给我兄弟,我们两年后才还清这笔账。
他住院时,痛得再厉害也不叫,只是用嘴咬着铺盖,把自己的铺盖都含湿了。我说,你实在忍不住就喊两声吧。他说怕影响医生和其他病人。他知道自己的病后,第二天就坚决回家了。刚开始还能走几百米,3天后就不行了。我让他躺着,他说怕群众来了,看他躺在床上的样子难过,就一直在椅子上坐着。
那些日子里(勾腰坝村二组)家家户户都来了,每天家里都坐满了人。去世前的4小时,他一直紧紧抓住我的手。对我说:“麻烦你了,辛苦你了,我没照顾好你。你还这么年轻,以后找个人好好照顾你。”(说到这里,汪碧秀哽咽难语,不停地擦眼泪。)
他去了一年,政府、村里人都对我们很关心,很帮助,两个孩子也懂事。周辉放学一回来,还帮着扫地,干家里活。我以后的打算,就是好好照看两个孩子,让他们像他爸交代的那样,上学,有出息,有本事。新华社记者杨希伟曲志红(据新华社武汉10月12日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