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克•布鲁姆菲尔德：黑镜头对准中国拾贝工人

　　【作者】本报特约撰稿 若木

　　国际先驱导报文章　“他总是能从一些看似无关紧要的地方进入事件的核心……他总是拍摄一些大多数人觉得疯狂或者无谓的东西”——英国《每日电讯报》

　　对于一般人来讲，著名纪录片导演尼克·布鲁姆菲尔德的选材确实颇有争议：他擅长在影片中揭露丑闻及美国文化的阴暗面，例如发掘摇滚明星的丑闻及向妓女进行调查。他会向小人物以挑衅及埋伏的形式进行访问。他一次又一次地向不合作的被访者问道“你为什么不说话？”

　　现在，即将回答这个问题的是一些在英国的中国非法移民。今年2月英国莫克姆湾海滩的21名中国拾贝工人因潮水暴涨受困而溺毙惨案所暴露的工头制度问题，引起大众对移民的关注。布鲁姆菲尔德的下一部影片的主角就是这些在异国他乡苦苦挣扎的灵魂——《鬼佬》。

　　《鬼佬》关注工头制度

　　影片的暂名《鬼佬》其实是一个标准的中国词汇。鸦片战争后，中国人因对西方人侵略中国的行为感到愤怒，都会以这个粗俗的词语称呼西方人。如今，在英国的中国人仍然在日常谈话中频繁使用这个词语，使自己与当地文化划清界线。但是，布鲁姆菲尔德在调查后感悟到，在社会中被孤立的中国人才是英国社会中的“鬼佬”，尤其是新移民工人，他们都以隐蔽及鬼魂似的方式生存。

　　由于是纪录片，片中的工人都是“自己演自己”，他们将讲普通话或其它中国方言。一位女主角是来自河南省的无证工人，她被雇用为拾贝工人烧饭。另一名男演员则来自福建，他用一个月时间横越亚欧两洲偷渡到英国。

　　布鲁姆菲尔德表示，见面和访问到利物浦的拾贝工人令他大开眼界。“给我最大冲击的是这些人的尊严，他们竟可在这样的环境下生活及工作。他们每人都有一个震撼故事，每人都要供养家人，而且要等候多年才可与家人重聚。”当他问工人喜欢什么音乐，其中一名工人说：“没有时间听音乐。”

　　也许，现在我们可以期望，在布鲁姆菲尔德上一部电影《艾琳：一个连环杀手的生与死》引起人们对美国死刑问题的极大反响后，这部新片将引起大众对非法移民的关注。布鲁姆菲尔德自己说：“这为在英国面临残酷境况的中国工人带来曙光，惨案更凸显非法移民工人的普遍现状，他们都在一个很多人以为在英国彻底废除已久的制度中生活和工作。”

　　用“黑镜头”寻找事实真相

　　15岁那年，布鲁姆菲尔德第一次对电影产生了强烈兴趣，那是在一次去法国的旅途中。他发现，影像是一个“非常棒的与人谈的方式”，“你可以通过它向周围的世界发问”。上大学时，布鲁姆菲尔德就用一部借来的摄像机拍出了自己的第一部纪录片《谁在乎》。1988年的《让我疯狂》——一部几乎失控的电影体现了布鲁姆菲尔德犀利的个人风格：他总是让自己出现在自己的影片中，去提问和观察。他的影片可能观点偏激，但是总是具有很强的观赏性。让人印象深刻。可以说，他的镜头具有某种“黑色”性质。《卫报》曾经调侃到“如果让布鲁姆菲尔德去拍摄婚礼照片，那这场婚姻离婚的可能性会大大增加。”

　　不过布鲁姆对自己影片的狂热是有目共睹的。他曾经说“我别无选择，这些想法都在我的头脑中，我只能被他们所左右。”一位他的采访对象抱怨说，“我到哪他们都没完没了地跟着我不停发问——除了厕所。”

　　虽然出道20年来布鲁姆菲尔德获奖无数，但是其中最有影响的还是《艾琳：一个连环杀手的生与死》。上世纪90年代早期，美国佛罗里达州一名公路妓女艾琳杀死了她的7个客户，因此被判处死刑。这一题材被好莱坞所偏爱，今年奥斯卡影后莎莉·赛隆也正是因为在《女魔头》中成功扮演了艾琳而一举成名。布鲁姆菲尔德旁听了艾琳的上诉。他还访问了艾琳在密歇根州的老家，在那里，他和一切了解艾琳的家人和朋友谈话。他只是想搞明白一件事：一个人的生活是如何变得这样堕落可怕的。在最后放映的影片中，布鲁姆菲尔德令人信服地展示了艾琳最后那一段犯罪生活：一位习惯了贫穷淫乱生活的女性，在环境的逼迫下，别无选择地走向了她自己都未曾想到的罪恶。布鲁姆菲尔德的纪录引起了很大反响，并且成为了《女魔头》等其他跟风影片的依据。

　　拍完了《艾琳·一个连环杀手的生与死》后，布鲁姆菲尔德如此解释他的动机“在这样的一个所谓的民主国家、一个公民社会，奇奇怪怪的事每天都在发生。”他认为，他的纪录片将带领人们去寻找隐藏在形形色色社会新闻下的事实真相，让观众知道这个社会的真实逻辑。这次他也是选择了一个新闻事件，也许他能再一次告诉我们2月的莫克姆海湾到底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