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者朋友,加强生态建设,维护生态安全,是21世纪人类面临的共同主题,自省委、省政府去年确立了生态立省的发展战略后,有关生态环境建设的课题就摆上了议事日程。国庆黄金周即将来临,我们为您安排了一篇关于资源环保与生态旅游的报道。梵净山,永恒的净土,中国五大佛教圣地之一,中国第四个国际生物圈保护区,人类难得的生态王国,世界上同纬度保护最完好的原始森林……一顶顶华丽的桂冠,足以佐证梵净山之钟灵毓秀、物华天宝。古人说它“崔巍不减五岳”,今人赞它兼有“黄山之奇和峨眉之秀”。尤其因了它是“世界独生子”、国家一类保护动物黔金丝猴的惟一栖息地,更增添了它超然于世、幽深悠久的神秘色彩。想想看,山高水远、绿荫蓊郁的原始丛林里,一个个金光闪闪的灵长类宝贝穿来荡去、长声吆喝着尽享大自然的慷慨赐予,那是一幅怎样美丽的胜景?!这就难怪这支专业的摄制小组,会放弃两年的都市生活,钻进深山老林里安营扎寨,专为寻猴儿们去也!梵净山之美,说到底美在生态环境保护。地球母亲给予人类的宝贵自然资源毕竟有限,人类必须在地球资源与环境容量允许的范围内去谋求人类文明的目标。梵净山的自然环境及森林生态系统基本上没有遭到人为破坏,均保存了我国亚热带极为珍贵的原始“本底”;森林覆盖率高达80%以上,使其成为一个相对平衡的森林生态系统。有关人与自然的和谐、经济社会可持续发展、国家生态安全、子孙后代福祉甚至民族兴衰存亡的话题,在这里尽可得到满意的诠释。

　　请读本期——《寻找黔金丝猴》

　　神奇秀美的梵净山声名远播,它是“世界独生子”————黔金丝猴的惟一栖息地。贵州电视台拟拍摄黔金丝猴的动物纪录片,3月28日举行开机仪式,第二天,我们摄制组就从江口县城向进山起点印江自治县木黄镇金厂村出发,正式拉开了寻找拍摄黔金丝猴的序幕。

　　猴哥,你让我找得好苦!

　　金厂位于梵净山东北坡脚下,当晚的大雨把我们滞留在那里。摄制组的大本营选在岩高坪,这里是黔金丝猴的主要活动区域,又有水源,可以满足生活所需。从金厂出发到岩高坪是最近的,大约4个小时的路程。保护区先期派出雷孝平、杨胜继和民工蒋运明进入岩高坪搭建帐篷、垒灶安锅、寻找猴群,为摄制组上山后顺利开机做好前期工作。保护区的动物专家告诉我们,黔金丝猴别名牛尾猴、灰金丝猴和白肩仰鼻猴,是我国列为一级重点保护的珍稀野生动物,也是《濒危国际贸易公约》中列为E级即濒危度最高的动物。在我国特产的3种金丝猴即川金丝猴、滇金丝猴和黔金丝猴中,黔金丝猴是数量最少、栖息地最狭窄、生态学资料最少的一种。梵净山保存完好的森林植被,为栖息在其中的各种动物、微生物提供了良好的生活环境,梵净山也因之而成为一个以黔金丝猴、珙桐等珍稀动植物,以及亚热带原始森林为主要保护对象的综合性森林和野生动物类型自然保护区。3月31日,天空终于放晴。随行的保护区森林警察朱进为我们请了19名搬运工,浩浩荡荡向岩高坪开进。经过5个多小时跋涉,我们终于到达岩高坪。此时的岩高坪,树木刚刚萌芽。杜鹃、冬青、山矾、荚迷和箭竹等组成了山顶灌丛。栖息环境的多样性成了黔金丝猴生存和繁衍的必备条件。4月1日,大雾弥漫,我们在雷孝平、杨胜继的带领下前往杨家坪、鱼泉沟等地进行实地勘察,熟悉地形。在杨家坪,我们发现几个野猪窝,猪粪遍地,一颗直径近一尺的杉树成了野猪擦痒的工具,树皮全没了。大伙开玩笑说到了“野猪林”了。我心里却直犯嘀咕:“野猪你可别太热情,千万别与我们狭路相逢哟!”第二天,我们从岩高坪出发,向牛风包方向搜寻猴子。寻找猴群的办法有两种:一是利用林下竹类灌丛中的小道找到拍摄制高点,仔细倾听猴群活动发出的各种叫声、嬉戏声、折断树枝声来寻找猴群;另一种是用草帽、迷彩服等把自己伪装起来,潜伏在猴群可能出现或经过的区域等待时机,千万不要尾追和迎头逼近,否则猴群会惊逃。行进了5小时到达牛风包,雷孝平建议我们沿路反向搜寻,他和老继走另外一条小路。原始森林里哪来的路?地面上尽是密密麻麻的箭竹和各种叫不出名的植物,密得连猴子都很难穿过,进去了也很容易迷路。已进不惑之年的雷孝平毕业于南京林学院,现在是个山里通,一年不上几次山心里就会“毛闷”。他告诉我们,黔金丝猴的漫游范围包括整个分布区,没有固定的栖息地。它们在午休和夜栖时几乎没有声音和行动,每个家族只有少量成员在上层树冠活动,大部分成员都会隐蔽在中下层林冠。由于黔金丝猴大群活动时占地较宽,往往会分散在洼地、台地或坡面上,50至300米范围内可从容观察到猴群的活动情况;在雨天或大雾天,可在50米以内接近猴群。雷孝平的助手杨胜继特别勤快,整天乐呵呵的,从不叫苦,也是个山里通。天色渐渐暗下来,不见他俩的踪影,我们有些着急,抓起对讲机拼命呼叫,喊了半天没动静,我们能做的只能是等待。老天有眼,天黑前他们终于回来了。原来,山里通也迷了路。第三天,继续往龙家坪搜寻。我们潜伏在灌木丛中等待时机,可猴子没等来,却等来上山找牛的3位老乡。原来,当地农民家的耕牛除了开春打田用几天外,其余时间都放养在山里。也算有缘,次日再次巧遇上山找牛的老黄夫妇,他们说在龙家坪听见了猴叫声。这下可把我们兴奋惨了!要知道这是我们进山以来第一次听到猴出现的准确消息。机会总算来了,为了庆贺,大家一起动手做起了刀削面。面团倒是做好了,就是削不出面片来。没办法,只好用手扯,煮了一锅手扯面疙瘩,样子虽不中看,但味道还不错。天黑风起,风裹挟着雨。虽然帐篷和窝棚搭建之初就进行了五花大绑埋桩固定,但帐篷毕竟是帐篷,忽东忽西,飘来荡去,让我们在狂风骤雨下领教够了风雨飘摇的滋味。天亮了,雨停了,浓雾却把雨后的岩高坪罩得严严实实,数米之内可闻其声而不见其人。孝平和胜继一大早就出门进山找猴子去了,谁知猴子没找到却步入盗猎者安装的机关中,差点丢了命。山上的主菜是青菜和腊肉,新鲜蔬菜放不了几天就会烂,老蒋于是把挑上山的青菜大部分都腌制成酸菜,想吃新鲜菜我们就去山里摘。野蕨菜、仙蒜、野菌、折耳根和党参,种类繁多。吃着野党参炖猪脚、仙蒜打汤,我们想,只怕住进北京饭店的客人也没有我们奢侈哟!“三月三,蛇出山”,梵净山的毒蛇种类很多,当地人说过去进山采药和打猎的人命丧其口不在少数。五步蛇俗称五步倒,据说人被它咬伤后走不出五步就会毙命,真够厉害的。一天我和杨胜继、朱圣、杨昌国、董旭才从半坡台村潘家堰组拍片结束返回长岗岭途中,与一条青蛇不期而遇。青蛇和竹叶青极其相似,朱圣吓得大叫一声“妈也”,老继眼急手快,顺手一棒,刚好打在蛇的七寸上。见我们惊魂未定,老继赶忙安慰说:“毒蛇只咬三代冤,没有乱为的。”

　　踏破铁鞋,那猴头却在峭壁丛林处

　　4月中旬的一天,保护区管理局杨局长带着助手上山来了。他的到来让我们着实兴奋。为什么?他是黔金丝猴最权威的研究者啊,人们都叫他“梵净山的猴王”。“猴王”来到身边,还用担心找不到猴儿么?“猴王”说起黔金丝猴来一套一套的。他告诉我们,黔金丝猴的日活动内容包括移动、摄食、午休、梳理、嬉戏、饮水和寻找夜栖地。小群体黔金丝猴隐蔽性活动时间相对较长,大群、聚合群则相反;成年雄猴静止观望时间较长;成年雌猴梳理时间较长;亚成体猴和幼猴是最活跃的群体,嬉戏时间在群体中最长。稳定存在的群体是30只左右的小家族,所有的小家族每年两次聚合成一个大群在一起活动;在小家族外还有孤猴(老年雄猴)和全雄猴(青年雄猴)的存在。猴种群具有分合群行为,以小家族为基本单元组成一雄多雌的社会结构。每年9至10月有一次合群,这期间为黔金丝猴繁殖群交配后雌猴受孕时期,每年的4月为生殖期;繁殖间隔一般为3年,如婴猴损失其繁殖间隔期为1年。这种节律是影响黔金丝猴种群增长缓慢的重要因素。他还告诉我们,梵净山保护区的生物多样性为许多野生动物创造了良好的栖息繁衍场所。保护区的原始林在当今亚热带地区同类森林中保存连片,面积较大,最为原始和完整,具有保存大量生物物种和拯救濒危物种的作用。只是,今天的梵净山保护区周边大部分都是农业耕作区,保护区成了一个“孤岛”。听他这一说,我们对黔金丝猴和保护区有了进一步的认识。14日清晨,细雨。待在帐篷里出不了门的我们,突然听见一声“喔嘎”,我把头伸出窗外一看:哇!朝思暮想的“猴哥”终于来了!猴子就在驻地几十米远的树上,大约六七只,一看就知道是探路的哨猴。我们迅即架机开拍,因为隔得较远,猴子被多重树枝重复遮挡,无法拍到完整的个体。我赶紧从侧后迂回,跑到三台坡迅速找到机位,3只坐在树枝上梳理毛发的金丝猴立即映入寻像器。刚出生的两只婴猴被两位猴妈妈抱在怀里,猴爸爸正在给母猴耐心地梳理毛发。终于拍到了,这一天真过瘾。20日一大早,还没起床,炊事员老蒋就来叫我:“吴老师,快起来,猴子来了!”“又打上门来了,这还了得?”我们兴奋地爬起身,一看,哟,从鱼泉沟来的!我赶紧叫陈琳带机往岩高坪里面跑,争取拍到近景和特写,我则一鼓作气跑到三台坡斜对面去拍全景。这回的运气真是好到家了,数百只猴子在鱼泉沟一带的丛林间窜来窜去,天啦,原来它们开始在这里聚群了!我架好机器,一口气拍了3个小时。中午,猴群翻到山背面去了。回到营地,陈琳告诉我,他拍到大约5分钟的素材。嗨,大丰收了!大家问“猴王”:“杨局,啥意思?怎么你一来它们都来了?”好事还在后头。不一会儿,山下传来消息:在冷家坝一带的旧篷、乜乜溪出现猴群。我带着老继、朱圣下山进驻冷家坝老继家就近蹲守,陈琳和杨局长等留守大本营。24日清早,我们又转战田家坝,冒雨赶往乜乜溪和旧篷。从田家坝到乜乜溪的坡度很大,累得老蒋直骂这坡歹毒。4个小时后,终于赶到乜乜溪。坐落在核心保护区半山腰的乜乜溪原来是个小村寨,住在这里的农户早已搬迁到山脚苦竹坝,寨子里空空的,只剩几堵残墙断壁和废弃的瓦砾。在乜乜溪搜寻数天后仍不见猴子的踪影,有人告诉我们潘家堰大沟有一群藏酋猴,我们决定去那里。10天后,拍完藏酋猴班师回到岩高坪。回到大本营,有幸与前来科考的著名黔金丝猴专家孙敦渊相会。孙老师是杨局长的爱人,一辈子都在和黔金丝猴打交道,成果斐然。作为保护区的历史见证人,孙老师对梵净山的植被、土壤、气候非常熟悉。她告诉我们,梵净山的常绿阔叶林,是我国中亚热带典型的地带性植被。由于山体相对高差达2000米以上,梵净山的植被呈现出明显的垂直分布带。目前,在419平方公里的保护区范围内,已发现木本植物900多种,各种植物2000种。不仅物种资源繁多,而且起源古老,对研究古生物、古气候、近代气候的变化提供了重要的科学依据。山上的同志告知,在我们下山期间,他们在岩高坪和龙家坪两次拍到黔金丝猴。尤其是龙家坪,聚集了大量猴群,他们痛痛快快拍了一整天。令人欣喜的事再次出现:5月8日,吃过早饭我带老继、朱圣、董旭才从岩高坪赶往金顶,行至牛风包时与上百只猴子不期而遇。有了前几次的拍摄经验,这回我们变得聪明多了。我们小心翼翼地避开外围的哨猴,分批潜入猴群中央进行隐蔽拍摄。这一次,不仅拍到100多分钟的精彩画面,还意外地录到大量高清晰的、表现力十分丰富的现场声。要知道,现场声可是纪录片的半条命啊!

　　保住“净土”,让猴们有个安身立命之所

　　又下雨了,淅淅沥沥的雨越下越展劲,我们被迫离开牛风包赶往金顶,天黑时终于赶到栖身地———金顶木楼招待所。回望刚刚走过的重重山峦,禁不住思绪万千:半个多世纪以来,梵净山自然保护区同样有过曲折的历史。1956年,我国科学家竺可桢教授等在第一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第三次会议上提出“建立梵净山禁猎区提案”后,当年就在梵净山地区建立了国有林经营所。1958年梵净山建立森林工业局,建了几个伐木场,原始森林受到一些损失。20世纪60年代,六七个地质队进山探矿,梵净山核心区受到一定程度的干扰。1978年,我国政府为了明确保护黔金丝猴和梵净山原生植被,正式组建了梵净山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并明确该保护区的目的是保护以黔金丝猴、珙桐为主的珍稀动植物和区内原始林生态系统。保护区管理处成立后,围绕梵净山建立了10个护林站,3个林业公安派出所和一个试验场。1978年以后,黔金丝猴受到严格的保护和管理,猎杀情况逐步得到控制。1990年,原国家林业部同意立项人工试养黔金丝猴。这以后,梵净山在全社会的关爱下,逐步走上有序管理的新阶段。离开岩高坪来到梵净山金顶,目睹上山旅游的人络绎不绝,我们对日益增多的客流量可能给保护区带来的负面影响有些忧虑。在保护区内修建寺庙和旅游接待设施,不可避免会对自然环境带来一定的污染和破坏;旅游步道和旅游区的存在,也有可能对野生动物的生存区域和迁徙路线造成人为影响。尽管黔金丝猴的主要活动区域与旅游区有一定距离,但游客遗弃的垃圾可能会被迁徙中的动物吞食而致病死亡;人类的传染性病菌,如结核、霍乱等一旦进入保护区,有可能导致长期在极其净化的自然环境中生存、抵抗力不强的黔金丝猴遭受灭绝之灾。一些专家认为,自然资源不是完全不可利用,关键在于适度和有序。在进山拍摄近两个月的时间里,我们有机会接触到很多生活在深山里的人,他们朴实、热情、勤劳,也很贫困。我们由衷地希望各级政府进一步采取切实有效的措施,发展保护区周边区域经济,造福一方百姓,同时减轻社区居民为谋求生存给自然环境带来的巨大压力。愿梵净山这块世界“净土”永远青山长在,绿水长清。　作者：吴世康　来源：金黔在线—贵州日报