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万波假期在矿上打钻挣钱，每天20块钱，双手起泡后结了厚厚的茧

刘万波的母亲谈起儿子干活手起泡后一直瞒着，直到一次他剪指甲的时候被她看到了

我们的小队长白洁在倾听刘万波讲述他和同学到矿上打工的事，非常艰辛，她由于感动而落泪了

刘万波说自己最感谢的是母亲，毕业后要替家里把债还了，不再让父母干粗活，让他们好好地休息，还要带他们去大城市看看

　　卢氏小分队鲁建东寻访日记

　　7月28日 多云转晴

　　今天上午去了两名学生家，都因为学生不在家而“无功而返”。当我们回到住处时，已经是中午12点30分了，一名学生和他的母亲已经等了我们一个多小时，我们顾不上吃午饭，把他们请到房间，对他们进行了调查访问。

　　学生叫刘万波，母亲叫赵玉琴，他们住在范里镇向窑村，我们前几天去范里镇的时候正赶上下大雨，河水涨了，过不去河，所以我们就没去成他家，刘万波后来听同学说我们去了他们镇后，赶忙打电话给老师，坚持要来见我们。刘万波说，今天早上七点多他们就从家里出来了。赵玉琴接受了我们的调查访问。

　　我们还没开始问她什么，她便迫不及待地向我们介绍起家里的情况，都容不得我们插嘴，说到由于家里经济困难，小女儿上到小学四年级就辍学了，她才停下来，沉默了。说起刘万波，赵玉琴显得特别激动：“为了小波这几年上学凑学费，俺们实在拿不出钱，就去这家借点，那家借点，反正得让孩子上学。现在家里有了两万多元的债，俺们怕影响孩子上学，家里就商量不告诉小波，三年来一直没跟他说，直到他这次考上大学了，俺们才和他说了家里债务的事。

　　每次给他钱，他会问俺们这钱是哪来的，俺们也不敢跟他说实话，就说是俺们打工挣的，俺们就想，俺们借款压力这么大，不能再给孩子这么大的压力，要是因此误了孩子的学习，那可不中。”赵玉琴特认真地跟我们说着。“小波是个孝顺的孩子，俺和他爸身体都不好，他每次打电话回来总是先问俺们的身体咋样，俺们平时有啥病什么的都不跟他说，怕他上学分心。

　　有一次俺这心脏病犯了，实在忍不了了，就去县医院看，也没敢跟他说，后来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就打电话回家来，问有病了啥样，俺就说没啥大事，吃点药没事了，他在电话里就哭了，当时俺也难受得很，但为了不影响他学习，俺忍着没哭，还劝他，俺身体没啥大事，吃点药就没啥了。”赵玉琴说到这，腼腆地笑了。

　　“这孩子要强得很，特懂事，俺想虽然家里一直瞒着他家里的情况，但他还是感觉到了，去年一次考完试，他回来跟俺边哭边说，妈，我对不起家里，这次没考好，都不想回家了，想去打工挣钱去。俺当时这心都快碎了，就跟说他，这有啥对不起的，人家有的孩子考得更瞎（考得不好），只要你尽力了就中，这是你的家。孩子当时就跟我发誓说，妈，我一定考个一本，我得对得起家里！这孩子学习自觉，也刻苦，从来不用家里操心，家里地里活多，他回到家里就帮着家里干活，干完了，他就拿着书本看书，俺们看了很心疼，但心疼也没办法，俺们家长大字不识几个，就希望他好好学，俺就经常跟他说，你爸你妈因为不识字受穷了一辈子，只要你能学，家里不管咋样也要供你。”

　　赵玉琴在和我们的交流中，流了一次泪，那是提起孩子手上起的茧子。“孩子这次考完试，估完分，感觉这次考得不错，就到村里的窑里帮人家清渣，打算给自己挣点路费去大学上学。但孩子一直在上学，没干过这样的活，手上起了好多泡，时间一长就结下了茧子，他回来也没家里说，还是那天他洗完手，弄手上的皮，俺才看到，当时俺摸着孩子的手就哭了，都怪俺们没本事，让孩子受了苦，俺们对不住孩子啊，他要是在个好人家，也不至于会受这个苦了。”说到这，赵玉琴抿着嘴哭了，我们给她递过了纸巾，她擦了擦眼泪，边抽着鼻子边说：“这孩子也争气，这次考上了大学，那天把录取书拿回家时，俺们很感动，这心里也踏实了。家里这几年受的这些苦也值了，将来孩子大学毕业了俺想着让他在外面去工作，家里这边太穷了，没啥好工作，孩子大了，让他自己去外面闯闯吧，俺们老人受了一辈子穷，只要孩子不再受穷就中。”

　　我们的调查访问结束了，知道他们回家还有好几个小时的路程，我们催促着他们娘俩赶快回家。刘万波和他的母亲执意要请我们吃饭，被我们婉言谢绝了。刘万波和母亲往车站走去，我们看到，刘万波边走边和母亲说着什么，母亲不住地点着头。

　　晚上在整理白天的调查访问录音时，有一段录音仍令我很感动。今天我们的最后一站到了刘洋的家里，他家就住在县城里。和周围其他人家的大砖房比起来，刘洋家的两间小土坯房显得格外的不协调。我们进屋时，刘洋的母亲和大姐正在包饺子，原来刘洋的妹妹听说哥哥考上了大学，从山西赶回来，今天家里要简单地庆祝一下。

　　屋里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我们便在院子开始了调查访问。

　　刘洋的父亲几年前因为出了事故而辞世了。继父是木匠，长年的工作，两只手现在都伸不直，去年干活时被锯把右手拇指锯掉，现在也干不了什么重活了。说起这些，刘洋的母亲管聪芹显得很无奈。她说：“刘洋他姐上完初中时考上了中专，家里那时没钱供她上，俺就跟她说不让她再上学了，她就俺哭，但家里也没办法啊，后来俺和她爸才知道她偷偷把录取书撕了。

　　看着邻居家和她一样大的孩子上了中专，现在都工作了，俺很后悔当时没让她上学，觉得俺们对不起她，耽误了她。”说到这，管聪芹低下头，抹着眼泪。一直站在旁边的刘洋的姐姐刘娜给母亲递过来毛巾，我们看到，刘娜也眼含泪花。她哭着跟我们说：“七年来，我是第一次听我妈说对不起我的话，当时家里不让我上学，我跟家里哭过闹过，恨过爸爸妈妈，但看到家里实在没钱供我上学，而且下面还有弟弟妹妹要上学，我都没有勇气去学校拿录取通知书，后来同学帮我拿回来，我看都没看就撕了。虽然事情过去了很多年，但我心里一直在怨着父母，今天听母亲一说，我才知道，她心里一直都有着愧疚。”管聪芹边擦着泪水边说：“这么多年了，心里总觉得对不起她，但就是不好意思跟她说，张不开这个口，有可能埋在心里一辈子，今天终于有勇气说出来了。”刘娜哭得更伤心了：“七年了，第一次听妈妈这么说，我不会再恨我爸我妈了。我也知道，我那时上不了学，经常跟家里人发脾气，他们一直在忍让我，也是因为对不住我的原因吧。现在弟弟考上了大学，也算圆了我的大学梦，等弟弟去上了大学，我打算去学点技术，找份工作，帮助家里减轻点负担。

　　前天弟弟把录取通知书拿回来，家人都很高兴，我看到我妈流了泪，还说真不容易啊。我弟不容易，我爸妈也挺不容易的。我当时也激动极了，但一直忍着没哭。这几年一直跟爸妈生活，真正了解了爸妈供我们上学不容易，现在弟弟考上了大学，希望他好好学，别辜负了家里人。”

　　刘洋的妹妹知道了哥哥考上了大学，从山西临汾花了一天的时间赶回家，为的是给哥哥庆祝，并给哥哥带回了1000元作为他的生活费，当我们跟她开玩笑说：“哥哥上学可没钱还你。”她的脸红了，腼腆地说：“俺没想过要哥哥还，那是俺给哥哥的。”说完，一掀门帘，不好意思地躲到屋里去了。

　　当我们要起身离开时，我看到厨房里已经包好了饺子，我想，今晚，刘洋全家可以高高兴兴地围坐在一起吃饺子了，那气氛一定是其乐融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