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俄罗斯传统习俗,生者将为死去亲人守哀40天。10月13日,俄罗斯北奥塞梯共和国9月初“别斯兰惨案”中330多名死难者的哀期就将结束,除了在心灵上留下了永远抹不去的伤痛,他们的亲人更加已经酝酿着为他们复仇,这一地区的局势如何发展令人担忧。时报综合报道
怨遭遇:
治不好的伤口
忘不掉的梦魇
托迪耶夫和索玛约娃有5个孩子,其中4个在人质事件中丧生。“我们家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安静过,”索玛约娃说,“以前我和我丈夫兄弟一家的11个小孩经常在一起玩耍,可热闹了,有时一个月可以开两次生日晚会的。”
时至今日,每天还有成百上千的群众到学校的废墟对逝去亲人凭吊。大量年幼的孩子因为精神受到了极大打击而无法重回学校。让家属聊表安慰的是当地电视台的晚间新闻节目还会不时中断正常节目,插播失踪人员的情况。
当地一家报纸的编辑巴斯卡耶娃说:“如今每个别斯兰人仍旧生活在惊恐之中,挥之不去的梦魇时刻都在缠绕着我们。我每天早晨醒来的时候脑海里都会闪现那些天的恐怖画面,永远也忘不掉!”她的一个女儿也曾是恐怖分子的人质,后来大难不死,被成功营救出来,但她心里仍有抹不去的阴影。
怨政府:
虚报伤亡数字
挪用援助资金
如今,人质事件中仍然有数十具遇难者的尸体无法确认身份。许多人相信实际的伤亡人数远远超过政府公布出来的数字,上百万的救灾物资仍旧没有给到受害者家属手中。
据俄罗斯官方公布的数字,这次惨案死亡330多人。但按照该学校一名数学老师拉莫诺娃的说法,实际的死亡数字“至少在500人以上”。另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学校高层人员说:“非常不幸的是,按照我掌握的材料来看,这个数字至少会达到500,甚至600。”
莫斯科银雨电台宁愿自己设立基金会也不肯相信某些慈善团体。“在如何发放援助资金和物资问题上,当中肯定有数不清的暗箱操作,很多钱被非法挪用了,根本没用在孩子们身上。”该电台的负责人波波科娃说,“人们向电台的基金捐款时,我们都会尽一切可能避免这些救命资金被滥用,而不是像其他某些基金会那样以募款为名,实则把钱都存到了自己的账户上。”至今,银雨电台一共募集到了1200万美元,其中的30万已经给受伤儿童所在医院购买治疗设备。
怨校长:
她和恐怖分子
是串通一气的
最近,不依不饶的受害者家属更是把气撒在了别斯兰第一中学的校长莉迪亚·塔莎丽耶娃的身上。许多人都指责正是她把混在装修队里的恐怖分子“请”进了学校。甚至有人在学校墙上用涂鸦的方式谩骂以发泄心中怒火,说她和恐怖分子串通一气的。
记者在她办公室附近的墙上就看到了一些指名道姓骂她的涂鸦标语“莉迪亚,你这个叛徒。难道他们把武器运进来的时候你一点没看见?”“你下地狱去吧。上帝会狠狠惩罚你的!”
校长莉迪亚的妹妹耶特说,校长当时也有3个孙子被恐怖分子挟持作人质,她本人也在后来逃跑过程中受了伤,现在还躺在医院里。“那些说话不负责任的人不去痛骂恐怖分子反而大肆诋毁中伤无辜的人,实在令人寒心。”校长的一名助理卡苏莫娃言语中多少带着激动。另一名助理舍尔宾尼娜也代表校长澄清:“现在新闻界流传的那个把恐怖分子带进学校的不是校长,而是一个后勤管理负责人的兄弟,去年学校装修的时候是他无意中把坏人引进了学校。但这些却没有一个人敢在报纸上说出来,平息公众错误的怨气。”
怨仇人:
要向印古什人报复
别斯兰的空气中除了充满永远无法抹去的伤感和悲痛之外,当中洋溢着种族仇恨的味道也越来越浓,两者世仇也进一步加深。
上个星期,塔纳克·科伊佐夫参加了侄女的葬礼。他的侄女是别斯兰惨案的受害者,由于死亡时已面目全非,所以事件结束很久之后才被确认身份埋葬。11日,科伊佐夫徘徊在别斯兰第一学校周围,绕着已成断壁的体育馆踱步。墙上的涂鸦写着这样的话:“还孩子们一个说法”。虽然科伊佐夫12岁的女儿在事件中安然无恙地幸存下来,但他的愤怒并没有因此而有丝毫减弱。他和其他大多数别斯兰人想法一样———等到哀期结束,就对他们的世仇印古什人展开报复。
站在生者献给遇难者的鲜花和绒毛玩具前,科伊佐夫说:“将会出现暴力。不张扬的暴力事件,它将是安静的———每次一个人。”“他们说‘宽恕,宽恕’,可你怎么可能宽恕这种罪行?你怎么解释这一切?宽恕?不可能!”科伊佐夫说。“毫无疑问,我们在等待40天哀期结束”。
上个月,印古什共和国前总统鲁斯兰·奥舍夫已经警告说,奥塞梯人的复仇行动将会破坏整个高加索地区稳定。他呼吁,北奥塞梯当局应尽力平息“别斯兰事件”中死难者家属的愤怒。然而,许多奥塞梯人对此的回答是,他们已擦好了枪。
事实上别斯兰当地的印古什年轻人已经离开大学,印古什人也不敢再送他们的孩子去学校。45岁的印古什人穆巴里·阿兹杜耶夫居住在别斯兰以东,北奥塞梯与印古什交界的村落。他对“别斯兰惨案”中的受害者表示同情,但他强调,当年奥塞梯人也曾杀过印古什人,“现在全世界都关注别斯兰的遇难者,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可是我们印古什人当年得到了什么”?
奥塞梯人与车臣人和印古什人本来就有历史积怨,参与袭击别斯兰第一学校的32名恐怖分子中就有9名印古什人,这让别斯兰的奥塞梯人在惨案发生之后就已酝酿复仇。
“人们心里都积聚着满腔的愤怒,因为几乎这里每个人都和这场悲剧有关,亲历了那一幕幕惨不忍睹的亲人遭难的场面。”托迪耶夫坐在孩子们往常庆祝生日的餐桌前说,“说实话,人们都快被愤怒逼疯了!当然,其中有些是对政府处理事件不力的不满,但很大部分是对来自印古什的恐怖分子令人发指的可耻行径的无限愤恨。很多民众都打算向印古什人报复。我真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
41岁的玛丽娜·图阿耶娃是一名协助幸存受害者治疗的志愿者,她说:“我们现在只希望有安定的日子,不想有报复行动的发生,冤冤相报何时了。”索马托夫,一名27岁的当地居民补充道:“现在许多上了年纪的人思想比较成熟冷静,他们也在极力劝阻那些年少气盛的孩子不应冲动行事,一切要以和为贵。”
冤家宜解不宜结
普京:谁发动复仇袭击,谁就是和恐怖分子站在一边
北奥塞梯共和国位于俄北高加索地区,东与印古什共和国和车臣共和国接壤,南与格鲁吉亚境内的南奥塞梯自治州毗邻而居,面积近7000平方公里,首府为弗拉季卡夫卡兹。
北奥塞梯人为高加索人血统,绝大多数居民为奥塞梯族,与南奥塞梯人同属一个民族,大多数居民信仰基督教。
奥塞梯人与俄罗斯有共同宗教信仰和历史渊源,而车臣人则与印古什人比较亲近,两方在历史中形成了复杂矛盾和很深积怨。斯大林时代,印古什人和车臣人一样遭遇流放命运。1992年,前苏联解体时,弗拉季卡夫卡兹也曾发生骚乱,不少重归北奥塞梯的印古什人再次被赶走。
俄罗斯当局自然了解别斯兰局势的微妙和危险,因此早已采取措施,防止复仇行动将高加索地区局势进一步恶化。俄政府已向北奥塞梯增派了数百名警察和士兵,阻止复仇袭击,普京也在讲话中说,谁发动复仇袭击,谁就是和制造“别斯兰事件”的恐怖分子站在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