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镇超编的“黄宗羲定律”

　　小石潭

　　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3日发布的中国乡镇发展报告指出，据有关部门对我国1020个有代表性乡镇的抽样调查，平均每个乡镇党政内设机构为16个，其人员平均数58人，超过正常编制的2至3倍，超编严重。(11月4日《大河报》)

　　既然乡镇超编如此严重，那就对乡镇实施机构改革，把超编的人员减下来吧。然而，从乡镇传出的声音却令人想不通，他们抓住一切机会大喊缺人，不断向上争取补编或增加编制。于是，一个大大的问号凸现了出来：干事的人都哪儿去了？又哪来这么多事需要人？

　　笔者在乡镇14年，在乡镇党政机关做过秘书，仅以本地的一些事实来解答上面两问———

　　在前一轮自上而下的机构改革中，乡镇改革于前年改革到位，机构撤并了不少，编制也紧缩并固定了下来。结果本镇没有一人丢掉“饭碗”，而且还空缺近十个编制。这是为什么呢？原来，本地实行了提前离岗政策，将近五年内退休的老同志提前离岗，下来了一大批人，编制也就空了下来。事实上，这些提前离岗的人员对乡镇不算编制，但在县区人事部门仍然是在编在册人员，两者相加就已超编。未到退休年龄的老同志回家养老，党政机关自然要喊缺人，年年请招公务员。就财政而言，这番改革吃“财政饭”的一个未少，还增加了安抚退养老同志的两级增资，以及新增人员的工资。

　　就依乡镇编制的实算办法(即在岗才算编)，机构改革后的乡镇缺编并不严重，照理说还能保持乡镇机关的正常运转。事实并非如此，乡镇缺编的、不缺编的几乎都或多或少雇佣了临时工，或者借用其他单位的人员。实在是忙不过来，哪怕是外人认为清闲的“工(工会)、青(共青团)、妇(妇联)”也忙个不停，更不必说“组(组织)、纪(纪委监察)、宣(宣传)”这些部门了。为什么这么忙？组织干事扳着手指说：市委组织部23名工作人员，县委组织部17名工作人员，乡镇组织干事1-2人，自上而下多数人给少数人派任务，怎能不忙？的确，摆在我们面前的是两个“金字塔”：一是五级行政机构组成的“正金字塔”；一是各条线组成的“倒金字塔”。我们在精兵简政的过程中，只为行政机构“减肥”，不为各条线“缩水”，那么自上而下的无数工作都落到基层乡镇的一两个人身上，哪还能忙得过来？

　　机构改革没有减少“吃皇粮”的，反而增加了编制的“空缺”；精兵简政减少行政事务，却把如常的事务落在少数人头上。这样的改革必然面临超编、再超编，而且越改越超，成为“黄宗羲定律”的验证。所以，解决乡镇超编问题，不宜就乡镇论乡镇，就超编论超编，减下几个看得见的数字；而应上升到整个机构改革的全局高度来通盘解决，真正做到减人、减事、减包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