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刊记者/王晨波
格林斯潘领导的美联储在利率政策上常常是一锤定音，而在中国一切都变得复杂了
益集团的游说已经大大延迟了加息的时间，持续过热迹像使得天平倒向加息的一面。”11月5日中欧国际工商学院教授许小年对本刊说。
央行的加息流程
一般而言，利率的变动是一个国家央行负全责的事情。但在中国，利率的出台却呈现出异彩纷呈的独特景象，单就今年而言，加息争议就曾几起几落，且长期没有定论，市场猜测之声更是连绵不绝。央行往往陷于被动辟谣或者顾左右而言他的窘境之中。
按照央行在去年对货币形势的认识，这次利率调整在去年就应该启动。“但由于中国的利率调整被‘政治化’了，所以利率在中国一直很难发挥作用。” 原中信嘉华银行总裁蔡重直对本刊说。
事实上，按照中国制定利率的“流程图”来看，首先提出调整利率动议的是设在中国人民银行之下的货币政策委员会，而最终由国务院批准。也就是说利率调整的最后拍板权在国务院。
目前中国货币政策委员会成员主要包括发改委、财政部、银监会、证监会、保监会等政府部门领导以及一名学者。但由于这些部门在宏观调控中扮演的角色不同，对“过热”的判断存在很大差异，对利率问题理解也是不同。
由此导致中国人民银行对于加息的态度始终是暧昧不清。今年3月“两会”期间，学者们热议利率调整。央行行长周小川表示，目前央行还没有加息的计划。但之后的4月底，央行副行长吴晓灵在公开场合表示，如果居民消费价格（CPI）连续上升爬升，导致一年期贷款利率5.3%实际为负的话，会适时考虑提高利率。
这被认为是央行加息的明确信号之一。随后5月到9月，每月根据当月的消费物价指数，国外投行、国内金融机构和学者都会作出加息的预期。从国家统计局公布的数字来看，8月份消费者价格指数同比增长5.3%，与7月份的增幅持平，早已经达到吴晓灵所说的加息临界点。
但是，央行似乎已经彻底改变了态度。10月1日，周小川表示，央行没有加息打算，目前利率应该保持稳定。这再次被认为是一个结论性的表态，市场对加息不再抱幻想。
事实上据接近央行的人士透露，在今年长达数月关于利率争论之中，利率调整讨论已经被悄然搬上国务院的常务会议。国务院有关部委关于利率调整的观念最终通过国务院的意志体现出来的。在调整银行存贷款利率时，国务院需要考虑的经济因素中包含企业承受力和确保财政收入以及商业银行经营状况等一揽子问题。
这意味着，这些部门的利益要求央行在制定与执行货币政策时予以维护。比如，为了确保财政收入，央行就曾在1993～1995年制定的一年期存贷款利率的利差为零，这是为了减少国有企业负担而大幅度缩小存贷利差，结果诱发了商业银行全行业亏损。
这些极端的例子现在已经不会出现，但是，“此前对于房地产市场持续发展、股市稳定等等的考虑，使得加息的决策一拖再拖。”许小年说。
央行利率何时市场化
这样的利率制定机制导致利率水平严重背离经济增长。
“从1996年以来，中国的经济增长持续保持在7%以上的较高水平上，但利率水平则持续回落。这说明，中国金融市场的利率机制是失效的。”易宪容认为。
这种背离还直接导致，央行每次利率调整对于经济的影响都不甚明显。反过来，这又成为不调整利率的借口，如此反复中国逐步形成了利率制定的实用主义风格。
为此，中国也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利率是金融资本的价格，它应该正确的反映市场对资金的需求状况，从而自动调节资金分配。让有效的投资得到所需要的资金，而让无效的投资在竞争中遭到淘汰。
但是，政府出于“排忧解难”的价格保护（利率管制）往往导致道德风险，最常见的就是，中国一轮接一轮的投资过热，一波接一波的重复建设。
由此，“要素价格如利率等成为单纯的利益分配的工具。在制定过程中，受益者声音远远超过受损者，受益者的游说活动在很大程度上左右了最终的决策。”许小年说。
他警告，如果按照这种逻辑：为了帮助出口企业，人民币岂不是该一贬到底？为了维护房产和证券市场的繁荣，名义利率岂非降到零最好？为了保证投资者赚钱，政府岂不是该持续的维持高股价？
鉴于此，央行制定利率的市场化成为此次加息的题中应有之义。“如同商业银行的利率市场化一样，央行的利率也要市场化，前一个市场化已经被大家所认识并认同，而后一个市场化尚未引起人们的重视。”蔡重直说。
事实上，如果没有央行利率的市场化，商业银行利率市场化是不可能的。
国际上，央行利率市场化的典范是美联储，在过去的9年间，联储利率调整31次，其中的一年就有11次调整。“我们假设一下，如果在过去的9年里，美联储每次调息都要经过总统批准，都要考虑到其他政府部门的政策目标，美联储还能有31次调息，还能一年调息11次吗？”蔡说。
答案基本上是否定的，因此，如果要实现央行利率市场化，就必须将利率调整权完完全全交给央行。而另一方面，市场化的要求还包括公平性和公正性。也就是说，央行在制定利率时也要全面考虑社会个人和团体。
许小年给出的建议是，请工业、地产、金融、各级政府及学术界人士到公开的听证会上辩论，为什么要加息，或为什么不。在此基础上，央行独立作出最终的权衡和决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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