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巴暗中搞货物托运似乎司空见惯，司机称此为“净赚外快”。那么，“中巴地下托运”如何运作？“外快”净赚多少？又如何来监督“中巴地下托运”呢？
早报记者赵伟文／图
11月22日上午10时，在泉州市区刺桐路，记者登上了泉州开往安溪的闽CY3××9中巴。
捎带三份货
这辆中巴一路捡客自不必说。
刚过南环路，路边一男子招手。司机顺势将车拐到一处建筑空地上，车还未停稳，一个大纸箱挤了进来，由于不规则，箱外还露出了很长一截钢管。中巴调头继续上路，车门合上了，奇怪的是送货上车的男子并没上车。
售票员摆弄了好久，开始将大纸箱放在对门的座位下，不过乘客很不方便，脚高高地翘起来。司机回头冲着售票员说了几句，最后大纸箱被搁在了车前头的发动机护板上。
车刚起动不久，路边一坐在摩托车上的男子，挥手拦车，随后将一个白纸箱塞上车。他同样没有上车，只是在后面喊了几句。售票员边关窗户边回答。
这个箱子自然地被搬到了前面的大纸箱旁边。
又过了几百米，一箱东西又送上了车，送东西的人并没有上来。
这个时候，发动机护板上已经有三箱货物了，其中一个箱子上还贴了一张纸，上面写有人名。
司机在换挡时，见箱子有些碍手，于是用力将箱子往远处推了推。
路途中，三箱东西有些发抖，而露在最大箱子外面的一截钢管，距排挡杆只有10多厘米，晃悠晃悠的。
一乘客为此提醒司机。司机回说没事。
自到车站取
记者坐到司机斜对面的位置上，指着三个箱子，回头问售票员：“这是干吗用的？”
“帮人托运的。”“都是你们认识的啊？”
前面的司机笑了：“哪里，我们也不知道是谁的。”
“那人家怎么取？”“自己到车站。”“他又没有上车，怎么去车站。”
他介绍，车站自然有取货的人，送货的人早就联系好了。
损坏还要赔
“没有跟车，会不会给藏起来？”
“哪里敢。不见了，还不找你麻烦？还有，我们行有行规，谁也不会去动别人的东西。”
“不小心弄坏了咋办？”
“我还没有碰到过，不过有的司机弄坏过。”
“咋办？”“最后只好认倒霉，赔呗。”
净赚的外快
随后，和司机谈到托运怎么收钱的事。“刚才，怎么没有人讲价？”
“一件5元，谁都知道。讲什么价，从来都不讲价。”
“运这几样收多少钱？”记者指着三个纸箱说。
“两个小的5元，这个这么大的，我看里面装的是汽车配件，起码要10元。”“这么贵？”
“哪里，比一个座位还稍微便宜些。你去办托运说不定更贵，而且还麻烦死，这个手续，那个手续，还必须到车站去。”
司机称，这趟托运了三件，一般般，“运气好的时候，一趟最多拉到过一两百元”。
“不怕放炸弹上来么？”“托运的东西简单，安溪这条线，茶叶、瓷器、零件……什么都有，就是没有炸弹。而且都是纸箱子，一看一摸就知道是什么了。”司机笑了。
“有没有看到托运的是贵重东西，就给藏起来？”
“刚才说过了，哪里敢，有行规的。而且太贵重的东西，别人也不会这样运啊。”
“运货都是自己赚，不用上缴。”司机称，自己更愿意运货。
他和售票员都谈到———
现在车多了，线路不好跑，而且交警和交通局又抓得紧，偶尔还要被罚。
可运货简单多了，一小件也5元，只比拉一个客少一点点。
“一分钱也不用上缴，也没有什么成本。每个司机都希望多拉一些才好。”
每条线都有
“这样的地下托运多久了？”
“开这条线三年，这样托运也三年了。不过，应该更早就有了，只是当时价格便宜些，而最早也是一些长期做生意的才找我们直接托运。现在，谁都可以，方便得很。”
“只有到安溪的才这样吗？”
“每条线都这样搞，不过长线，如德化、永春的价格可能贵一些。”
看车牌取货
中午，记者坐南安回到泉州新车站的中巴，一路上，这辆中巴也托运了两箱货物。
司机说，不只是泉州到各郊县的车托运，从郊县回泉州的车也同样托运货物。
昨日上午，去安溪的司机称，收钱都是找取货的人，“反正有货，我们也不怕，而且开了三年的车，还没有发生过没有人领货的事。”
在泉州新车站“落客处”，记者看到一辆中巴车到站后，几个人上去搬了箱子，然后付了钱就走了。
现场一摩的师傅称：每天托运的东西很多，你要领货，得打个电话，让给你托东西的人告诉你车牌号。
“看准号码，就可以领了。”
摩的师傅称，有时，司机不放心，你还得说出东西是在哪里上的，多大的箱子，才会给你。
“反正你得打电话问清楚了才行。”
新车站：短途托运损失大
早报记者赵伟
泉州新车站有关负责人称，“地下托运”导致车站短途托运大量流失。
11月22日泉州新车站值班站长、副经理吴雅芬称：作为车站，我们也很难控制。
“‘地下托运’都是路上搬货上去的。我们只能控制车站，实际上我们损失了很多到安溪、永春、德化等短途的托运。”
她说：其实，托运者就图个方便，但这种托运是得不到保障的，时常有人在车站到处找托运的货物，问我们托运的东西到哪里了。
如果是通过车站的托运，则已经形成了一种合同关系，不见了，我们自然要负责的；但你是路上送上车的，出了事，车站也没办法。
交通局：没保障不安全漏税
早报记者赵伟
对于泉州市区往返郊县的中巴车“地下托运”的现象，泉州市交通部门接受采访时明确表示称：不行。
市交通局道路运输管理科蔡副科长称：这种现象存在很久了，是各线中巴车私自搞的“地下托运”。
“不管长途短途，托运必须要到车站，绝对不允许在半路将箱子抬上车运过去就算了。”
他称，有时投诉电话打过来说自己托运的东西不见了，一调查才知道原来不是走正规渠道，而是在路上托运的，这样，我们查起来难度就大多了。地下托运有几大坏处———
首先，托运的货物没有保障。不出意外倒还好，但一旦出现什么纠纷，到时候，没有凭证，谁能说清楚。而且，即使投诉过来，没有凭据，处理不了。
其次，不安全。万一箱子里装了酒精、汽油什么危险品，那到时候，就不只是对司机和售票员构成威胁，也对车上所有乘客构成了人身财产安全的威胁。
还有，托运是一项经济活动，正常的都应缴税，但这种地下托运则会造成漏税。不过，蔡副科长称，这种“地下托运”都是在路上发生，交通部门查起来也相当困难。
而地下托运的，一般都是鞋样服装样什么的，即使上车检查，如果推称是乘客的行李，执法人员也很难办。
评论
托运带来的思考
走叉
托运的人就是为了节约一下时间，因为“中巴地下托运”方便、省事；而对于中巴司机，更是到门的生意，没理由不做。
车站称，对其正规的短途托运有相当影响；交通部门也明确表示反对。
谁错了？暂不讨论。
只是，既然有这么多的人通过中巴地下托运，那这个市场是实实在在存在的。“中巴地下托运”是否存在危险，托运的物品是否得到保障，是市场规范和安全层面的问题。
单从市场的角度出发，问题简单清晰，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中间没有诱惑、没有欺骗。
那结论是，出现“中巴地下托运”，要么是我们目前的正规市场没有提供这样的托运产品，要么正规托运市场的交易成本（包括经济的和时间的）太高，市民不愿理睬。
有人说市场的力量如种子，我们只有去引导、去规范，并努力提高正规托运市场水平、细分托运市场、提高服务水平，而没有武断限制市场的理由———这是过去的计划，不是现在的市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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