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汉语出版物中最常见的100个别字,近被创刊10年的《咬文嚼字》杂志提溜出来了。好个“语林啄木鸟”,果然嘴尖舌快,有专家评议,这叨出来的100条“害虫”,要是它们不再惑乱天下,则现在出版物上的别字总量就将减少一半以上。
“啄木鸟”捕捉“害虫”有功,这是毋庸赘言的,认真看了正误表的人如果认真核对自己大脑硬盘里面的相应库存,有则改之无则加勉,相信以后我国出版物上的别字确会大大地减少;但是,问题或许有另外的简易的解决之道,为何不大赦大家最容易用错的100个别字,将它们统统“招安”,让大家放胆使用呢?
假设,当初人们管爹叫妈,管妈叫爹,那么到了现在,我们有改变这种习惯叫法的必要吗?我看没有,一点也没有。同样道理,既然不管汉字专家怎么严正指出,大家就是屡错不改,屡改屡犯,则错的是否就不再是大家,而是专家?无可否认,文字确实有它的规定性,不宜胡来,可是同时也不可否认,文字也确实有它的变易性,大家都接受了,错的也就无所谓错,反而变成对的,这是一直贯穿整个语言文字发展史的铁律,对此铁律,我们应该予以充分尊重。
当前,和发达国家的人比较起来,我们中国人还很贫穷和落后,无论是物质还是精神方面,都是如此。所以按理说我们中国人应该很忙,应该忙于奋起直追那些先进、文明于我们的各国人,须知我们还远远未达到有钱有闲的程度,则在这种情况下,为了区区一两百个别字而空耗无数眼力、精神、时间,实在是整个民族的毫无必要的犯傻!为何说这是一种整个民族的犯傻呢,因为,相当多的别字并不太影响表达,而我们衡量一个汉字使用得是否合法,要看那个汉字是否实现了使用者预期的表达功能,倘若实现了表达功能,则应该视为不辱使命,视为合法。
试以“啄木鸟”叨出的第2条“害虫”是“败”来说吧,人们常将“甘拜下风”误为“甘败下风”。其实这也是不难理解的,甘败,就是心甘情愿地败了、承认失败,自然而然地处于下风。这和“甘拜下风”的意思还是比较接近的,至少作为一个“独立”的词条,“甘败下风”是不妨成立的。如是的例子还有不少,我们不妨再举几个。
第8条“害虫”是“愁”,人们常将“一筹莫展”误为“一愁莫展”。一筹莫展,无非是说,一点计策也施展不出,一点办法也想不出。那这还不是遇到了愁事?则“一愁莫展”大体也说得通:遇见了一件愁事,没有谁(没有哪一种东西)能使之“展”──舒展、施展。我看,“一愁莫展”更易为现代人所理解、所接受,至于“筹”,你问100个人,有几个会知道它是竹或木或象牙等制成的用来计数、表物的小棍、小片呢?更不会有几个人知道它的引申义,表什么计策和办法了。
第12条“害虫”是“渡”,人们常将“度假村”误为“渡假村”。“渡”的释义很少,只有三条,其第一义,就是由这一岸到那一岸,就是通过江河等;其第二义,就是载运过河,例如“请您把我们渡过河去”,其动词性非常强。而“假”无非是指待通过的一段时间之流,为何就不能引申一下,写成“渡假”也就是“通过假”呢?而“度”总有15个义,迟在第13义中,才给出“过”的意思,可见“过”这个意思,并非“度”的主要意义,“度”的动词性很弱。所以,人们本来就更应该用“渡假”而非“度假”。
第44条“害虫”是“了”,人们常将“瞭望”误为“了望”。“瞭望”意为登高远望,特指从高处或远处监视敌情。而“了望”是什么呢,是指望完全,看明白,它不管你是否登高远望,是否从远处监视,它的要义是你要看到“了”的程度:观察对象,了如指掌。所以,不是“了望”错了,而是认为不能“了望”的人,对词义没有观望清楚。
第54条“害虫”是“默”,人们常将“墨守成规”误为“默守成规”。墨,墨子也。就兴墨子守住成规,不兴别人不大声张,默默守住成规?如此对待新生词语,有何道理?难道说古人用过的词语,后人就不能改弦易辙一下?只要符合构词法则,词义表示清楚,后人就有权在前人的基础上打造新词。
综上,很多汉字,人们之所以一再误用,不是没有道理的;很多别字,能否那么用,是有争议的。所以,我们在佩服《咬文嚼字》杂志的执著,感谢他们贡献出来100个常见误用别字之余,也不妨开动脑筋,自己想想,人们为何会屡教不改地使用那么多的别字?文字本质上是人们规定出来的,则大家错,能否来点法不责众,就来个将错就错?以上,就是我这个对汉字半瓶子醋的人的看法。希望此文,能够起到抛砖引玉的作用,希望能有更多的汉字使用者,一起参与到咬文嚼字的游戏中来。也许,我们非专业人士谈论的,会贻笑大方,但是不要忘记,不管汉字专家们怎样笑话我们,我们毕竟是汉字的使用者、消费者,至少,我们可以谈论使用汉字的感觉,有希望汉字更好用──用起来得心应手、想当然地用,而不是前怕狼后怕虎──的权利。(稿源:红网)(作者:李岳伍)(编辑:潇湘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