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是平安夜,在充满喜气的日子里,记者亲身体验了一群依旧在苦苦等待血汗钱的民工兄弟,他们是如何度过这个平安夜的,没等来血汗钱,这个平安夜他们“平安”吗?
昨晚6点左右,苏州市高新区通安镇华山花园三期四标段。
顺着泥泞的小路,记者来到了一幢工棚前。推开门,杂乱、阴冷的屋子里坐着两个民工:46岁的蒙世构和28岁的王文杰。
记者看到,10平方米左右的屋子里两边搭着四张床,靠远端窗户的两张床上仅铺着一床薄薄的被子。离门口最近的那张床上胡乱地堆着衣物,上面还有四根大蒜。两排床的中间则是一张用木板和砖块搭成的简易“茶几”,“茶几”上仅有一些牙膏牙刷、茶杯等生活用品。就连房顶也充分利用了起来,两个油纸包孤零零地挂在房顶上。在正对着门口的床头,另一张板上放着碗筷和半碗猪油,屋内唯一的家用电器———一个陈旧的电饭锅还冒着热气。
在另一间临时工棚内,9位民工正在享用着自己的“圣诞大餐”:两个馒头,一杯白开水,盛在一个铝制饭盒里的生大白菜、剁椒、酱油和盐拌成的凉拌菜。
40多岁的徐流银告诉记者,宿舍里的9个工友都来自河南省松县苏木乡。今年10月12日他来到该工地做内外墙粉刷工,到12月24日为止,他总共才干了57个工时,每个工时的工钱是36元,总共是2052元,“但只拿到了640元的生活费”,徐流银搓着手说。“拿不到工钱,吃饭都成了个问题”,他告诉记者,本来每月预支的400元生活费现在缩水到了200元。每半个月才发100元钱的生活费,老板还拖拖拉拉的。到了工地近三个月的时间,他一次也没有吃过肉,“做梦的时候才有肉吃”。如今,他每天的早饭是两个小馒头和一碗白开水,“这也要花8毛钱”。中午,下点面条就当一顿。晚餐也就是两个大馒头,搞一些生白菜,放点辣椒,借点盐、酱油凉拌一下,“大伙连买油的钱都没有”。
“拿不到工钱只好在工棚内等着”,他说,花5元钱到城里找劳动部门讨说法,根本就不敢去,也不想去,“去趟城里,自己一天的饭钱就没了。反正去了也还是拿不到钱,还不如不去”。
徐流银家里还有两个老人、两个小孩要养,农忙过后本想在外面赚些钱贴补家用,“但现在自己的生活都难保证,早知道就不出来了”,徐流银看上去有点懊恼。但现在他想回家也回不成,“饭都吃不上,更别提路费了”。
同工棚的朱师傅告诉记者,他们9个工友都有近3个月的时间没尝到肉味了,每天都吃差不多的东西。有时一天两顿面条,“现在的天气冷了,我每天在被窝里发抖,工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拿到。我在工地上流汗倒不怕,就担心老板不给工钱”,朱师傅说话间掖了掖衣服。
记者看到,朱师父的床上就只有一条薄薄的被子,下面的褥子是用麻包片替代的。褐色的麻包片上铺了条发白的床单,脚头用绳子扎了起来。床的里侧,一个白色的塑料袋里还装了几包卷面。朱师傅的解释是,这样人就可以弯着睡,脚也不会冻伤了,买好了面是预防没钱时有点能填肚子的东西。
记者随同民工兄弟王文杰来到了华山花园三期四标段131、133、135、137号4栋楼房的包工头汪宏良处。一听说是来要工钱的,抽着烟的汪老板便不耐烦地说:“要钱到月底,我就是没钱。”“可我都没钱回家了”,王文杰鼓足勇气坚持着。没等他说完,汪老板就打断了他的话:“要钱问你带工老板要去,这是政府工程,要找去找新区管委会,他们还欠我钱呢”,之后就是不了了之。这样的情形,这帮等着血汗钱的民工兄弟们已经习以为常了。工钱会有的,面包也会有的,对他们来说,也许只是个奢望。
采访期间,正好一辆私家车载着一棵圣诞树疾驰而过,民工兄弟蒙世构追随着汽车的眼神流露出些许羡慕。
“今晚是平安夜,是全家团聚的日子,你们想家吗?”记者问。
“怎么不想,这几天我们有人上街,看到很多地方门口都放了那种树,听说是什么圣诞节到了。我们也想回家啊,但你看看,现在我们都快连肚子也填不饱了,还说什么回家。没有工钱,就没有路费,我们现在回不了家”。
在工棚的墙上,记者看到了有点才气的蒙世构写的一首诗:大路逢花莫乱采,家中还有一枝梅。“我想家,我想老婆了”,蒙世构尴尬地笑了笑,掏出一张皱巴巴的钞票,“可是我没钱回家,唯一的10块钱也是刚借的”。快报记者吴明明谊磊实习生陈栋摄影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