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州人成立“煤团”进入山西 是炒煤还是投资？

　　昨日，山西省中小矿山井巷企业联合会在太原成立，其会员是清一色的温州煤老板。他们抱团入驻山西，究竟是为了“炒煤”还是投资？这一话题被媒体炒得沸沸扬扬———

　　12月15日，全部由温州在晋的煤老板组成的山西省中小矿山井巷企业联合会在太原成立。此前，国内媒体对此事已是大肆渲染。11月24日的《21世纪经济报道》称，山西省中小矿山井巷企业联合会筹备者放言，“召开成立大会的时候，国贸大厦下面准是清一色的奔驰、宝马。”《中国商报》等多家媒体也对温州“煤团”掀起新一轮投资风暴进行了报道。一时间，温州“煤团”成为商界关注的焦点。

　　令媒体始料不及的是，今天的成立仪式主办方格外低调，没有通知一家新闻媒体，举办地也由原定的国贸大厦变成了迎泽宾馆。尽管如此，昨日一大早，英国金融时报、湖南电视台《财富中国》等近十家媒体记者还是闻风而来。

　　喧嚣的锣鼓冷清的会场

　　12月15日上午8点30分，记者刚下车，就听到了喧闹的锣鼓。放眼望去，“山西省中小矿山井巷企业联合会成立大会”几个大字十分醒目。进入迎泽宾馆，偌大的院子里停着许多私家车。记者顺着会务指示牌来到会场，往里一看，能容纳百人的会场内空空荡荡，只有会场外站着几个操着温州口音的工作人员在来回走动，眼看9点开会的时间快到了，可是参会人员却迟迟未来。一箱印有“嘉宾”字样的胸花才发了不到1/3。

　　参会人员不见踪影，前来的记者却越来越多。8点50分，英国金融时报、湖南电视台《财富中国》等近十家媒体的记者已全部聚集在会场门前。

　　“我们没有通知一家新闻单位，你们怎么知道的？”会务组一位工作人员操着生硬的普通话奇怪地问道。

　　“会几点开始？是不是改时间了？”记者问道。

　　“再等等吧，人还没来全。”工作人员看看表，头也不抬地答道。

　　9时25分，温州煤商夹着皮包，陆续进入会场落座，会场空闲的位置还有一半多。工作人员把没“主人”的胸花一个个放在空闲的座位上。

　　9时30分，伴随着国歌的奏响，山西省中小矿山井巷企业联合会成立大会正式开始。

　　“今天大会应到代表60人，实到代表52人，符合法定人数，可以开会。”山西省中小矿山井巷企业联合会筹备组工作人员许方楷宣布。

　　10时35分，大会刚结束，一些煤老板便绝尘而去。

　　炒煤，还是投资？

　　“会议到此结束。”话音未落，数家媒体记者纷纷上前，把刚当选的会长胡育林围了个水泄不通。“我不会讲话，我这个人很低调，我没什么好说的。”说完，胡育林夹起皮包，匆匆离去。无奈之下，记者们把目光转向了参会的煤老板身上。

　　欧阳先生是温州籍人，他在原平长梁沟有一家聚财煤矿。他说，“我们之所以选择来山西，就是看中这里有丰富的煤炭资源，这几年，煤炭一天一个价，根本没有赊账的买卖。你像我，今年投入了三四百万的资金，论产量还不到一万吨呢。有人说，我们温州人是来炒煤的，其实根本不是那么回事。说老实话，浙江缺什么，我们就做什么。煤炭确实是一个赚钱的买卖。”

　　几经周折，记者终于找到了联合会秘书长许方楷。“我们温州人在山西投资煤矿的实际有两千多人，不过做大的没有几个。总投资额大概在40至60亿元之间。可以这样说，山西只要产煤的地方，就能看到温州人的身影。就说胡会长吧，他从1987年开始在大同投资煤矿，现在在山西已经有六七家煤矿，总投资额已达到一亿多元。有的媒体说我们来山西是炒煤，我们的手续都是合法的，总产量在山西也占不了很大比重。说我们炒煤，实在是冤枉。”

　　听湖南电视台记者说，一会儿胡育林会在饭桌上露面。果不其然，记者在餐厅见到了胡会长。“我们是来山西投资的，不是来炒煤的。炒煤是什么？是把煤价哄抬上去，我们没有。产出来的煤卖多少钱，都是跟着市场走的，不是我们炒上去的。”

　　胡会长的话语不禁让记者生疑。温州人到山西来，到底是投资，还是炒煤？带着这个问题，记者来到省煤炭工业管理局。

　　“温州商人在山西做煤炭生意是普遍存在的现象。但他们所有的煤炭产量加起来，也没有一些媒体所说的8000万吨，充其量顶多是全省煤炭产量的1/6。”省煤管局有关负责人说，“现在，很多地方小煤矿都存在一种现象，挂着山西乡镇煤矿的牌子，法人是山西本地人，可真正的老板却是温州人。这些煤矿都有合法手续，我们也无可奈何。而且，管理煤炭采取的是分级管理的办法，省管市，市管县，县管当地。当初我省招商引资，引来了温州商人，他们也确实投进去不少资金，对我省一些小煤矿提高生产能力出了力。但是，他们挖了煤，获了利，给当地留下的却是矿渣甚至被严重污染的环境，这是我们所担忧的。在欧洲国家，采矿权的收益70%留在当地，谁开采，谁都要考虑采矿作业地的受益问题。我觉得很有借鉴意义。”

　　温州“煤团”前途未卜

　　山西省中小矿山井巷企业联合会秘书长许方楷说，“今天成立这个协会，我们主要的想法是起一个桥梁和纽带的作用，把政府的政策传达下去，而把投资人的呼声反映上来。前段时间，有的报道说，我们浙江人聚在一起，主要是为了互通市场信息，还可以影响煤价。我不同意这种观点。我们成立这个协会，是严格按照政府规定进行审批的。”

　　据了解，温州人来到山西，是从上个世纪90年代开始的。那个时候，煤炭市场刚刚放开，不少温州人来到山西都是当矿工。这些人中，以平阳县和苍南县的井巷工程公司的职工居多。因为他们能吃苦，技术高，很快在当地站住了脚。随着煤价的上涨，经营权的逐步放开，在山西的温州矿工有的回到温州老家招兵买马，组建起了煤矿施工队。几年的工夫，他们的腰包逐渐鼓了起来。

　　到了2000年，全国煤炭市场经过3年的特困期逐步回暖。这个时候，电荒、煤荒开始在一些省份出现。煤炭价格一天一个价，见煤炭生意这么好做，越来越多的温州人来到山西。

　　“说真的，今天的确有好多人没来，这里头有很多都是财大气粗的大老板。之所以没来，都是因为媒体说我们是来炒煤的，捞一把就走。有的报道出来第二天，一些相关管理部门便跑到煤矿核查手续，还有些上海人听说山西的煤价都是温州人炒起来的，也不敢过来投资了。我们真的压力很大。”许方楷说着，无奈地摇了摇头。

　　到11月底，山西已经发生了7起特大煤矿事故。发生事故的煤矿中，中小煤矿占了70%。会长胡育林告诉记者，温州煤商承包的煤矿，大多数都是年产9万吨以下的小煤矿。下一步，这些煤矿怎么办，还要看山西的政策。

　　山西省煤炭管理局有关负责人说，明年底，重点产煤县淘汰生产能力在9万吨/年以下的小矿井。而且，有关部门已经对小煤矿下达了“最后通牒”：从现在起，对于30万吨/年以下的小型煤矿，不再办理扩界、扩层手续，对于矿井布局不合理的煤矿，采矿许可证到期后不再延续。

　　欧阳的聚财煤矿年生产能力只有3万吨，远远达不到年产9万吨的要求。“我现在就是在忙扩建的事。”欧阳告诉记者，技术人员探明聚财煤矿附近的储量高达3000万至4000万吨。但是，欧阳在省国土资源厅遇到了阻力，“他们说现在不办扩建手续了。”

　　扩建办不了，还可以考虑整合资源。欧阳告诉记者，原平长梁沟二三十家煤矿中，有二十多个是浙江籍商人在经营。“这些煤矿里面，90%的都是生产能力不足，将来都要被淘汰掉。很多温州商人承包的煤矿现在都面临着要被淘汰的窘境。现在，很多人都开始进行改造、投资。”

　　李坤忠来山西已经一年多了。他和老乡在大同承包了一家煤矿。“我们也不是只投资一家煤矿，一投资就是好几家。这样有一个好处，一家倒了，其他家生意还好，我们照样有的赚。”

　　省国土资源厅矿管处有关人士说，挖煤给山西带来了经济利益，也带来了地面塌陷、山体滑坡、地下水枯竭以及由此引发的人员伤亡。除此之外，山西每年还会产生5000万吨煤矸石。如果把历年产生的煤矸石相加，全省约有9亿吨煤矸石。在山西，发展循环经济，加大资源综合利用，实行可持续发展，刻不容缓！

　　“联合会现在冠的是山西的名，却全是温州人。今后，我们将邀请更多山西煤商加入进来……”会长胡育林看着远方。

　　本报记者 郑书成 王晓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