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秀娟父亲徐铁林

　　他是我国第一代养鹤人，他的女儿18年前为了救护一只仙鹤献出了22岁的生命

　　徐铁林：为了丹顶鹤

　　我无怨无悔

　　今年的9月16日，是一个名字叫徐秀娟的姑娘去世18周年的纪念日，这个姑娘的名字与扎龙联系在一起，曾经闻名全国，因为她是为了寻找失踪的丹顶鹤而牺牲的，她也是我国环保战线第一位因公牺牲的烈士。

　　本报龙江湿地万里踏访记者在扎龙湿地采访时，有许多人向记者提起徐秀娟的父亲徐铁林，他是我国第一代养鹤人，而且老徐至今还有两个孩子在从事环保工作。

　　我国第一代养鹤人

　　徐铁林今年68岁，家住在齐齐哈尔市铁锋区扎龙乡扎龙村。

　　作为我国第一代养鹤人，徐铁林把大半生的精力都倾注在鹤类保护和繁育事业上。徐铁林有四个子女，徐秀娟排行老二，现在除了大儿子在宁波做生意外，其余两个儿子都在从事环保工作。

　　上个世纪七十年代中期，有一次，徐铁林发现了一只受伤的小鹤，就把它带回家，精心饲养。小鹤一天天长大，会飞时，竟不愿离去。后来，徐铁林索性带领几个村民养起了鹤。

　　1979年，国家决定在扎龙建立保护区，徐铁林被招到保护区做临时工。当时保护区连办公的地方都没有，他就将自家的一间土房腾出来作为保护区的办公室。

　　徐秀娟常帮着父母喂小鹤，受父母的影响，她渐渐地对丹顶鹤产生了深厚的感情。

　　为了保护丹顶鹤的物种基因，扩大丹顶鹤的种群，有关部门在扎龙自然保护区对丹顶鹤采取人工孵化、半野化驯养的方式进行保护，徐秀娟的父亲徐铁林成为我国第一代养鹤人。

　　1981年，因为单位缺人手，徐铁林决定让因本地高中停办，正处在失学中的女儿秀娟到自己手下养鹤，那年徐秀娟17岁。

　　由于工作努力，徐秀娟很快掌握了丹顶鹤、白枕鹤、蓑羽鹤等珍禽饲养、放牧、繁殖、孵化、育雏的全套技术。徐铁林说，娟儿到扎龙养鹤的3年中，幼鹤的成活率是100％。

　　1982年，长春电影制片厂在扎龙拍摄故事片《飞来的仙鹤》，徐秀娟饲养的以“赖毛子”为首的小鹤们成了主要“演员”。

　　1985年3月，在父母的支持下，徐秀娟自费到东北林业大学野生动物资源学院进修学习。

　　为保护丹顶鹤，女儿殉职

　　江苏省苏北沿海滩涂是我国最大的丹顶鹤越冬栖息地。现在每年前来越冬的丹顶鹤约占全世界丹顶鹤野生种群的70%左右。

　　1986年，刚成立不久的盐城自然保护区听说扎龙有个实践经验丰富的养鹤姑娘，于是不远千里找上门来，邀请徐秀娟担任鹤类养殖场场长，希望能在南方建立一个不迁徙的丹顶鹤养殖基地。于是，徐秀娟抱着装有三只丹顶鹤蛋的包于当年5月南下盐城。

　　到盐城保护区后，在徐秀娟的精心护养下，三只毛绒绒的雏鹤叼壳出世。一个22岁的姑娘，竟成功地创造了丹顶鹤在地球低纬度越冬区的孵化、饲养和驯化。这个消息轰动了我国野生动物界，在第三次全国鹤类保护会议上，徐秀娟受到与会专家的高度赞扬。

　　1987年9月15日中午，白鹤“牧仁”、“黎明”在笼子里鸣叫不已，徐秀娟把它们抱出来放进水塘里。不想，两只小鹤先后挣脱绳子飞走了。到了晚上，“牧仁”被找回来了，“黎明”还是不见踪影。夜深了，领导让大家回去休息，明天再找。可是徐秀娟放心不下，等大家走了，她一个人钻进密密的芦苇中。第二天一大早，她没顾上吃饭又去找。到了复堆河，同来的两名同事游过了河，徐秀娟快游到江心时，忽然喊了一声“我不行了”。对岸的同事大声喊让她退回岸上，见她上岸后，两个人才继续寻找。据知情人讲，徐秀娟回到鹤场后推了一辆自行车，沿河堤绕道北行，不知为什么她又来到先前下水的地方，连鞋子都没脱又下了水……

　　4个小时后，人们把娟子从水底托起……

　　9月23日，当地政府为徐秀娟举行了隆重的追悼会。江苏省政府还授予其革命烈士称号。

　　对生态环境宽容有价值

　　“唉！为了鹤，我搭上了一个女儿……”说着，徐铁林拿起手绢擦了擦双眼。

　　徐铁林在扎龙湿地生活、工作了大半辈子，割苇子、打鱼、养鹤，什么苦什么累都吃过，历尽大半辈子磨练出来的刚毅性格，此刻面对记者显露出一丝脆弱。他说，女儿死的时候他一滴眼泪都没掉，“现在不行了，老了……但为了丹顶鹤，我值。”

　　徐建锋是徐秀娟的弟弟，姐姐牺牲后，徐建锋进入扎龙自然保护区任饲养员，同时负责丹顶鹤及其他鸟类救护工作。老徐还有一个儿子，现在在化工与环境杂志社任副总编辑。

　　徐铁林退休后，没有回城，和老伴继续住在扎龙村的老房子里。徐铁林说，住在那里，听到鹤儿的叫声，感觉娟儿还活着……

　　记者想起了联合国环境规划署执行主席多德斯韦尔女士在纪念徐秀娟去世10周年的信中说的一段话：“未来世界的命运不是由武力和经济实力决定的，而是依赖你与我、人类与生物之间爱与爱相连、情与情相牵而铸成。我们对周围生灵的宽容所体现出来的价值，筑就我们的未来世界。今天，我们向徐秀娟烈士致敬的最好方式，莫过于我们携手实践上述价值。”

　　湿地踏访·记者手记

　　风清鹤唳魂飞扬

　　“仙鹤姑娘”的故事感人至深。徐秀娟她走在了时代之前，为了人与自然的和谐共处，为了仙鹤能有一个美好的家园，她献出了自己年轻的生命。

　　采访完徐秀娟的家人之后，记者在云水苍茫、风清湖静的扎龙湿地边伫立。忽然一声清脆的鹤唳，抬眼望去，一对仙鹤自苇丛中展翅，就在记者的眼前翩然飞过。看着西去的鹤影，心中不由地一阵惆怅，这几天一直想拍野鹤的照片而不得，现在机会就在眼前，竟然忘记了举起相机。

　　我们常把人的死亡与仙鹤连在一起，说人去世是驾鹤西游或是羽化飞仙。但这个世界上，又有几个人的死能像徐秀娟那样真正与仙鹤连在一起呢？想到这里，记者宁愿相信，方才的那对野鹤承载着仙鹤姑娘的魂魄，飞翔在扎龙湿地的上空。

　　“临难不顾生，身死魂飞扬”。徐秀娟的故事留给她身后的每一位环保爱好者、鸟类爱好者以巨大的精神力量。纪念她，就是纪念一种精神；赞美她，就是赞美一种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