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窗：珠三角——城市化之魅

　　本刊记者 欧阳觅剑

　　特约记者 黄育锋 发自广东

　　不再种地的农民

　　珠三角地区这几个市的政府，在推进城市化进程上目标如此一致，固然有互相仿效的因素，但也是因为他们认识到，提高城市化水平是本地区未来发展的关键所在。

　　经过几十年的发展，珠三角将要进入一个新的阶段。这个地区以前主要依靠增加要素（土地、劳动力、资本等资源）投入获得经济增长，现在土地和劳动力等资源逐渐变得稀缺，这种发展模式需要改变；进行产业升级，提高要素的生产率，将是珠三角地区下一阶段的出路。

　　综合起来说，资源的充分流动和统一整合是实现产业升级的前提条件。但是，因为农民农村的特性，珠三角还存在分割分散的状况，妨碍了资源的流动和整合。

　　村与村之间的分割造成了资源的分散。每个村（或者村民小组）都局限在几平方公里甚至几百亩土地上，各自按照自己的设想发展经济，而不是通过流动和竞争整合在一起，形成不了大的规模。在珠三角很多地方，都能看到一些村办的“工业园”、“科技园”、“生态园”，它们往往只有四五栋厂房和宿舍，这样小的规模，根本不可能形成产业积聚，从而形成配套服务，降低成本，提高效率。村级的工业园甚至连交通配套都不能做好，因此只能分布在省道、国道、县道边，加剧“马路经济”的混乱状态。

　　按照珠三角的发展态势，不但要打破村与村之间的分割和界限，镇与镇之间的分割也需要打破。

　　目前珠三角的多数镇规模都不大，只有五六十平方公里，可以调用的资源也有限。东莞长安镇是经济强镇，但就是这样的镇，在产业升级方面也难有作为。现在交通可能成为长安发展的制约，它内部的规划做得比较好，道路畅通；但在与其他镇的连接上，只有两三条国道和省道，经常被堵得水泄不通，这样的现象在东莞和深圳都很常见。显然，长安需要更多与外部连接的道路。凭它一个镇的力量，很难做好这个工作，这要由更高一级政府推动，或者由多个镇之间进行合作。镇与镇之间资源的统一和整合提上了日程，形成更大的资源规模和更高水平的发展平台，促进产业升级，这已经成为一个亟待解决的问题。

　　城市化促进资源的流动与整合

　　珠三角城市化进程的指向正是资源的充分流动和竞争以及资源的统一和整合，也就是逐渐消除农民农村的特性和分割分散的状态。

　　城市化首先是“消灭”集体主义的农民，使他们与固定的集体相脱离，转变为职业化的市民。职业化就是以职业（或者说雇佣）作为生存的基础，不是固定地隶属于某个集体，而是可能受雇于不同的集体（也就意味着可能被集体解雇）。这样，人力资源就实现了流动和竞争。

　　人力资源的流动和竞争也意味着其他资源（土地、资本等）的流动和竞争，因为人们的地位随时可能发生变化，优势资源不再掌握在固定的一批人手中，而是在不同的个人和集体之间流动；新加入者（比如外来人员）也会带来新的资源。

　　在流动和竞争中，本地的资源将能创造更多的价值。很多农民，依靠房租和分红就能获得不低的收入，但是，如果形成优胜劣汰，有更好的经营和更好的规划，他们那些住房和厂房获得的收入将不止翻番，这样的情况在广州“城中村”改造中经常发生。

　　资源的流动和竞争将把村与村之间的分割打破，进而也会打破镇与镇之间、区与区之间、市与市之间的分割。资源的流动要求，即使在不同的地区，都有便利而相似的配套实施、标准化的政府服务和办事程序、统一的规划，这就要求地区之间更多的合作和协调，以形成一个整合的平台。

　　珠三角很多地区之间已经有合作的意愿。这在交通方面表现得尤其突出，很多地方存在断头路，给相互往来和运输造成很大不便，大家都有解决这些问题的想法。东莞长安镇和深圳松岗镇（现已改为街道）相邻，各自在内部修了很多路，但相互之间不连通，现在已有合作的计划，将彼此的路打通，以使交通更加顺畅，缓解国道省道的拥挤。

　　农民与集体主义相脱离、打破村的地域分割、实现镇（以及区和市）之间的整合，这就是城市化进程，它带来资源的流动、竞争和整合，形成产业升级的基础，将使珠三角进入一个新的发展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